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鄭屠的秘密
“去雇一輛馬車,南門外候著。”
到了肉鋪,鄭飛取了二兩銀子交給李大成,沉聲叮囑道,“記住,要好馬和好車!”
如果他沒記錯,魯達會從南門跑路。
老話說得好,患難見真情。
如果鄭飛在魯達落難的時候拉他一把,那麽勢必改變魯達對他的態度。
因此,他決定去南門送魯達一程,而馬車就是他送給魯達跑腿的禮物。
“大官人這是要走?”
李大成不明就裏,聞言頓時吃了一驚,隨後就跪了下去,抱著鄭飛的大腿,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幹嚎著,“大官人,小的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你可要帶小的一起走,要不小的可沒活路了!”
“滾犢子!”
注意到李大成悄悄把鼻涕往他的腿上抹,鄭飛頓時感到一陣惡心,一腳就把李大成給踹倒。
“大官人呀,小的對你忠心耿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可千萬不能拋下小的不管呀!”
李大成皮糙肉厚,旋即就從地上爬起來,邊扯著嗓子嚎,邊伸開雙手想要再度抱鄭飛的大腿。
顯而易見,鄭飛要是跑了的話劉家人肯定會拿他這個心腹開刀,他自然要跟著鄭飛一起開溜。
“馬車是爺用來送人情的,你個醃臢貨要是誤了爺的事兒,看爺怎麽收拾你!”
鄭飛瞅了一眼李大成手上的鼻涕星子,閃身讓開一旁,板著臉嗬斥道。
“大官人不走?”
李大成聞言怔住了,試探性地問道。
“人又不是爺打死的,爺幹嘛要走?”
鄭飛冷笑一聲,就是說破大天來,劉大郎的死都跟他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這倒也是!”
李大成下意識地點點頭,從始至終鄭飛就沒出過手,打死人的是魯達魯提轄。
“快點兒,別誤了爺的事兒!”
鄭飛沒時間在這裏耽擱,衝著李大成擺擺手。
“大官人放心,這事兒交給小的了。”
李大成呲溜一下爬起來,衝著鄭飛一拱手,火急火燎地走了。
“傻子才跑!”
鄭飛瞅著李大成的背影,暗中嘀咕了一句。
他雖然忌憚劉家的勢力但並不怕劉家,真以為狀元橋的豬肉鋪僅憑賣肉就能這麽興盛?
想那鄭屠不過一個殺豬賣肉的,需要豢養十幾個刀手來切肉?
鄭飛以前並沒有多想,直至融合了鄭屠的記憶後,這才發現了其中的秘密。
原來,賣肉隻是鄭屠明麵上的業務。
他還有另外一個暗地裏的業務,那就是借貸生意,幫著渭州城的官宦人家放高利貸。
不過,這是劉家的買賣,鄭屠不過是個打工的而已,不幹也得幹,根本就沒有選擇。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鄭屠才有了“鎮關西”的諢號,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潑皮無賴可以比擬的。
說白了,劉家就是官宦人家用來通過高利貸斂財的白手套,民間俗稱“走狗”。
打著給官宦人家送肉的旗號,劉家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高利貸資金的借出和收入,可謂天衣無縫。
鄭飛知道,劉大郎一死,劉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必會去衙門裏告他。
至於放貸的生意,劉家肯定也會收回去。
其實,就算劉家不收,鄭飛也不打算幹,高利貸這種東西實在是太過傷天害理。
所以在劉家人反應過來之前,他決定先花錢走衙門的門路,以逃過這一劫。
從肉鋪中的暗室裏拿了一些金銀首飾包裹好後,鄭飛急匆匆來到後院,趙二此時已經給他準備好了馬匹。
與李大成一樣,趙二也是鄭飛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對其忠心耿耿。
“對了,你去醉仙樓買上幾壇上好的美酒,立刻送去南門外!”
鄭飛翻身上馬後,剛要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連忙丟給趙二幾兩銀子。
魯達嗜酒如命,倘若有幾壇好酒的話,更容易將其拿下。
“小的這就去!”
趙二聞言不敢怠慢,衝著鄭飛一拱手後拔腿就跑。
鄭飛隨即一拉馬的韁繩,直奔縣衙而去。
渭州城的依郭縣是平涼縣,劉家人肯定會來平涼縣衙上告。
鄭飛風馳電掣趕到平涼縣衙,繞到後門,下馬後砰砰砰地敲著門。
“哪個直娘的鳥人,竟敢跑到縣衙撒野?”
很快,後門開了,兩名縣裏的工人罵罵咧咧地出來,有一個還挽著袖口擺出了揍人的架勢。
“太爺在嗎?”
鄭飛見狀,連忙迎上前問道。
“鄭大官人?”
兩名公人認得鄭屠,平常可都是鄭屠親自給縣太爺送肉,暗中幫其放貸。
“太爺正在後院陪三姨太。”
隨即,兩人換了一副諂媚的嘴臉,笑眯眯地回道。
誰都知道,鄭屠是縣太爺眼前的紅人,得罪不起。
“那就好!”
鄭飛鬆了一口氣,然後掏出半吊錢扔給了其中一個公人,“兩位辛苦了,買碗酒喝!”
“謝大官人!”
兩名公人眼前一亮,立刻喜笑顏開,沒想到鄭屠這次竟然這麽大方,竟然給了他們倆賞錢。
要知道先前鄭屠來的時候,可都不帶正眼看他們的。
鄭飛隨即三步並作兩步,朝著縣衙後院縣太爺的住所趕去。
縣衙後院。
縣太爺張豪意正悠閑地坐在竹椅上聽著新納的三姨太唱曲兒,右手五指有節奏地在腿上打著拍子。
三姨太是張豪意新納的小妾,小曲兒唱得那叫一個絕,深得他的歡心。
“太爺,鄭大官人來了!”
忽然,一名下人快步走來,躬身稟報。
“鄭屠?”
張豪意微微一個錯愕,“今天又不是放貸的日子,這廝來作甚?”
“讓他進來。”
隨後,張豪意衝著下人微微頷首,想知道鄭屠此番的來意。
“太爺,小人遭了無妄之災,您可要救小人!”
沒多久,鄭飛被那名下人領了過來,兩腿一軟就跪在了張豪意的麵前。
“無妄之災?”
張豪意的眉頭微微皺了皺,沒想到鄭屠一個莽夫,竟然也會用如此文縐縐的詞兒。
“出了何事?”
隨後,他不動聲色地問道。
“太爺,是這樣的,小人家那母老虎欺負小人的新納的妾室,結果得罪了小種經略相公府的魯提轄……”
鄭飛於是裝作慌亂的模樣,把事發經過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太爺,劉家那些人都是潑皮無賴,肯定會陷害小人,還望太爺給小人做主!”
說完,鄭飛把帶來裝有金銀珠寶的包袱往張豪意的腳下一放,然後以頭觸地,開口懇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