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背黑鍋
“各位差爺，不知所來何事？”
莫舒明見狀連忙起身，不動聲色地衝著進門的州縣兩級衙門的公人拱手行禮。
他清楚對方的來意，故而心中波瀾不驚。
周掌櫃和吳掌櫃不明就裏，神色錯愕地站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莫掌櫃，你們如意書坊前些天走水，燒了的那些書籍底單可有找到？”
領頭的公人是縣衙的楊捕頭，沉聲問向莫舒明。
“找到了，找到了。”
莫舒明衝著莫遠海一招手，莫遠海就拿著幾頁紙出來，交給了楊捕頭。
“莫掌櫃，白教授對有人惡意縱火燒毀你們如意書坊捐贈給縣學和州學書籍一事頗為震怒，已經報之知州大人，故而州衙派遣我們教授廳和刑曹的人共同督辦此案。”
趁著楊捕頭查驗底單，一名吏員走上前沉聲向莫舒明道明了來意。
“辛苦各位差爺了，快，奉茶。”
莫舒明對此心知肚明，連忙招呼一旁的夥計。
“官人，你這次的局設得很成功，看來古家的麻煩大了。”
樓上的人們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兒，蘇麗娘於是笑著向鄭飛說道。
如意書坊倉庫裏燒掉的那些經史子集，是鄭飛買來送給縣學和州學的禮物，以此來拉近與白朝恩的關係。
可誰成想，古德才卻派人來偷《石頭記》，進而使得他警覺，於是順水推舟給他挖了一個坑。
鄭飛的做法很簡單，讓黑娃帶人瞞著如意書坊的人幫莫舒明悄悄轉移走了庫房裏的《石頭記》，換上了新買的那些經史子集。
潛意識告訴鄭飛，既然古德才不遺餘力地派人混進如意書坊，並冒險盜書，那麽很可能會打《石頭記》的主意。
畢竟這可是渭州城市麵最為火爆的白話小說，深受民眾的喜愛，一旦讓如意書坊起勢，那麽將對古記書坊的生意造成嚴重衝擊。
擱給鄭飛，也會想辦法阻止《石頭記》上市。
原本他以為古德才隻是想辦法進行破壞，沒成想竟然派人縱火，進而徹底掉進了鄭飛設下的圈套。
鄭飛很清楚，像古德才這樣的地頭蛇肯定有後台罩著，所以他要借白朝恩的勢來對付對方。
縱火可是重罪，再加上白朝恩的關注，鄭飛這次即便無法將古家拉下馬，那麽也會令其傷筋動骨。
但現在……
“可惜，都讓劉永昌這個蠢貨給毀了！”
鄭飛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一臉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劉永昌不僅幫著古家打壓他，甚至還讓人點火燒了存放著的那一千冊《石頭記》，簡直就是昏了頭。
事情一旦鬧大的話，即便鄭飛不出手，古家也會禍水東引，拿劉永昌當替死鬼。
不過這樣也好，因為劉氏的關係，劉家的問題對鄭飛來說更加棘手，倘若這次能一勞永逸地解決了，也算是了卻了他一樁心事。
“你們聽說沒，如意書坊上次燒的書竟然是要捐給教授廳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教授廳的人也來了。”
“接連三起走水，聽聞知州老爺大怒，下令縣衙嚴查，這下可有熱鬧看了！”
衙門的人去同福茶樓找莫舒明了解案情的事情迅速就在渭州城內傳播開來，人們對此感到驚訝的同時，意識到有人要倒黴了。
畢竟，接連的失火不僅給社會治安帶來嚴重影響，更是引發民眾的心理恐慌，而且還是對衙門的挑釁。
所以於情於理衙門都會全力查案，懲處奸惡，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下午，古家。
“爹，沒想到那殺豬的鳥人如此狡詐，竟然陰了咱們一把，用給教授廳的書替換了《石頭記》！”
書房裏，古昭明憤憤不平地向正在欣賞一幅古畫的古德才說道，“肯定是蘇麗娘那個臭娘們給他出的主意，要不然那廝豈會有這樣的心機？”
毫無疑問，他心中根本看不起市井出身的鄭飛，故而也被街麵上的傳言所影響，認為是蘇麗娘在背後幫鄭飛出謀劃策。
“怪事，那廝何時與蘇麗娘搭上的線？”
古德才也認可了這種說法，放下手裏的古畫自言自語道。
除此之外，實在沒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解釋鄭飛忽然之間的變化。
“爹，您說蘇麗娘可是花兒一樣的女人，咋就看上去鄭屠那五大三粗的糙漢？”
古昭明心裏有些氣不過，實在想不通就鄭屠這個長相邋遢的市井之徒如何能打動眼界甚高的蘇麗娘的芳心。
“這也就不懂了吧！”
古德才站起身，來到窗前望向院中的大樹，背著手緩緩說道，“蘇麗娘不過一個風塵女子，她要想掌控以後的命運隻能找一個身份卑賤的人，這樣才能鎮住場子！”
“爹，這傀儡多了，為啥非要找鄭屠那廝？”
古昭明的眉頭不由得皺了皺，他清楚這個道理，但鄭屠已經成親，以蘇麗娘的條件沒必要找一個二婚的。
“你知道劉太公為何要選鄭屠為姑爺嗎？”
古德才沉吟了一聲，淡淡地問道。
古昭明搖搖頭，他對這種事兒並不感興趣。
“鄭屠這廝雖然出身卑賤，但頭腦靈活，又有不錯的身手，是接手劉家高利貸買賣的最佳人選。”
古德才望著院中大樹上的幾隻嘰嘰喳喳鳴叫著的麻雀，沉聲回道，“劉太公眼光毒辣，鄭屠這兩年確實把高利貸生意做得很好，成為了行業中的翹楚！”
“沒想到那廝還有這種本事！”
古昭明這下明白了過來，忍不住感歎了一聲。
這也怪不得蘇麗娘會選鄭屠了，原來鄭屠也是有本事的，至少在歪門邪道上是個人物。
否則，蘇麗娘豈會扶持一個廢物？
“我已經得到消息，知州老爺決定嚴查城裏的這三起走水，咱們要早做準備，免得惹火上身！”
古德才轉過身，意味深長地叮囑古昭明。
“爹，您的意思是讓劉家背這口黑鍋？”
古昭明是個聰明人，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雙目閃過一道寒芒。
“真以為背靠經略府就能吃定了高利貸這門生意？”
古德才微微頷首，然後冷笑著說道，“殊不知，這樣做是要犯了眾怒的！”
“兒子明白，這就去辦這事兒！”
古昭明恍然大悟，原來有人要趁機對劉家落井下石，隨後向古德才一躬身，快步離去。
此時此刻，劉永昌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向來與其交好的古昭明會背地裏捅劉家一刀，恐怕屆時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