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與王

虞清這會兒已經再次默默躲到了一旁,雖然被安排到萬鬆這邊做護衛,但要想讓虞清為他拚命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能夠助他兩箭一刀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正在此時,外圍剛剛還在忙著救火的軍士們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趕忙集結到中軍帳前,弓箭手一字排開,長槍兵左右列陣護衛主將。

朱環也擺脫了劍客的糾纏,或者說是那劍客見事不可為,已不想戀戰,放他脫身。朱環此刻一陣後怕,趕緊閃身將萬鬆擋在身後,警惕地觀察四周,擔心黑暗中還隱藏著其他刺客。

兩個刺客此時也都離開了戰團,站到一處,與軍士們對峙起來。

虞清這才細細觀察起來,那劍客還穿著小兵卒的披掛,右手握劍,左手捏訣,緊繃著精神。

那槍手,一臉稚氣,看樣子和萬鬆、虞清一般年紀,一襲黑衣,身高剛剛過了槍杆。挺直著身板,乍一看時就像並排的兩杆槍站在一起。

再看這槍,通體黝黑,木質槍杆卻有金鐵氣息,槍穗雪白映襯著開著白刃的槍頭。

朱環先開口打破了沉默:“符劍雙修,是南方功法,怎麽也做起了毛民的走狗。”

“什麽南人北人,萬焱也還不是荊楚之人,跑來中原幹什麽?”劍客沒有搭話,反而是那稚氣的槍手搶了先。

劍客微微一笑:“小王子說的是,什麽南北西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殺的就是夏皇萬氏。”

看來這青年槍手應當是羅喀汗國的一名王子,年紀輕輕如此造詣,怪不得會在同為王子,卻對武力上不堪一擊萬鬆如此不屑。

朱環聞言大怒,剛想出口訓斥,卻見萬鬆輕輕抬手,接過話頭問道:“一個六品通幽境加上一個小小年紀就入了五品引氣境的天才王子,如此配置就為了殺我一個閑散王爺的兒子,不知道跟我萬氏有什麽深仇大恨。”

那劍客卻不答話,看了看年輕槍手道:“再不走,等他們都合圍過來,恐怕就走不掉了。”

年輕槍手雖然孤傲,也知形勢反轉、非走不可,便無奈說道:“好,走!”

朱環見他二人要跑,怒道:“你當這裏是何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話音未落,人已衝了過去。

卻見那劍客,左手拋出兩張符紙,襲向萬鬆,朱環忙收住手中戒尺,幫他一擋,耳聽到砰的一聲,符紙炸開,隨即一團霧氣升了起來。

同時劍客左手符文再起,整個中軍大帳四處都有紅霧騰空。

虞清見霧色有異,忙大喊了一聲:“小心霧氣有毒。”

眾人忙掩住口鼻,四處驅散霧氣。

朱環寬衣大袖,連連揮舞,喚起一陣罡風,頃刻間霧氣不見。

那兩名刺客卻也不見了蹤跡。

萬鬆仍舊不死心,對著荒野大聲喊道:“英雄可敢留下姓名!”

隻聽到遠處傳來那年輕槍手的聲音:“我乃大汗國右賢王之子呼德哈耳·白倉。”

雖然敵人已經走遠,朱環仍不敢離開萬鬆半步,回頭看向了倒在地上的朱蓬,此時已有人去傳安排醫官來對他進行救治。

萬鬆見狀趕忙走了過去,拉著朱蓬的手問道:“感覺如何?”

朱蓬勉強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被萬鬆按住,讓他重新躺下回答:“世子放心,還撐得住。”

朱環此刻也顧不上許多,伸手抓住朱蓬另一支胳膊,一股靈氣從他手上傳入朱蓬體內。經過一番探查,朱環鬆了口氣,說道:“世子不必憂心,未傷及重要部位,隻要安心修養不難恢複。”

萬鬆這才點點頭,吩咐手下好好服侍。

正說話間,忽然聽到東南傳來一聲巨響,隱隱有驚雷龍騰之聲。

朱環臉色一變:“這是七品具體境的高手在交鋒。”

萬鬆也是暗暗心驚:“七品已是神上三品的高手了,阿勒坦汗王這是下了血本了。看來今天晚上的刺殺不僅僅是針對我了。想想也是,幾條大魚都在西狩,我這個小蝦米隻能是配角,怎麽可能做主菜呢。”

朱環點點頭:“聽聲音,應該是甘露城的方向,那裏有主帥軍帳,有隆慶郡王,隻是不知道那刺客有沒有得手。”

萬鬆眼神一直在人群中搜尋,終於看到正在查看槍手窩伏處的虞清,喊了一聲:“虞將軍,請上前來。”

再次仔細打量身前的這個小將軍,萬鬆有些不可思議,感謝道:“虞將軍,眼明手快,救了小王兩次,比我這幫護衛強多了。”

朱環聞言,臉一紅,俯身施禮道:“感謝虞將軍救護之功。”

虞清趕忙閃開身子,不敢受他這一禮:“朱老大人說笑了,我實在是膽子小不敢向前,不過是遠遠的扔了兵器幹擾,實在是朱將軍和眾位兄弟出力的。”

萬鬆眼中精光一閃而過,接著問道:“剛剛一聲巨響,想必你也聽到了,你覺得對方的刺殺能成功嗎?”

“高手過招,伯仲之間,不是像我這種尚停留在學徒三品的人可以評論的。”

當今修士共分九品,下三品為學徒三品,中三品為修士三品,上三品為神上三品,虞清在修煉一徒能力不顯,尚停留在學徒三品。

“我看恐怕不容易,我這個堂兄身邊可不止一個神上高手,況且曹帥現在恐怕已經摸到八境的邊了,這幫漠北毛蠻,是不會送我一場美夢的。”萬鬆搖搖頭,笑著說道。

虞清沒想到萬鬆在他這個“外人”麵前如此輕易地流露出希望當朝太子——此時已經是已故太子了——的嫡長子、唯一封王的皇三代殞命的情緒,隻能故作鎮定地說道:“隆慶郡王,皇室貴胄,自有真龍護佑。”

“真龍?他今晚應該也該收到太子薨逝的消息了,父死子奔喪,北境的戰功他是撈不著了,是不是真龍,也未可知。”

虞清自覺失言,當然也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龍是什麽意思,隻能唯唯稱是。

“將軍可是晉州唐地來的?”朱環突然插話問了一句。

“不是,不是,晉州虞氏高門望族,我攀不上親戚。”

萬鬆聞言也是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