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真的服了你這個老六了
人證皆至。
乾慶內心發狠。
前麵能夠讓乾元狡辯過去,是因嚴從非自己一黨。
關淮則不然。
他是自己一手提攜上來的。
在郭府門前,關淮雖是服軟,但那是緩兵之計。
如今天子麵前,他可暢所欲言。
至於郭氏紅娘。
乾元都滅她一族了。
她自然是恨不得寢汝皮,食汝肉!
天子扼首:“關淮,將你所知,盡數道來,若有隱瞞,定斬不饒!”
關淮神色惶恐。
他下意識地掃了一眼一旁的五皇子乾慶,似在請示。
而這一幕,恰好被天子看在眼裏。
乾慶眉宇微皺。
心中暗罵關淮愚笨。
在天子麵前,任何多餘的表情,都將會是催命的刀。
關淮見乾慶沒有任何表示,他也隻能是照先前說好的,開始回天子的話。
“啟稟陛下,一個時辰前,下屬來報,說六皇子殿下持劍闖入郭氏滅其族人,微臣即刻前往,恰好在郭府門前,見兩位殿下府門前對峙,六皇子殿下持劍斬了五皇子殿下的親衛夫長。”
“微臣上前勸誡,六皇子殿下不由分說,持問天劍毆打微臣,微臣惶恐,請陛下明鑒!”
關淮說得義正言辭。
絲毫沒有了在郭府門前,身處於乾元劍下的那種畏懼和惶恐。
乾元皺眉。
他就知道這廝會臨陣反戈。
天子麵色微沉:“老六斬親衛夫長,可是你親眼所見?”
關淮低頭思索。
他一咬牙:“確是微臣親眼所見,同行兵馬司諸位同僚,皆可為證!”
六皇子勢弱。
滿朝文武,無一人懼他。
關淮隻要一口咬死,自有五皇子替他作保。
定能讓天子治乾元的罪。
屆時。
也算是替五皇子解憂了。
天子不驚不怒。
竟微微輕笑。
他目光掠動,看向一旁的吏部尚書。
“關淮任職兵馬司指揮,當初是誰舉薦的?”
天子一問。
大皇子和二皇子頓時對視了一眼。
五皇子也瞬間反應過來。
不妙呀!
吏部尚書拱手:“回陛下,是五皇子慶舉薦,吏部報批,陛下欽封的!”
天子點頭。
“延畢!”
“臣在!”
天子一喝,羽林衛左統領延畢重返內閣。
眾人一驚。
尚未明白天子為何召喚延畢,就聽天子再次發令。
“兵馬司,乃天子手足,為天子當差,其指揮關淮,欺君罔上,構陷皇子,推出午門,砍了吧!”
此言一出,眾人不由失色。
朝上誰都知道,兵馬司指揮關淮是五皇子一黨。
朋黨比周,乃是大忌。
天子耳目遍布汴京。
關淮所言雖然非虛,但亦有偏幫五皇子的成分。
兵馬司失了公正,天子當留他不得。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呀!微臣所言,句句屬實,絕無虛言呀!”
關淮懼死。
他連連求饒。
見天子不語。
又看向一旁的五皇子乾慶。
“五殿下,救我!”
關淮一開口。
乾慶臉都黑了。
這種時候,這個混蛋居然還要拉他下水。
早知如此。
在郭府門前就應該讓乾元砍了他。
“撲通!”
乾慶惶恐跪下。
連忙撇清與關淮之間的關係:“父皇,兒臣也不知這關淮竟是欺君之輩,若是知曉,萬萬不會舉薦此人,此人構陷老六,當夷三族,懇請父皇恩準,讓兒臣帶人將關淮抄家滅族,以示皇威!”
乾慶夠狠。
自己一手提拔的兵馬司指揮,說扔就扔了。
不僅如此。
為了撇清楚關係。
他甚至要求對關淮抄家滅族,夷滅三族!
一直沒有說話,看著乾慶和關淮表演的乾元,忍不住嗤笑。
原來自己這個老爹心中跟明鏡兒似的,什麽都知道呢!
真不愧是上一屆的冠軍。
“五皇兄,你這麽著急將關淮抄家滅族,是擔心關淮家中有與你結黨營私的證據麽?”乾元看準時機,開口了。
乾慶氣急。
白白折了一個兵馬司指揮不說,還被乾元這個老六背刺,他焉能不氣呀!
但天子在上,他隻能咬牙強忍。
“老六,你休要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先前聽聞北莽饑荒,蘇氏身為強族,恐有謀起之意,五皇兄在這種時候招攬北莽蘇氏,神射蘇百裏,又是何居心呢?”
“老六,你……”
乾章善六書辯合,和碰上乾元,竟被說得啞口無言。
此時。
天子開口了:“老六,差不多就行了,都是手足,別讓你五皇兄難做。”
這句話是說給乾元聽的,也是說給其它皇子聽的。
乾元生母上官氏頗受天子寵愛。
眼下有機會,他當給乾元一條生路。
但這條生路,需要乾元自己來走。
乾元拱手:“父皇,兒臣委屈呀!”
天子:“你有何委屈?”
乾元故作不悅,扭頭說道:“五皇兄夥同他人構陷兒臣,您說兒臣能不委屈麽?兒臣初回汴京,不日便要離開,身邊沒有人幫襯,難道就因為這個,便活該任人欺負麽?”
天子神色微動。
顯然乾元的話,讓他有所動容。
“老六,朕知道你委屈,那你說說,你想怎麽辦吧!”天子輕歎。
乾元一喜。
這會哭的孩子,還真的有奶喝。
他低頭拱手,一本正經地說道:“五皇子構陷手足,有辱皇嗣之風,應推出午門,斬首懸梁,以正皇室家風!”
乾慶聞言,不禁發顫。
我謝謝你了老六。
天子色變。
這老六,還真低估他了。
眾大臣也是麵帶驚駭。
那軟弱無能的六皇子,什麽時候變得這般有膽色了?
上官雅更是詫異。
膽子如此之大,還真是他認識的六皇子乾元麽?
從進門開始。
黑的被說成了白的。
關鍵是。
天子信他呀!
連擅長辯合之術的乾慶,都不是乾元的對手,著實令人吃驚。
乾慶急了。
他連忙看向天子:“父皇,我看老六他就是在胡攪蠻纏,想要借機將滅殺郭氏之罪掩蓋過去,先前的罪責姑且不斷,可郭氏千金郭紅娘在此,是非曲直,您問那郭紅娘便知!”
乾慶抓住了最後一個痛點。
要是連郭氏滅族的事情都扳不倒乾元這麽一個廢物。
他乾慶當殿前自刎算了。
天子看向郭紅娘。
跪在地上的郭紅娘這才敢開口說話。
“啟稟陛下,胞弟郭記,妄議天子,族父違信,全族上下,衝撞皇嗣,欲謀逆舉,六皇子殿下持天子劍滅族,合乎法度,是我郭氏活該,承六皇子殿下開恩,饒得民女性命,民女自當報效六殿下。”
“民女所言,句句屬實,若有虛假,願受萬剮千刀,淩遲之刑!”
郭紅娘此話一出,乾慶頓時就愣住了。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郭紅娘居然會是這般言辭。
乾元滅了他們郭氏族人,這郭紅娘為何還要幫著乾元說話?
乾慶不解。
百思不得解!
“郭紅娘,你當是被老六威逼,若有冤屈,你盡管開口,有陛下為你做主,你郭氏是我一手幫扶起來了,我可以為你們討回公道。”
乾慶急忙衝著郭紅娘沉聲詢問。
自己說錯了話,卻還未自知。
乾元聽了,不禁一笑。
“哦?那這麽說的話,五皇兄和郭氏關係密切咯?”乾元繼續挖坑。
“自然!此事父皇知曉,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郭氏與關淮不同。
關淮掌的是兵馬司,不能與任何皇子有密切往來。
依附乾慶,關淮犯的是大忌。
郭氏則不然。
他們不過是商賈之家。
就算郭躍和郭記有官職在身,卻也不至於讓天子心生嫌隙。
乾元等的就是乾慶這句話。
他往懷中一掏。
一本郭氏賬目便取了出來。
“父皇,這是郭氏家中翻找出來的賬目,上麵記載著郭氏私下開采焰硝礦脈的證據。”
天子皺眉。
焰硝礦是明令禁止開采的。
這是底線。
無論誰觸碰了,都不可輕饒。
“呈上來!”
天子說的語態變了,似怒。
一旁的乾慶見此。
臉色瞬間大變。
他焉能不知這焰硝礦的存在。
隻是他沒有想到,乾元竟能從郭氏翻出這本賬目。
無恥老六,竟設陷坑我。
我真的服了你這個老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