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再逢新婚
就這樣也不知道練了多久,虞清感覺到外麵的人已經全部都蘇醒過來,隻剩下自己還滯留在幻境之中。
更重要的是,他感覺到身體漸漸有一絲疲憊感。這種感覺是修煉到靈氣枯竭時的表現,自從他進入修士三品後,很長時間都沒有練到這種境地了。他嘴角微微一翹:“還是熟悉的酸癢難耐。”
他從幻境中醒來,一抬頭就看到朱元冷著一張臉,對他嗤之以鼻道:“爛泥扶不上牆,就知道他會掉鏈子,居然有人還將他當成了寶來栽培。”
此言一出,連淩泉臉上也沒了光,不禁皺了皺眉頭。
羅喀汗國那邊也有人投來了異樣的眼光,在以尊重強者著稱的他們看來,最後從幻境中走出來的虞清還遠不如那兩個變得有點瘋癲的夏國人。
那二人顯然是在幻境中被放大了難以逾越的心結,一瞬間被擾亂了心智。看著他們兩個哭喊著被人拖了下去,淩泉無奈地與程元皓對視一眼,大夏朝近些年來風調雨順、民生富足,晚輩們都已經習慣了安逸生活,如此小的挫折竟無法承受。
倒是毛族人的表現,讓人刮目相看,雖說是他們自己人出題。但這種幻境考驗本就是無差別的,隻要你心中有恐懼、有心結,就會被無限放大,十個毛族人沒有一個在恐懼麵前屈服。可歎的是,其中一位少年,在幻境中發出一聲哀鳴,身體僵硬,仿佛被無形的力量重重擊打。
他顫抖著,口中噴出一股鮮紅的血霧,大喝道:殺、殺、殺!
隻見他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喉嚨,仿佛想阻止那股血腥味的擴散,轉眼就失去了動靜。竟是在幻境中與恐懼奮戰至死。
與夏朝人看到這場景無比震驚不同,大巫和一眾羅喀汗國的官員,臉上毫無波瀾,似乎這樣的事情司空見慣了。幾個毛族小兵迅速上前搬走屍體、清理地麵。等到虞清從幻境中走出時,就像是這個人從未出現在場中一般。
可見兩國人的心智不同,毛族耿直剛毅、寧折不彎,確實令人欽佩。
場外一炷香,境中已三日,虞清緩緩醒來,見眾人都看著自己,竟毫無慚愧之意,反而感歎道:“你們好快,我差點困在其中。”
萬桐譏笑道:“你倒是安坐得住,別人早就出來了。”
虞清微微一笑:“慚愧慚愧,我頭一回進入幻境,著實是迷在其中,讓諸位見笑見笑。”
萬桐還想出言羞辱,曹將明看不下去,偷偷在他耳邊說道:“世子,此人雖稍微破關,但姿態輕鬆,顯然未著相其中,明眼人皆知其恐怕是留有餘力,遠勝我等掙紮而出。”
他這一句“明眼人”,說得萬桐臉上發燒,才發現身邊人見此時不顧大局他攻擊自己的同胞,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異樣,心中不禁對虞清更加恨之入骨。
白倉看向虞清,隱約間有亮光在虞清額頭有靈氣一閃而過,心中一驚:難道又要破鏡!
確實,此時的虞清已經來到了破鏡的邊緣。他修的是入世道,就是要體悟眾生方可得道。如今他在戰場曆經生死,先是體悟到萬物皆氣理相通而過學徒三境,剛剛在幻境中恍如曆經三世,直麵心中賊,讓他對道的領悟更進一層,到了破鏡的邊緣。
程元皓盯著虞清看了看,笑著道:“雖然大巫的幻境中頗有玄機,你輩在其中所獲良多,但終究耗費心神。待得太久,必對身體有所損傷,少年人,不可貪心,反受其害。”
虞清忙正色道:“晚輩受教了。”
大巫麵色鐵青,收回紅幡之際,對程元皓道:“該先生了。”
程元皓微笑地對眾人道:“既然大巫以幻境出題,我便也以幻境請各位一觀。”
說完他便請眾人在原處坐好,此時已是少了三人。隻見他將手一揚,寬袍大袖瞬間放大無數倍,將幾人罩在其中。
虞清隻覺得眼前一黑,心中暗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袖裏乾坤?
令人詫異的是,這一回他來到的又是一場婚禮。
不過這一次他是主角。
隻見他身穿著大紅色的喜服,頭戴冠帽爵弁、緇衣、繅裳、緇帶,懷裏抱著作為禮物的大雁,向嶽丈大人見禮;辛苦等著新人款款而來,同樣是身著大紅,緇衣縹邊,寬袖長墜,婦人發式,滿插金玉。
虞清頓時喜氣洋洋,就要上前拉她,卻被一旁的喜婆輕輕攔住。原來還要拜辭父母才能上轎子。
眾人見他心急,頓時哄堂大笑。嶽父母也不嫌他錯了禮,微笑著叮囑:“吾女,今日你嫁為人婦,要學會持家之道,以和為貴,以德服人。要孝順婆母,尊敬夫君,琴瑟和鳴,和睦鄰裏……”
他待要偷看新娘,卻又有些不敢,隻能亦步亦趨地跟著喜婆的指引,一點點進行著流程。
高頭大馬,穿街而過,無數的鮮花、喜糖被喜童們四處拋撒,路人見到這麽俊秀的郎君接親,均大聲喝著好。
“長夜未央,庭燎之光。言念君子,玄衣纁裳。彼美孟薑,鸞聲將將。顏如舜華,宛如清揚。”
鼓樂班們更是賣力吹奏,悠揚的樂曲響徹府邸,就等著主家兌現那承諾的額外賞錢。
再到進入洞房,飽飲未醉的虞清跌跌撞撞回到房中,新娘曼妙的身姿在燭光中若隱若現,令人心馳神往、浮想聯翩。
待他走近,輕輕放下她遮麵的“卻扇”,方才看清,果然是那個心中掛念許久的人兒。那是一張略帶嬰兒肥的少女的臉,羞澀靦腆的笑容背後是無盡的嫵媚。
“蘭兒,竟真的是你。”
唐澤蘭沒好氣地啐了他一口:“你難道還想是別人不成?”
臥室的桌子上還擺著象征著他們共同生活的“牢”和“巹”,虞清手持刀,割下一塊肉,遞給他的新娘。
分食罷,就來到了今天婚禮最後的程序:合巹而飲。
匏瓜被一分為二,盛滿美酒,二人輕輕地舉起,四目相對,一飲而盡!一片紅雲飛快地爬上了唐澤蘭的雙頰,虞清看著她竟有些癡了。
突然一陣風吹起床幃,時間就像是飛動的轉軸,一瞬間便好像經曆了許久。
一幅幅畫卷,走馬燈似的從他麵前劃過:妻子初孕的喜悅,生產的艱辛,為人父的種種責任、快樂,看著小家庭迅速過大,子女從蹣跚學步、牙牙學語到總角束發、學書啟蒙,簡直是見風成長。
侍奉高堂老母,好友時常歡聚,兒女繞膝嬉鬧,幸福美滿、盡享天倫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