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詹士府大聚義

因為剛剛破獲了厲鬼殺人案,張輅可謂是身心俱疲,所以這一夜睡的也是格外香甜。

不出意外,第二日早晨張輅起晚了。

家仆也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將賴床的張輅拉了起來。

一番洗漱穿衣,張輅依舊哈欠連天,非常不爽地朝著家仆抱怨道:“我這年紀正應該多睡睡,沒準身高還能竄一竄,大清早的被你叫醒,身高不長了怎麽辦?”

家仆實在弄不明白睡覺和身高有什麽必然聯係,不過依舊陪著笑臉道:“輅少爺說的是,大少爺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二位少爺今日依舊要去詹士府讀書,宮裏規矩多,遲到了怕是不好。”

張輅也不便多說什麽,更不會苛責家仆,隻得胡亂拿了兩個包子,匆匆跑到門口,與張輔一道乘車去往詹士府。

一路本還想著補補覺,不曾想張輔卻化身成為老夫子,“輅弟,你要謹記囑托,行事一定要低調些,尤其你剛剛破了大案,難免驕傲自滿心浮氣躁。”

張輅翻著白眼,頗為敷衍地說道:“是是是,大伯和輔哥的囑托我都記下了,我一定低調。”

張輔猶自不放心,自己這輅弟自打腦子受傷,行事作風就頗為怪異,雖說聰慧了不少,若是不學會低調,會惹下什麽禍事也是在所難免,沒辦法,張輔隻能繼續耐心地說教。

一直到了詹士府,張輔這才停止了說教。

兄弟二人進了詹士府,卻發現所有的同學居然都圍在了一處,出於好奇,兄弟二人也跟著往裏擠了擠。

隻見人群正中,傅讓在那裏繪聲繪色地講著什麽。

“你們不知道啊,平涼侯家的雜役好好的就死了,當時所有人都在懷疑我啊,我百口莫辯,真以為自己要完了,關鍵時刻你們猜怎麽著?”

周圍一群勳貴子弟異口同聲問道:“怎麽著?”

傅讓微微一笑,打量了一下周圍眾人,卻正好在人群中瞅見了張輅。

傅讓起身,直接將張輅拉到自己身邊,繼續說道:“關鍵時刻,還是張輅兄弟出馬,將我的嫌疑洗去……”

其實昨天張輅剛剛破完案,案件的結果便已經在勳貴中流傳開來,隻不過具體的破案過程眾人並不知曉,而傅讓的講解,正是這些勳貴子弟最愛聽的。

傅讓繪聲繪色將當時平涼侯府的事講了一遍,當然其中不乏有誇大的成分,而張輅卻在一旁以微笑麵對眾人,能不笑麽,這下牛都不用自己吹了,傅讓就全幫自己吹了,讓別人替自己吹牛,這感覺真是比自己吹還要爽。

待傅讓講完,張輅直接成了場間的主角,一個個勳貴子弟全都跟他見禮表示友好,又將他誇了一遍。

張輅內心這個爽啊,自家本就是最底層的勳貴,還是投降過來的,以往在詹士府中張輅張輔兩兄弟就跟小透明一般,從來沒有人會主動跟他倆攀談結交,再看看如今……

張輅心中明白,眼前的勳貴子弟可都是未來大明的軍界柱石,等將來年歲大些外放做官,少說也都是校尉級別,出幾個大將軍也是正常。如今正是結交這些勳貴子弟最好的時機。

張輅朝著眾人拱拱手,開口道:“眾位兄弟聰慧程度遠在我之上,隻是當時我恰巧在那裏而已。”大家敬我一尺,我便敬回一丈,這種互相吹捧,張輅上一世就玩得賊溜。

傅讓卻是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厲鬼殺人案可是眾多衙門都無法破獲,兄弟你不僅破了,還救了我的命,你再這麽謙虛可就說不過去了。”

張輅也是個順杆爬的性子,撓了撓頭說道:“既然傅兄都如此說了,那我也就不謙虛了,實不相瞞,打小我這聰慧的名頭就在十裏八鄉廣為流傳,等歲數大了些,更是有人把我比作諸葛亮,所以我也就有了個‘小諸葛’的綽號。”

這話說的,就連一旁的張輔都聽得一愣一愣的,輅弟你打小就聰慧?還十裏八鄉廣為流傳?你打小木訥倒是出了名的。而且咱不都說好了嗎,要低調!你都把自己比作諸葛孔明了,這世間還有比你更高調的嗎?

張輔實在聽不下去,拽了拽張輅的袖子,張輅卻將袖子抽回,衝著張輔來了一句:“輔哥你拽我幹啥?沒看我這正講到關鍵時刻麽?”說完便不再理會張輔,而是繼續吹牛。

張輔本欲再勸,卻被一眾喜歡聽故事的勳貴子弟硬生生給擠了出去。

勳貴之間彼此吹吹牛也是常有的事,畢竟無論在哪個時代,人都是好麵子的,所以對於張輅的自吹人們也就全然沒當回事,當然了,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張輅也不完全算是吹牛,畢竟厲鬼殺人案他是真的破獲了。

等張輅的牛皮吹得差不多了,一旁的傅讓又說道:“張輅兄弟這‘小諸葛’可謂是實至名歸,這次你救我一回,說再多感謝的話都沒有意義,從今往後,我傅讓便認下你這兄弟,以後你也別喊我‘傅兄’了,我在家行三,你若不嫌棄,喚我一聲傅三哥便好。”

張輅直接抱拳,朝著傅讓道:“三哥那麽說可就折煞我了,以後三哥直接喊我輅弟就行。”

隨即,張輅再次發揚順杆爬的精神,朝著周遭一眾勳貴子弟說道:“說起來在座的諸位年歲都在我之上,以後我就厚臉皮的叫眾位一聲‘哥哥’了,哥哥們要是不嫌棄,以後就都喊我一聲‘輅弟’。”

一時間,詹士府中充斥著各種“哥哥弟弟”的聲音,若是不知道的人,說不準會以為自己來到了水泊梁山。

若再給這些少年們擺上案牘香爐,說不準這些少年們還就拜了把子。

詹士府如此熱鬧,主殿之內的太子自然也聽得真切,他打開半扇窗,偷偷看著一群群年輕人,忍不住自語道:“年輕可真好。”

說完,太子便忍不住咳嗽起來,旁邊早有伺候的小太監遞過手帕,太子接過,咳了一陣才覺得舒服些許,隻是原本潔白的手帕上卻印上了點點血色。

太子似乎對自己的身體並不在意,他喜歡站在窗口偷偷看那些少年們,少年們的朝氣和活力總能讓太子感覺心情愉悅,未來的大明也確實需要這些年輕人。

太子看了許久,在角落之中看到一個少年孤零零地坐著,少年臉上似乎寫滿期待,他希望能和所有人打成一片,他希望能交到朋友,可不知為什麽,少年始終坐在角落。

太子眉頭輕皺,將窗戶輕輕掩上,自語道:“也是苦了這孩子,竟連一個朋友都沒有,身份使然,身份使然啊……”

太子話音剛落,今日的教書先生便走了進來。雖然都在詹士府,但太子並不與外麵那些勳貴子弟一同學習,太子已經三十幾歲,無論從身份還是年紀,都不可能與外麵那些少年混跡在一起。

正殿之外也瞬間安靜了下去,隻因為給這群勳貴子弟上課的老師也來了……

勳貴子弟哪裏會注意什麽課堂紀律?隻因為今天上課的老師名叫黃湜,詹士府裏的所有學生都要恭恭敬敬喊上一聲“子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