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終於醒了

很多病人開口說的一句話都是這樣,但唐澤蘭聽到虞清開口這樣說還是有點失望,轉過身去沒有看他,說道:“這裏是軍中醫館。”

她伸手摸了摸杜鵑端著的藥碗,溫度正好,便對杜鵑說道:“你來喂虞掌記喝藥。”

杜鵑捧著藥,有些不情願,嘟囔著道:“一直不都是你喂藥的嗎?今天怎麽要我來。”

唐澤蘭故意沒有理她,繼續對虞清說道:“你們修行人,雖是傷重,恢複卻快,多休息就好了。”

虞清當然知道這是薑師的功勞,如果沒有她及時注入靈氣保住自己的五髒六腑,恐怕是大羅金仙也無法救回自己這條命。

“你該惜命!”唐澤蘭說完這話,起身向屋外走去。

杜鵑換到剛剛唐澤蘭在的位置上,給虞清喂藥,嘴裏卻不停:“確實應該惜命,這麽多人為了救你,差點把我們這裏拆了。那個姓魯的小子,挺大一個小夥子,眼淚怎麽那麽多,比死了爹還要傷心。”

虞清原本有些郝報,但是聽她這麽說魯易知,心中有些不快,勉強說道:“杜鵑姑娘,我自己來喝吧。”

說完他掙紮著就要坐起來。

已經跨出屋外的唐澤蘭,嚴厲地回頭說道:“別起來!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

虞清一通努力,也並沒有坐得起來,倒是杜鵑被他弄得有點手足無措。虞清想來自己還是聽醫囑得好,也就沒有再掙紮,隻是說道:“魯兄弟的父親剛剛戰死,姑娘這樣說他,有些不妥。”

唐澤蘭聞言歎了口氣,也沒有責怪杜鵑,徑自出門去了。

杜鵑原本滿腹牢騷,被他一句話說得沒有了脾氣。是啊,不管她心裏有多少的不快、不願,在她麵前躺著,在傷兵大營裏哀嚎著的,無數個衝到他們麵前或厲聲要求或者低聲哀請的,都是在這個戰場上戰鬥的士兵。他們大多戍邊多年,時常要參與清剿邊匪、懲治賊兵的戰鬥。西狩戰場上,又是他們衝在了第一線,勇敢地麵對著敵人的刀槍,毫不畏懼地衝鋒陷陣。是他們用血肉之軀築起了一道道堅固的防線,為大夏朝的安寧立下了赫赫戰功。

“鮮血是他們流的,傷痛是他們背負的,小姐帶她來到這裏不正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嗎?”

首先獲知虞清蘇醒過來的住在隔壁的兩位諜者兄弟。也難怪,誰讓他們整天無所事事,就知道圍著杜鵑這個小丫頭片子打轉呢。唐澤蘭三番五次告誡杜鵑,有些話不能隨便亂說,特別是關於他們在京師裏的一些事情,人多口雜,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哪位貴人,以後的路就難走了。

杜鵑對小姐的話當然是全都聽到耳朵裏麵去了,但是她哪裏是那兩個老道諜者的對手,好在他們貌似並不關心京師那些個宮鬥劇,隻對眼前這個青年感興趣。

二人很自然地以病友的身份探望虞清,也很有默契地沒有一上來就打探虞清的情況,而是主動介紹了自己,然後向他敘述這段時間,戰局的一些變化。

林鍾細細打量著這個剛剛經曆生死大戰的少年,臉色憔悴、略顯蒼白,濃眉微皺、眼眸如墨,雖然說不上相貌堂堂,但畢竟年少,底子不錯,未來可期,就是略顯瘦弱,不似富貴之相。

虞清素來臉盲,並沒有過於留心二人的相貌,卻很用心地聽他們說著近期的西狩戰況。

時間已經來到夏秋交際,半兵半牧的毛民族軍人們,心思早已經跑到了各自部落的牲畜身上。

林鍾分析道:“連月的征戰讓毛民不能安心放牧,特別是在失去白玉關之後,搶奪來的財物已經不能填補他們荒廢了的春夏兩季,如果這個秋天再不全力進行放牧生產,那接下來的這個冬天會非常難熬。”

這對職業軍人製度的夏朝而言並沒有什麽影響,因為他們有強大的夏朝和帝國全部的農民在支持軍需。他們擔心的是冬季的到來,嚴寒不僅僅會使得軍需成倍的擴大,漫長的補給線也會給後勤部門帶來考驗。更讓人擔憂的是,夏朝的軍人們沒有在冬季越過白玉山作戰的經驗,在天寒地凍之中,僅是和大自然抗爭就會損傷大部分的士兵。

“所以,毛民希望能夠集結在關前,拖住大軍,同時想在此期間恢複一定的生產。”解子翼繼續說道:“故而,在戰爭持續了三四個月之後,毛民居然第一次提出了和談。”

虞清微微搖搖頭,慢慢道:“淩帥當然希望能夠在冬季到來之前結束戰爭,陣前的將士大概也不會支持和談吧。”

林鍾點點頭:“那是自然,但是當今聖上,慈悲為懷,不願多動兵戈。傳到前線的聖旨明確要求:一定要和談。”

虞清皺皺眉頭,問道:“淩帥如何應對?”

林鍾嘿嘿一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雖然現在還沒到決戰的時候,淩帥給毛民的軍事壓力卻一點也沒有減。”

野利元戎錯誤地估計了淩泉的決心,他並不會虛榮地假意,放棄真正的戰鬥。

他不是一名政客,這也是夏皇將他放在這個位置的原因,年過半百的他,從軍三四十年從未做過一軍主帥,如今主持一方軍事,立誌要用摧枯拉朽的勝利為自己的軍旅生涯留下完美的注腳。

虞清很快就接納了這兩個主動找上門的朋友,一方麵是因為自己困於病榻,隻能在院子裏曬曬太陽,唐澤蘭嚴禁他外出,那幾個醫吏隻知道埋頭幹活,唐澤蘭每天忙於醫治傷患,早出晚歸,難得和他聊上幾句。杜鵑一個小姑娘,對他十分的不友善,讓他也是不能和她多做交流,好在有這兩個病友,時常給他講一些軍中趣事,著實讓他開心了一段時間。

況且還有一點讓這二人沒事兒就要待在虞清這邊。那是薑秋芩給他們帶來的西京釀,作為稍有幾個能夠進入此處探望的人,每次捎帶一些酒食成功地讓他們二人趨之若鶩。

薑秋芩是最先來探望虞清的,畢竟她繼續留在大營的唯一理由就是因為虞清。

“師姐,薑師怎麽沒來?她是不是生氣我拔劍了?”虞清恢複得很快,僅僅過了一天他已經能夠坐在院中的躺椅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