第五十二章 背劍騎馬出鳶都

陳豐離去後,念無雙依舊在玉衡山竹樓。

絕世無雙的美人兒手中赫然是一張白色無紋無飾的麵具。

她靜靜地看著手中的麵具,臉上看不出絲毫波動。秋色暈染,玉衡山竹樓外的樹木,青草也已泛著枯黃。

一陣涼風吹過,吹落了滿樹枯黃。也吹起了美人兒的青衣和青絲。

一片金黃樹葉,隨秋風而來,落到了白色麵具之上。

終於,絕色美人的臉上有了輕微的波動,但也隻是一瞬間而已,她眼中泛起的那一絲漣漪,很快便又被她平複了下去。

美人的纖纖玉手輕輕撣去麵具上的落葉,收起麵具,關上了竹樓的房門。

人卻已經離去。

距離景溪宗之亂已經過了數日。鳶都郡也恢複了往日的繁華。

陳豐下山之後便先去了一趟關門書齋,到了書齋後,陳豐卻看到了之前在自己醉酒時與自己道別的沈青璿。

“仙子是在等我?”陳豐見到沈青璿還是有些意外的。

沈青璿收起了手中的雜書,笑了笑道:“猜到你會下山,所以便等了些時日,不過若你今日再不來的話我也就不等了。”

“仙子要去何處?”陳豐好奇問道。

然而沈青璿卻未回答陳豐的問題,反而說道:“該是我問你要去何處吧!”

陳豐“嗬嗬”一笑,沈青璿也露出了笑意。

“不問!”

“不問!”……

二人同時開口,而後相視而笑。

笑著笑著,沈青璿卻又取出一枚平安錢將其扔給了陳豐。

這一次陳豐卻也豪爽,直接痛快地接下了沈青璿送與他的平安錢。而陳豐也取出了一枚平安錢。那是他壓在霽月山草廬床腳下的唯一一枚平安錢,也是因為壓在了床腳之下所以才逃過了念無雙的搜刮。

陳豐將自己的平安錢扔給了沈青璿,沈青璿收下平安錢,對陳豐莞爾一笑。深秋時節,能見美人一笑,倒也多了些許溫暖。

“歲歲年年,平平安安!”陳豐開口。

沈青璿亦開口:“歲歲年年,平平安安。”

江湖相逢,相顧一笑,各奔東西。這一次,沈青璿真的走了。

而陳豐來了書齋後院卻不見黃衣少女陳勝月的身影。

“這死丫頭,躲哪兒去了?”陳豐嘀咕。陳豐隨即展開元嬰境的神識掃視一周後卻在書齋門口發現了黃衣少女的身影。

隻見黃衣少女冷冷地朝書齋內看來,而她的身後則是一匹白馬。馬背上還掛著兩壇清濁酒。陳勝月雙手握著韁繩,臉色要多難看便有多難看。

陳豐來到少女身前,欲伸手撫摸她的腦袋。而陳勝月卻一把拍開了陳豐的手。而後將手中的韁繩放到陳豐手中。

冷哼一聲,少女便邁步進了書齋。陳豐握著手中拴著白馬的韁繩,搞不懂這少女是幾個意思。

少女沒有回頭,卻還是開了口:“是沈姐姐給你的,她說隻有白馬才配得上你的白衣。她還說,你應該騎著馬,背著劍才像一位遊俠兒。”

“你叫她沈姐姐?你們的關係什麽時候這麽好了?”陳豐問道。

少女冷冷說道:“沈姐姐有錢,還願意給我錢。你這摳門的掌櫃還不如沈姐姐的一根手指頭。所以請你別跟我說話。”

陳豐摸不到少女的腦袋,便隻好摸了摸馬兒的臉。

“好好照看書齋,我出門一趟,回來之後一定給你發雙倍的工錢。”

少女冷笑。“滾!”

陳豐很聽話,說滾也就真的滾了。而且也聽沈青璿的話,陳豐真的去鳶都郡的鐵匠鋪子為自己打造了一柄長劍。

劍隻是普通的劍,但是背在身上之後卻也有了幾分大俠的風範。

陳豐早些年上山前存下的銀兩此時倒也有了些用處。

一共花了三兩銀子打造的鐵劍,陳豐背著劍,牽著馬兒,與鐵匠鋪子的鐵匠道別。而後悠哉悠哉地出了鳶都郡城。

出城之後,陳豐取出了酒葫蘆,又將馬背上的兩壇子清濁酒倒入了酒葫蘆中。隨手扔了空酒壇,陳豐舉著酒葫蘆仰頭喊道:“馬兒很俊,酒很香,仙子的美意陳豐收下了。”

然而,回答陳豐的隻有微涼的秋風,還有路過行人的指指點點,和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陳豐有些尷尬地捂住了額頭,而後躍上馬背,策馬揚鞭而去。

寂靜的虛空之中,沈青璿看著遠去的白衣,輕笑兩聲而後自語道:“現在的你倒有了他的幾分模樣。”

而後收起笑容,底聲道:“可惜,你終歸不是他。”

而她口中的他便是曾讓她隻身殺入玉京城之人。那位臉皮厚比城牆的劍仙人,一人一劍入玉京,而最後卻隻留下一封絕別書於人間。也留下了一顆方心不知何處去尋他。

陳豐離開了鳶都郡城之後,便一路南下。

這一路走來,陳豐聽得最多的便是景溪宗的崛起和天武國與淵國之間越來越多的摩擦。

淵國的國師在天武國隕落,如此關乎國遠的大事淵國又豈能毫不作為。

甚至都聽說淵國那邊已經有使節來到了天武國皇宮,最後的結果其實就連三歲稚童也能猜到。總之,兩國之間的摩擦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若不是兩國之間並不相連,恐怕早就兵鋒所指了吧。

這一次淵國史團來訪之後,隻怕距離開戰也就不遠了。

隻是可憐了夾在兩個九洲前十皇朝之間的小國,陳豐甚至都聽說有的小國已經自散國運由皇家改為家族,投身一方了。

然而,兩國的戰場在北,而陳豐必去往南,所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路途聽來的隻當圖個樂子了。

天色漸暗,陳豐也遠離了鳶都郡城數十裏地。

迎著官道走了一路,陳豐最終卻選擇了一條不知通向何處的小道。

而陳豐選擇走小道也是有原因的。因為他在官道的涯岸看去,便看到了小道的盡頭有一家燈火不怎麽明亮的客棧。

而客棧上方,透過法眼可以看到一團若有若無的黑氣籠罩。

到達客棧的時候,天色也已經完全暗下。陳豐將馬韁栓好便徑直向客棧走去。

客棧外一張長桌前,有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人坐在桌邊的長凳上,他的手中端著酒碗卻不見其飲酒。而桌上的下酒菜看起來都已經涼了許久了,也不見其動過。

桌上的燭光映照在他的臉上,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陳豐從他的身邊路過,感覺到了他身上死人般的氣息。

而陳豐從他身邊路過之時,卻聽到了中年人低沉沙啞的聲音。

“年輕人,就此止步吧。”

陳豐停下腳步,確定了他是在跟自己說話,但卻也沒有回頭,而是問了一句“為何。”

但陳豐卻沒有等到中年人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