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公子大義
魏忠德的擔心也不無道理，他就怕最後自己出力不討好，裏外不是人，搞不好還要掉腦袋。
好在一路走來，扶蘇耐心解釋，算是消除了魏忠德心底的擔憂。
“公子..老奴身份卑微..有幾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魏忠德得到了扶蘇的體諒，也想貢獻一點自己的綿薄之力。
“公公言重了，你我情同手足，但說無妨..”其實扶蘇的優勢就在這裏，有時候亂講話，也是有好處的。
你要是換個人，和一個太監說你我情同手足，而且兩人的年紀差著輩分呢，人家肯定當你腦子有包。
可這種話從扶蘇嘴裏說出來，魏忠德願意聽，也願意信。
也許換個人，人家也很樂意聽到扶蘇這樣說。
“老奴不怕死..老奴隻想再為公子多活幾年..”看，魏忠德這話，扶蘇亂講的效果不就出來了，這已經是向扶蘇表忠心了。
“其實老奴以為，公子和李斯之間的恩怨，和親是最好的辦法..”魏忠德說完停下來看著扶蘇。
扶蘇點了點頭，示意魏忠德繼續說，其實這一點，他之前也想通了。
“這些年，李斯為大王做了很多事，這個人，現在大王不能殺..”魏忠德這句話，倒真是豁出命說的，這要是被人聽了去，魏忠德死定了。
但從魏忠德這句話，扶蘇算是真的分析明白了。
就從李斯向秦王嬴政獻計開始，什麽暗殺，籠絡，收買，這些事情，有很多肯定是李斯參與其中的。
要是這個時候把李斯殺了，這很多條線都要斷，那秦國一統六國的計劃肯定要受到阻礙。
同時，扶蘇也想明白了秦王嬴政的一片苦心。
秦王嬴政已經表明態度，不相信李斯對於扶蘇的陷害之詞，但是要留下李斯，又要堵住李斯陷害扶蘇的這條路。
隻能讓扶蘇和李斯成為一家人。
“扶蘇明白了，謝謝公公教導..”扶蘇這聲謝謝，是真心的。
“公子折煞老奴了，老奴何德何能教導公子..”
“隻是公子大義，以天下為重，以百姓為重..”魏忠德雖然是個太監，但是他的話，很有道理，也很有殺傷力。
他似乎也清楚，扶蘇的軟肋在哪。
扶蘇自己也清楚，要是和李斯不死不休，到時候戰亂四起，受苦的還是天下百姓。
在扶蘇看來，這七國的百姓，都是百姓，沒有你我之分。
因為在扶蘇心裏，統一，已成事實，這是無法改變的曆史。
他要改寫的，不是結果，他想做的任何事，都不能影響到這個結果。
“公公一席話，讓扶蘇釋然了..明日婚宴，還請公公多喝幾杯。”扶蘇長籲一口氣。
“公子大義。”魏忠德也發自內心，再次說出這四個字。
生日宴，扶蘇笑臉迎客，接收各方賀禮，接受明日大婚的祝福。
李斯也來了，這一次，扶蘇沒有擺臉色，李斯更沒有。
因為生日宴開始之前，扶蘇和自己母親聊了很多，其中就聊到阿房。
這世上隻有兩種人，製定規則的人，遵守規則的人。
但扶蘇想要做的是第三種人，打破規則的人。
那除非扶蘇站到比秦始皇更高的高度上。
第二日，扶蘇公子大婚。
拜祖，祭祀..一切繁瑣的程序扶蘇都耐心對待，甚至麵帶微笑。
這一天，鹹陽城內張燈結彩，扶蘇站在城牆上看去，整個城內滿是紅色，百姓臉上好像也暫時褪去了戰爭帶來的陰霾。
有那麽一瞬間，扶蘇甚至覺得，結婚是對的，自己就應該犧牲。
晚上的酒席，扶蘇喝了個大醉，和等在新房的新娘擦肩而過，跌跌撞撞倒在**。
直到次日雞鳴，扶蘇猛然驚醒，睜眼就看到桌前一個紅色的身影。
火紅的衣裳，火紅的蓋頭。
原來自己剛過門的新娘，就這樣在桌前端坐了一整夜，在這寒冷的深秋，穿著那薄薄的紅衣。
就因為扶蘇沒有親手揭開那塊象征著兩人關係的紅蓋頭。
扶蘇看了看身上的被子，昨日的委屈和不甘，此時多被慚愧取代。
他還是低估了古代女子的貞潔，他還是高估了自己心底的善良。
扶蘇起身，將同樣是紅色的被子，披在了新娘身上。
新娘身子猛然一怔，無意的觸碰，扶蘇感受到了新娘手上的冰涼。
“你坐了一夜？”雖然有些明知故問，但扶蘇還是忍不住開口。
“嗯..”輕輕的一聲回應，沒有怨，還帶著乖巧。
“凍壞了吧？”扶蘇有些心疼了，即便對方是自己仇敵的女兒。
“清萱不冷..”新娘依舊溫柔回應，明明冷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清萱..”扶蘇在心底默念，搖頭苦笑。
這就是古代，扶蘇到現在，才知道自己新娘的名字。
扶蘇扭頭看到桌上放著的合歡酒（是指男女結婚時同飲的交杯酒）。
此時的扶蘇才意識到，自己該走的程序是一樣沒走。
現在大婚已成，自己再想反悔是不可能的，這就是讓人家姑娘去死。
“喝杯酒暖暖身子吧..”扶蘇斟滿酒杯，遞到清萱麵前。
清萱依舊保持著該有的禮數，但她端著酒杯，沒有自己喝。
“唉..”扶蘇隻得再給自己倒了一杯。
扶蘇順勢一把掀了新娘的紅蓋頭。
可蓋頭下的那張俏臉，還是讓扶蘇分了神。
原本對這段婚姻的抵觸情緒，就讓扶蘇根本沒有想過新娘的容貌。
可眼前的新娘居然生得這麽好看。
除了因為挨凍，有些發紫的嘴唇。
可這隻讓清萱看起來更加楚楚動人。
“喝吧..”扶蘇慌忙移開了眼神，舉杯和清萱碰了一下。
清萱沒有糾結交杯酒的事，隻是抬手掩麵緩緩把酒送入口中。
倒是扶蘇因為昨天喝多了，這個時候又一口悶，反倒被嗆到了。
可能也是因為緊張，緊張仇敵的女兒居然這麽漂亮。
“夫君..”清萱緊張起身，輕輕拍打扶蘇後背。
可清萱的這個稱呼，讓扶蘇咳的更厲害了。
清萱餓了一夜，冷了一夜，坐了一夜，本就身子發虛。
此時的清萱看扶蘇如此更是緊張，一緊張瞬間腳下一軟就要摔倒。
好在扶蘇怎麽也是十五人戰力的高手，轉身抬手就扶住了清萱。
就很突然的清萱就跌坐在了扶蘇懷裏。
四目相對，兩張臉近在咫尺，扶蘇嚇的咳嗽都好了。
“對不起..”扶蘇身為現代人的本能，一把推開了清萱，有些自責的低下了頭。
“夫君厭棄清萱？”清萱搖搖晃晃站穩，但還是一臉乖巧，根本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隻是擔心自己的男人不喜歡自己。
“沒有沒有..你別亂想，我隻是..”扶蘇不知道怎麽解釋，他也不敢解釋。
回想當初花雷想給自己當下人照顧自己的時候，扶蘇也想過拒絕，可差點就鬧出人命。
現在眼前這個，是自己剛過門的妻子，你要是敢拒絕，說不準你出門上個廁所回來，人家就吊死在房梁上了。
“來人..”扶蘇一想到花雷，這心裏更不是滋味，索性喊了一嗓子。
來的自然不可能是東宮太監趙奇，來的是扶蘇東宮內的兩個宮女。
“公子..”兩個宮女看了一眼依舊穿戴整齊的清萱和扶蘇，趕緊低下了頭站在一邊。
“伺候夫人更衣..”扶蘇隻能以夫人二字，來承認清萱的身份。
扶蘇起身，準備出門，又突然停下了腳步。
“讓下麵準備些吃食給夫人送來..”扶蘇留下這句話，才推門離開。
好在趙奇就候在門外不遠，見扶蘇出來，趙奇馬上迎了過來。
“公子..”趙奇也沒敢開口多說，隻等著扶蘇下令。
“子龍呢？”扶蘇現在想找子龍訴苦，想找子龍分憂。
“回公子..被大王召進宮了..”趙奇麵露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