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掛星河垂落人間

陳豐逆著易水從河岸走了不到一裏便感覺要虛脫了。

他不得不坐下來,洗了洗臉上的血跡。然後足足靜坐了一夜,這才恢複了些。

玉衡山離霽月山也不算太遠,大概也就六七裏。所以陳豐也就選擇了走過去,這樣可以節省體力,也好觀賞觀賞沿途的風景。

清晨的陽光溫暖和煦,照在臉上暖暖的,說不出的舒服清爽。

陳豐走的不快,來到玉衡山那座竹樓時,清晨的陽光早已撒遍了此方山河。

“霽月山陳豐拜見宗主。”陳豐抱掌揖禮。

片刻,竹樓內便有一女子的聲音傳來。

“這座山自成一番天地,她雖不在但外人也不可窺探。”女子說完,竹樓大門便自行開啟。

竹樓內,一位身著青衫的人間絕色,手杵著下巴卷腿坐於案前,案上擺著茶具,中間則溫著一壺清茶。

聽到女子的話語,陳豐一下子變得輕鬆了不少。

進了竹樓,女子已為陳豐倒好了清茶。

陳豐沒有半點拘束,來到桌案前,雙手枕於腦後,直接躺了下去。

“每次來到這座竹樓,總是無比的放鬆。而且每次還都有美人在側,賞心悅目。”說著便端起茶杯,將杯中清茶一飲而盡。

“討打!”女子口中說著討打,手上卻沒有任何動作,倒是臉上卻是泛起了笑意。天下多少豪俠仙人想求見美人一笑,而始終不得。

可陳豐卻能毫無顧忌的欣賞。

看著眼前的人間絕色,看了許久。

美人兒也不惱怒,盡情展示自己的美麗,任由眼前的年輕人觀摩。

過了良久,許是看夠了,年輕人收回目光,開口道:“相貌一樣,神韻也有幾分,但終究不是真的。”

“若真是師姐,被我盯這麽久,怕是早將我丟到玉京城外去了吧。”

也隻有在這座竹樓,陳豐才能毫無顧慮的叫出師姐這個稱呼。

山上山下,廟堂荒野,誰人不知景溪宗後山有一天才少年,十七歲便入得那陸地仙人境,二十二歲殺得淵國無數山頭門派不敢露頭。

卻少有人知,他與景溪宗現任宗主的真正關係。

隻是陳豐入門最晚,年歲也最小,而他的師姐尤其對其寵愛有加。

寵愛到讓另一位師兄看到陳豐便渾身不爽,差點沒一劍將其劈死。

所以,隻要在這竹樓,陳豐便能想起他與師姐的點點滴滴。

比如師姐帶著師弟去捅了蛟龍穀的窩子,然後師姐跑了。之後世間便有了白衣仙人斬惡龍的傳說。

卻不知那位白衣仙人差點兒少年夭折。

這種事情陳豐已經記不清發生了多少次了,總之自家師姐長的好看便也就原諒她了。

紙人師姐再次為陳豐已經空掉的茶杯倒滿了清茶,陳豐這才收回思緒。

“這次來我就是想問問,我這麽做對不對?”

倚坐在案前的美人兒半眯著眸子,手指在桌上的茶杯邊緣輕輕劃動著。

“我又不是她,我怎麽知道她是怎麽想的。”紙人師姐所說的她便是她的主身。

“不過她走的時候,倒是留了些話讓我轉告你。”

陳豐懶散的雙眸瞬間變得明亮了不少。

“什麽話?”

美人兒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說道:“她說,也該讓那些個山上山下的小小的感受一回景溪宗的驚喜了。”

陳豐起身,聽完自己師姐真身留下的話,自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渾身充滿力量。

“說的好,是該給那些人一點小小的驚喜了。”

陳豐站直身軀,向著眼前紙做的美人兒深深行了一禮。

禮畢,原本隔絕天地的玉衡山,雲開霧散。無數雙注視著這座竹樓的眼睛得以瞧見山中景色。

陳豐手握江山,自星空處引來一掛星河垂落人間。

“星河劍意,傳承自景溪宗宗主念無雙,今日還禮宗主,請宗主一敗。”

自星空中落下的星河絕美。

一劍之後,陳豐轉身。

不需要看結果,要用哪種姿勢敗由紙人師姐自己演。

何況即使是念無雙留下的紙人也未必接得住陳豐這一劍。

尤象當年,念無雙也對陳豐劈出過這一劍時,也是這般輕鬆的轉身。

光陰重疊,也算為當年受的那一劍出了口惡氣。

“星河劍意不強,但殺個仙人還是夠的。”這是當年念無雙留下的話。

而今陳豐再次用出這一劍,便是告訴尤桓,自己還是夠資格和他爭一爭這宗主之位的。

景溪宗大殿內,尤桓見到了這一劍,也感受到了這一劍的劍意。

他沒有做出任何評價,隻是閉上了雙眼,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倒也不錯,不過還是不夠。”尤桓平淡開口,之後便不再去關注竹樓。

景溪宗後山幾處禁地……

天權山,一位須發斑白的讀書人一手附後,一手搓著山羊胡。靜靜的看著天邊正思考著什麽。

身旁一位十來歲的少年,也學著讀書人看著天邊,但比起老人的淡定,少年可就沒那麽淡定了。

少年可沒自個老師那樣的修為,可以隔著群山看到山那邊的戰鬥。

見到老師放下搓著胡須的手,少年人立馬焦急的問道:“先生那邊有結果了沒,陳豐贏了嗎?”

老人大手一揮,雙手附後,本想賣個關子。

突然,他隻覺下巴處傳來一陣疼痛。低頭一看卻見少年已經糾住了自己的胡須。

少年大聲問道:“岑文,岑老先生,學生問你陳豐贏了沒。”

“臭小子,放手,快放手。”讀書人岑文一邊拍打著自家學生糾住自己胡子的手一邊叫罵道。

“贏沒贏!”少年大聲質問。

“贏了贏了。快快快,快放手。”岑文被自己的學生臨雲這一通亂糾,瞬間沒了脾氣

“我就說嘛”臨雲嗖一下跳到了身後的書桌上,筆墨紙硯,書本典籍灑落一地。趾高氣揚的俯看著自己老師。

“岑先生,給錢。”

另一處山頭,竹林清脆,流水潺潺。林間雀兒嘰喳。

脆竹山,因竹子太多而得名。

竹海之下一處涼亭,一身紅衣的女子,輕撫琴弦,琴聲悠揚聞之使人清靜。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往玉衡山的竹樓瞧上一眼,已經注定的結局她懶得看。但她還是感受到了那一劍。

“做師弟的確實不如師姐。”她給出了評價,說完便又自顧自彈起琴來。

除外,還有常年居住在易水源頭處的釀酒人,也對陳豐做出了評價。

“不高也不低。”

然而,玉京城外橫劍於膝,盤座於混沌海中的那位卻差點沒忍住拔劍劈向人間。劈向竹樓外瀟灑轉身的年輕人。

“真他娘的能裝。”

隻是這一瞬的分心,無數域外天魔差點突破他的劍氣樊籠,讓他不得不出劍半寸這才逼退域外天魔的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