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今日有酒,問初心為何?

“不留一晚嗎?”龍川子嶽問道。

“不了。”陳豐回答:“時間不多了。”

而後走到靈劫身前柔和說道:“你與塗沫沫便先留在觀海城吧,若是有什麽事情的話,隻消大喊一聲龍川子嶽,隻要在這觀海城內,沒有他擺不平的事情。”

靈劫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就這麽看著陳豐,眼神之中有不舍也有惶恐。

陳豐笑道:“放心吧,半個月之後我便回來接你,帶你回我的宗門。”

靈劫低垂著小腦袋瓜兒點了點頭,目光卻向塗沫沫看了一眼。

陳豐看出了少女的心思,笑了笑道:“放心吧,她有她的去處,那裏才是真正適合她的地方。”

沈青璿也交代了塗沫沫一些事,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後,沈青璿隨陳豐踏上了符舟。

“子嶽兄,拜托了。”陳豐對其抱拳道。

龍川子嶽站在兩位少女身後擺了擺手:“放心吧。”

而他身前的少女也目視著陳豐和沈青璿。

“師父!”靈劫突然對著陳豐大喊了一聲,眼中已有淚花浮現。

陳豐對其一笑,駕著符舟招手遠去。

看著陳豐和沈青璿遠去的背影,龍川子嶽突然福至心靈來了一句:“君此去,殺得仙人否。”

雖已相隔遙遠,陳豐卻是聽得清楚。遂回了一句:“三尺青峰,可笑仙人不自量力爾!”

聲音傳回龍川子嶽的耳中,隨即大笑:“少年英雄,當如此。”

符舟北上,於天地之間留下一道流光。

沈青璿立於陳豐身側,問道:“下一步,去往何地?”

陳豐答道:“天武國皇城,去見見一國之師。”

北上的路倒是太平,不過在路經紫霄宗附近時陳豐停了一下。

在月色籠罩的一座小城內,陳豐尋到了王一的身影。

瞧那少年身上一麵背著靈劍,一麵背著大大的包裹,像極了逃荒的少年,卻無半點遊俠兒的樣子。

陳豐沒去打擾,隻是遠遠地看著,看了一會兒,便搖頭輕笑不語。隻是指尖輕輕一彈,一道光束便悄無聲息的飛入了少年眉心。

王一愣了一下,停下腳步四處看看,卻不見有何不妥之處,便也就沒有在意,隻是往前走了一段,便尋得一家客棧,大步朝客棧去了。

陳豐留給王一的一道印記,也隻有在王一遇到不可解決的事情時才會發揮效用吧。

北上萬裏路便是天武國,一座在百年時間躋身九洲前十的皇朝。在百萬個不可能中誕生出的奇跡。

就連淵國這個老牌的九洲前十也擋不住天武國的崛起。

臨近天武皇城,陳豐也不得不收起符舟,以步行入皇城。

一道禁空令,使得仙人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顱,這便是天武國的底氣。

入了皇城,陳豐倒也不急著去尋人,反而是帶著沈青璿在皇城內閑逛。

好在天武國皇城沒有宵禁,這座皇城內不知隱藏著多少高手,更不知有多少神靈守護。

所以夜晚的皇城,雖比不得白日那般熱鬧,卻也依舊人聲鼎沸,燈火通明的街頭,來往之人眾多。

達官貴人的華蓋,商賈巨擘的玉輦。別處不可得見,在這城中卻是見怪不怪。

尋得一家酒肆,陳豐和沈青璿入得其中。

“仙子或許沒有喝過神仙宅的神仙釀,但這京城的酒卻也可比山上的極品仙釀。”

陳豐指了指酒肆門口說道:“特別是這家無憂酒鋪的君且醉,更是山下極品中的極品。”

陳豐喊來酒肆夥計,卻隻要了兩壺清濁酒。

陳豐懷抱兩壺清濁,出了酒肆後縱身一躍,連跳了幾家房頭,卻在教坊司的樓頂停下了腳步。

沈青璿跟了來,輕蔑一笑道:“莫不是教坊司姑娘的溫聲細語令公子走不動道了。”

陳豐朝沈青璿扔了一壺清濁道:“這教坊司可是文人雅客常駐之處,今夜還不知我們腳下的這座樓內會有幾篇傳世佳作名動京都呢。”

沈青璿接過酒壺,取開泥封仰頭喝了一口後說道:“煙花巷柳之地,何來風雅?”

陳豐亦取開泥封,坐望圓月,仰頭飲酒。

“且不知戰火燃遍瓊洲之時,何處還可見這鶯歌豔舞。”

“所以你爬人房頂就是為了偷聽這靡靡之音?”沈青璿問道。

陳豐搖頭反問:“仙子想聽故事嗎?今日有酒。”

說著,陳豐還舉起酒壺朝沈青璿晃了晃。

“嗬!”沈青璿坐於陳豐旁邊,端起酒壺朝陳豐酒壺碰了一下。

“說說她把,你的紅顏知己。”

“仙子是說花兒吧!”

陳豐喝了一口清濁,似在回憶。過了一會便開口道:“其實花兒的名字叫陳初同,你說巧吧她竟與我同一姓氏。”

“她的靈台處盛開著一株曇花,所以我們都叫她花兒。卻是少有人提起初同的名字了。”

“她的一生就像是那朵盛開的曇花,初開便敗,刹那芳華,隻是這一刹的芳華卻深深打動了迷戀曇花之人,即使曇花落幕卻也將芳華留在了那人的心中。”

“初同,不忘初心,始終如一。”沈青璿讚道:“是個好名字。”

陳豐認同道:“是啊,不忘初心,始終如一。可是她卻中途退場了,那我便隻好為她完成初心了。”

“是什麽?”沈青璿問道。

“花兒的夢想一直都是劍指最高處。”陳豐笑了笑道。

“你的初心呢?”沈青璿問道。

陳豐漠然。

“箐陽山滅門,花兒身死,我便隻想揪出幕後布局之人。”陳豐說道。

“至於我的初心,大概已經忘了吧。身在瓊州這座陰謀堆砌的樊籠中,初心也早已被陰謀的洪流衝刷殆盡了。”

陳豐無奈道:“沒有人能獨善其身,便隻能早做準備。”

“若說初心的話,孩童時向往鮮衣怒馬,少年時向往天高地闊。”

陳豐說完喝了一口酒。

沈青璿卻是問道:“你現在很老嗎?”

陳豐言道:“二十三了。”

“那正好,我二十四。所以你也別叫我仙子了,以後便叫聲姐姐吧。”沈青璿眯眼笑道。

陳豐白了她一眼:“你才十九,不怕折壽啊。”

······

一夜閑聊,飲盡了壺中清濁,喝光了葫蘆中的酒。

直到天色漸明,教坊司下卻是傳來了一陣叫罵。原是女子的丈夫借著與某位尚書大人商量要事為由頭宿醉教坊司,結果被早晨外出的夫人逮了個正著。

陳豐與沈青璿對視一眼,默契的從後方離開了這喧囂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