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算學無雙
“荒謬，荒謬！”
眾人驚詫之際，回過神的劉永昌猛然蹦起來，氣急敗壞地指著鄭飛吼道，“這殺豬的破落戶竟然誆騙教授，簡直膽大妄為，還不把他打出去。”
話音剛落，一群拎著棍棒的閑漢就氣勢洶洶地衝進來，大步迎著鄭飛而去。
這些人是劉永昌私下裏找來的，準備今晚好好修理鄭飛一頓，幫劉家出一口悶氣。
“我看哪個鳥人敢動？”
黑娃見狀，立刻抽出藏在懷裏的殺豬刀，瞪圓了雙眼衝上前攔住了對方。
隨著他的這個動作，那幾名站在鄭飛身旁的夥計也都紛紛拔刀衝了過去，與對方對峙起來。
雖然那夥閑漢人多勢眾，但麵對黑娃等人手裏明晃晃的殺豬刀，再加上其身上的凶悍氣勢，刹那間就被壓製住，停在那裏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一不小心被對方當做豬仔給捅了。
“動刀了！”
現場的眾人見狀嚇了一跳，神色驚惶地向後退去。
幾名站在白朝恩身後的中年人立刻上前，將其護在身後。
白朝恩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作為渭州地區的最高學官，其自然鄙夷這種打打殺殺的莽夫行為。
“大庭廣眾之下舞刀弄棒，成何體統！”
鄭飛敏銳地注意到了白朝恩臉色的不悅，於是衝著黑娃等人高聲嗬斥，“還不滾出去！”
黑娃一行人不敢怠慢，狠狠地瞪了一眼對麵拎著棍棒的閑漢，收起殺豬刀離開了文台閣樓。
“教授，學生管理不嚴，以後定當對這群市井出身的糙漢嚴加管束！”
鄭飛隨即衝著白朝恩一躬身，鄭重其事地請罪。
有意無意，他在“市井出身的糙漢”上加重了讀音，以突出黑娃等人的卑微身份。
堂堂的一州學官，總不能與下九流的粗鄙之徒計較吧！
“罷了，他們也隻是盡心護主而已。”
果然，白朝恩的臉色有所緩和，微微頷首道。
“還不快滾！”
這時，一名站在他身旁的圓臉中年人麵色一沉，衝著那些依舊拎著棍棒待在那裏的閑漢們喝道。
“滾滾滾！”
劉永昌見狀知道冒犯了白朝恩，連忙衝著那些閑漢擺著手。
閑漢們見狀頓時一哄而散，奪門而出。
“鄭屠，你是用你的算法算出的剛才那道題目？”
白朝恩沉吟了一下，鄭重其事地望向鄭飛，眼神變得嚴厲。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自悟算法一事非同小可，絕非兒戲。
“教授，學生願意接受張生員的檢驗。”
鄭飛知道白朝恩不信，於是鄭重其事地回道。
張生員自然指的是“張明義”，他是渭州州學的學生，稱之為“生員”。
“那廝竟然敢讓張生員再驗？”
現場眾人緊跟著就是一陣**。
原本大家以為鄭飛肯定做賊心虛，見好就收，豈料他竟敢再度挑戰張明義。
“找死！”
劉永昌麵色一喜，他可不認為鄭飛的運氣一直能這麽好，就等著栽跟頭吧。
“拿出你的學問來！”
白朝恩瞅了一眼鄭飛，見其淡定自若，於是不動聲色地向張明義說道。
“學生明白。”
張明義一躬身，沉聲回道。
“李白街上走，提壺去打酒。遇店加一倍，見花喝一鬥！”
隨後，他大步走到鄭飛麵前，沉吟了一下後高聲問道，“三遇店和花，喝光壺中酒。試問酒壺中，原有多少酒？”
“這怎麽算？又是店又是花，又是加酒又是喝酒的？”
現場再度**了起來，人們對題目一頭霧水，完全被搞迷糊了，不知道說的是什麽。
“嘿嘿……”
劉永昌的嘴角流露出陰險的笑意，這題比前麵的“隔壁分銀”更加複雜，他就不信鄭飛能算出來。
“這不就是一個一元一次方程？”
鄭飛的眼前則是一亮，他還以為有多複雜，搞了半天非常簡單，於是腦海中飛快地進行運算。
“鄭兄，此題也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張明義神色嚴肅地望著鄭飛，他這次出的題目絕無胡亂猜對的可能。
“八分之七鬥！”
沒等他把話說完，鄭飛已經脫口而出答案。
“這……”
張明義怔在了那裏，一臉的難以置信。
“八分之七是啥？”
現場的眾人麵麵相覷，根本就沒接觸過分數，就連劉永昌等人也是麵露狐疑的神色。
畢竟，除了算學的學子外，其他人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分數的概念。
這也是張明義篤定鄭飛猜不中的原因。
“不會被那廝蒙對了吧？”
從張明義此時的詫異反應上，劉永昌心中一沉，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如何？”
白朝恩也麵露驚訝的神色，沒想到這個外表粗獷的鄭屠連分數也知曉，隨後問向張明義。
“所答正確。”
張明義回過神，衝著白朝恩一躬身，壓抑著心中的震驚沉聲回道。
“竟然答對了！”
在場的人們頓時炸了鍋，誰能想到一個下九流的屠戶竟能答對如此晦澀難懂的算題？
“猜……猜的，肯定是猜的！”
劉永昌自然不甘心，氣急敗壞地扯著喉嚨指著鄭飛喊道。
不過，這一次無人出聲附和。
畢竟這可是分數，如果鄭飛不懂的話，是無論如何都猜不出來的。
“今有物不知其數，三三數之剩二，五五數之剩三，七七數之剩二，問物幾何？”
張明義也不甘心，略一沉吟後再度發問。
嘈雜的現場隨之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齊刷刷望向鄭飛，想看看他是否能夠解答這道聽起來非常拗口的難題。
“最小23！”
這自然難不倒鄭飛了，是一個類似最小公倍數的題目，小學高年級的水準，他暗中計算一番後，宏聲回道。
“最……最小？”
張明義微微一怔，正確答案正是23，但他沒想到鄭飛竟然加了一個最小。
“23加上105的整數倍，依然能得出你想要的答案。”
鄭飛微微頷首，開口解釋道。
“105的整數倍？”
張明義雙目浮現出狐疑的神色，連忙拿起算籌和算盤，來到桌案前劈裏啪啦地演算起來。
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關切地望著在那裏忙碌的張明義。
“果然如此！”
良久，張明義停止手中的動作，喃喃自語道，神色備受震撼。
“兄台算學無雙，在下拜服！”
隨後他站起身，鄭重其事地衝著鄭飛一拱手，心悅誠服。
“這廝竟然對了！”
眾人見狀皆驚，誰也沒想到張明義竟然當眾認輸。
“恭喜教授，教化有方，於市井之中誕出算學奇才！”
此時，那名圓臉中年人眼珠一轉，衝著白朝恩一拱手，高聲喝道。
“恭喜教授！”
現場的人們隨之反應過來，紛紛躬身道賀。
白朝恩含笑望向鄭飛，雙目中滿是驚喜之色：隻是來了一趟百花樓，平白無故地就撿了一個大漏。
這可是不折不扣的教化之功，傳奇勵誌，上報後朝廷定會受到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