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惠山軍

虞清笑道:“危險怎麽不怕,但是怕是沒有用的,即便躲在後方,危險也會找上門來。現在薑師和師姐都在狩州前線,您放心,有他們在,我不會有事的。”

淩泉見他已有成算,不像是莽撞行事之人,便暫時不再糾結:“你的想法也對,玄月宗乃天下最神秘的宗門,據說有力阻仙人之能,區區一個小子的性命,應該不在話下。不過,楚王世子三番五次,向我調人,無論如何要你重新歸他的帳下,你怎麽想?”

虞清果斷地搖搖頭:“我還是暫時不要去的好。他是皇家貴胄,經此一戰,心有餘悸,恐怕會有意遠離戰局。我想師叔也不會再安排他涉險,這與我戰場曆練的想法相悖。”

“那你可能要得罪他咯。”淩泉笑著給虞清續上了一杯茶水。這一番考較下來,淩泉才真正認可了麵前這個少年,當得起武帝皇孫的身份。麵對困難、危險沒有膽怯、退縮,也沒有過於的狂妄自大,這樣的孩子隻要稍加引導,必前途無量。當然,前朝皇孫的身份,也讓他的未來蒙上的一層陰影。

虞清趕忙欠身,笑著道:“成大事者如何能因小事歸罪於我。師叔也不要太小看了楚王世子的肚量。”

“哈哈哈,說得有理,但是這個惡人還是我來做吧。”

兩人聊完正事,便閑聊起兩人幼年各自跟著柳華——也就是空聞——一起生活的趣事。二人細細勾勒、描摹出的這個男人,一會兒給人感覺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一會兒又讓人覺得不過是一個男人成長、成熟之後,處理問題的方式發生了變化,但是骨子裏的東西其實一直沒變。

也是到此時,虞清才真正搞清楚,原來師父空聞,俗家名字叫做柳華,自小被蜀州劍閣外門弟子淩家家主、也就是淩泉的父親收養,並拜在他的門下。後來入贅淩家,娶了淩泉的姐姐。二十幾歲時與淩泉一起為民除害,惹了禍端,而後避禍中原,投到當時還是將軍的虞武帝麾下,戰功赫赫,待虞武帝登基時,封他為八柱國之一、懷化將軍。

虞清實在難以將一個叱吒風雲的戰將,和那個慈悲為懷、最看不得殺生的師父結合到一起去。人的反差有時候源自自我的矛盾,有時候是因為境況的顛覆。柳華一定是經過了人世間少有的坎坷,才成為今天的空聞。

回去的路上,淩泉一個人坐在馬車裏,摩挲著手裏的劍,思緒萬千。他突然間想起了什麽,敲了敲車窗,一個侍從探頭問道:“將軍,有什麽吩咐?”

“飛鴿傳書進京,問莫兒幾時能到!”

“是!”

如今每次有人來訪,唐澤蘭都會到他麵前來評述一番,好似已經成了兩人的慣例。

“你師叔對你也是真的好。”唐澤蘭攤開脈枕,一邊示意他伸出手來,一邊和他說著話。

虞清挽起袖子,將左手遞上了上去,問道:“何以見得?”

唐澤蘭用心切著脈,答道:“五百年的人參,就算是親王也不知道有沒有福享受。”

虞清心想珍貴的禮物,萬鬆拿來的還少?怎麽不見你說他是真心對我好?笑著問道:“對我有用嗎?”

唐澤蘭切完一隻脈,又拉過他的右手,兩手同時切脈,麵無表情地說:“沒啥用。”

虞清莞爾一笑:“那還不是結了,不過師叔幫我暫時避免重入萬鬆帳下,防止耽誤曆練修行,倒是好事。”

唐澤蘭點點頭:“那的確是好,由他出麵總比你自己拒絕來得好。”今天是她沒敢偷聽虞清和訪客聊天,故而才知道淩泉今天來的真正目的是安排虞清接下來在戰場的位置,自然也就對淩泉的好感又上升了幾分。

“怎麽樣,我還要在這裏待多久?”

“你很想早點離開嗎?”唐澤蘭一邊收拾著診脈的東西,一邊沒好氣地說。

虞清忙道:“也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恢複得怎麽樣?”

“恢複得不錯,你們修行人,未傷及根本,隻要好好補充真元,恢複得很快。不過你想走隨時可以走,沒有恢複也可以走。”說完她看都沒看虞清,轉身就出了門。

虞清站起來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眼睜睜看著她走遠了。才無奈地自言自語道:“我說啥了我……”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初秋的風吹過了帝國邊陲,金黃色逐漸取代翠綠印滿整個白玉關。

帝國的大軍已經在此處集結完畢,各地的修行者們也全都來到前線,摩拳擦掌地想要和野蠻的異族幹上一仗。但是,令人意外的是,皇帝陛下仍然沒有放棄與毛民的和談,淩帥束手束腳無法發動反攻,隻好利用這段時間訓練一下新到戰場的部隊。

虞清率領的惠山軍就是終日訓練對象之一。

隻見他騎在黃錐馬,手持無垢槍,策馬奔騰,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隨著令旗的揮動,他的雙腿緊緊地夾住馬腹,帶領隊伍衝向假想的敵陣。

今天與他們對陣的是和城軍,其領將是那日接了薑萍一招的程伯正。兩軍交錯,虞清一左一右兩名副將手中長槍先發,一人攻擊程伯正頭顱,一人直刺坐下馬。當然此時兵刃都是包了槍頭、塗了白灰的,以免真的傷到了自己人。

程伯正對他們不講道理的夾攻習以為常,低頭讓過攻擊,手中長棒格擋刺馬一槍。正當他們焦灼之時,虞清的一槍也到了,直戳程伯正胸口。

程伯正微微一笑,來得好,隻見他一個翻身,整個身子掛到馬鞍一側,電光火石間四馬交錯。他單手探出,乘勢向四人中功力最弱的虞清抓去。

虞清一槍不中,左手也已探出懷中,連鞘拔出新月,向程伯正手掌削去。

程伯正回身上馬,奔向另一邊,勒住馬匹佇立笑罵道:“好小子,居然還藏著一把小劍。”

虞清持劍笑道:“上次不小心被程將軍抓了一回,怎麽敢大意。”

“是啊。”虞清身旁的一位副將說起話來卻是年輕女孩的聲音:“我們三個加起來也不是程大哥的對手,還是要小心為上。”

程伯正道:“隻要你們那位淩莫姑娘不上場,我還是不懼怕你們的。”

虞清笑道:“你看看周圍。”

他們環視周圍,隻見惠山軍已經將和城軍衝散、分割、包圍,程伯正無奈歎口氣:“一個月過去了,你們惠山軍逐漸成型,進退有度、軍陣嫻熟,我這和城軍卻是毫無起色。”

站在山頭揮動旗幟的就是程伯正口中的淩莫,隻見她揮動紅旗,惠山軍發動了最後的總攻。

四位將軍沒有了再戰的心思,認真看著手下兵丁如何根據中層將官的指令麵對進入尾聲的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