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潑天富貴來

他這邊正滿腹的牢騷,卻沒想到一個天大的功勞正向他頭頂落來。

“報告將軍,城外出現一隊軍馬!”

“什麽!”張超雖然嘴上抱怨,實際上還是一個十分負責任的監管,聽到下屬匯報,立刻來到了望樓之上。

果然遠遠地看到一隊軍馬,緩緩靠近,為首的幾員將官還在指指點點,似乎是在觀察穀倉城的城防情況。

張超不禁大怒,好個賊將,視我軍中無人!於是大喝一聲:“直娘賊,讓我射他老小子一箭!”

一旁的弓弩手立即按住手中的箭箱道:“將軍,世子說了,這箭寶貴,一定要用在刀刃上,可不能瞎搞。”

張超聞言,怒目圓睜:“廢話,你且看清楚,敵將金盔銀甲,耳戴金環,不是毛民‘四角’大王,也一定是個王侯將軍,這時候不是刀刃何處是刀刃?”

那兵士本來還有些底氣,一見他像是隨時要把刀殺人的模樣,聲音不禁打起顫來:“那還是請示一下顏將軍、郭將軍吧?”

張超一把將他推到一邊,啐了他一口道:“屁!老子今天值守,軍中什麽時候看見敵軍來犯射箭都需要請示了!滾一邊去!”

“來,給老子上一箭。”他一邊說著,一邊擺弄起弩機來。

“這箭一共就造了十支啊將軍!”

“拿上來,怕什麽。出了事,老子兜著,還輪不到你說話!”

張超沒有別的本事,就是箭術好,百步穿楊、二百步正中靶心、三百步依然能穩穩中靶,這在穀倉城裏首屈一指,在整個白玉關前也是數得上號的神射手。他不但自己箭術好,還能夠訓練隊伍,穀倉城幾次攻防戰,沒有他手下的弓弩手,夏軍要多死不少人。這也就是為什麽雖然同樣是裨將,但是張超顯然在將軍麵前更說得上話。有才的人總是有點脾氣,張超也一樣,他最大的特點就是膽子大,好大喜功。好在弓弩手在戰爭中總是放在配合作戰的位置上,輪不到他衝鋒殺敵,故而到現在也沒有鑄成什麽大錯。

今天,他看到的毛民將領,確實是一個不小的人物。說起來這位將軍和穀倉城還有一段故事,他就是羅喀汗國右路軍副元帥、左穀蠡王、乃木貼部落首領那海,前次刺殺萬鬆,就是他下的令。執行命令的白倉雖然是左賢王的兒子,卻一直養在他的帳下,那次受他所命無功而返,著實折了麵子。後來幾次在穀倉城下吃癟的也都是右路軍的部隊,雖然不都是他左穀蠡王的下屬,但是在這麽個小城麵前連吃敗仗,確實讓人不悅。

兩支大軍在串場河對峙日久,如今新敗對大汗國十分不利,右路軍元帥、丞相野利元戎特地命他先行勘查退軍路線,掃清不必要的障礙,安置好保障隊伍。他這才帶著親兵到白玉關一帶巡視,行至穀倉城附近,不禁心血**,要到穀倉城看看,親眼見一下這塊硬骨頭,當然也存了想要退軍之前拿下此處,以免又生變故打亂撤軍部署的心思。

曆史就是無數個偶然組成的,如果沒有今天的相遇,史書上不會留下他張超的名字,而那海可能還要在羅喀汗國這個新生的國家裏扮演重要的角色,特別是在他撫養長大的白倉最終成長為震懾北疆的一代梟雄以後。

那海還想往前再走幾步,身旁的將校趕忙拉住了他:“千歲,再往前去就要到敵人弓弩射程了,這穀倉城的大床弩不比白玉關的差。”

那海沒有想到,小小倉城能有這樣的配備,也放下了輕敵之心,細細觀察穀倉城防禦,不禁頻頻點頭,確實是有高人,難怪久攻不下,損兵折將。“那些烏合之眾,不曉兵法,隻配跟著大軍撿撿零碎,如何能與真正的將軍對敵?是本王差遣錯人了。”

他們這裏指指點點,城頭的張超則盼望著他能再往前一點。他使用過的最強床弩也就隻能射出八百步的距離,而今著神弩,號稱能射中千步之外,甚至一千二百步的敵人。說實話,剛剛和弟兄們誇下的海口,這會兒真有種想吞回來的感覺。

“男人是站著撒尿,怕他個球。”說完,張超一撥機括,一支三尺長的離弦之箭劃破天際,向著那海的頭顱飛去。

傳說中的武帝神弩,與一般床弩一樣是十箭同發,每一根都有十幾斤重,但是魯易知造的這架神弩卻隻有一根箭。這支箭當然要比之前的還要沉重一些,箭身前裝有精鋼製的箭頭,後有模仿魚鰭的鐵製箭羽,上刻禦風符文,乘風而起,更勝往昔。

魯易知之所以隻造一支箭的射弩,還是得到了虞清的啟發。

“既然我們複原不出武帝神弩,不如換個思路,重頭理順一下,看看我們最大的難點在哪裏,如果跳過那個難點,有沒有替代方案,能不能造出一架略遜於武帝神弩的弩機呢?”虞清每天都要到魯易知的工坊看他複原武帝神弩的情況,偶爾也會陪他聊聊出出主意。

魯易知此時已經不再沉浸在失父親的痛苦之中,而是代之以極大的熱情投入到武帝神弩的複原工作裏。唯有在這件事情上他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才能有機會為父親報仇。他想也沒有想,就說道:“我們最大的困難,是弩機的力道不夠,無法將鐵箭的速度提到足夠飛遠千步以上!”

“那若減輕鐵箭的重量呢?”

魯易知搖搖頭,他對每一個環節都細致地回顧過,幾乎沒有可以更改的空間:“鐵箭的重量都經過嚴密的測算,想要飛得遠隻能更重不能更輕,否則要麽在彈射時彎曲變形,要麽在空中折彎加速下墜。”

“除非,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