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西狩換將

萬鬆疑惑道:“西狩主帥不是曹帥嗎?怎麽換成淩帥了,難道曹帥也遇不測?”

信使趕忙搭話:“啟稟世子,曹帥出兵遲緩,致使白玉關陷落,受朝廷斥責,褫奪了帥位,回京述職去了。目前西狩大軍是由淩帥暫代帥位。”

“臨陣換帥,兵家大忌,曹延看來是真把皇爺爺逼急了。”萬鬆無奈地歎口氣道。

虞清在一旁提醒道:“世子,顏將軍,現在敵後淪陷區內士氣不振,除了我們打了一個勝仗,其他倉城都未能取勝,山上嘯聚的官兵、義軍也在‘打草穀’中損傷慘重。還是請將軍親自謄抄淩帥的信,用上穀倉將印,遣使分送各處,以安定人心。”

淩泉成為主帥,表麵上跟穀倉城的防守沒有什麽關係,但實際上對虞清的狀況產生了微妙的變化。雖說由副到正隻是半步,可一把手和二把手可以說是天壤之別、雲泥之間。特別是在軍中,上下級關係更加為人所重。虞清肯定是不會以此為念,但是穀倉城幾乎人人都知道他是淩帥的師侄,將來不談飛黃騰達,起碼在西狩軍中將是不可小視的人物。

除了沒心沒肺的郭任和沉浸在喪父之痛的魯易知,穀倉城裏能和虞清說上話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發生了心態、語氣、神色的變化。我們不能說他們都是趨炎附勢的人,有人稱之為一種潛移默化的規則或者秩序,甚至直接高呼:“這就是規矩。”但虞清在感受到這種變化之後,更願意稱之為一種習慣,一種被統治者、下位者在心底把自己放在被支配地位的習慣。他們習慣於對權力的恐懼,對上層濫用權力的視而不見和理所當然。這毋庸置疑是一種群體意識,不是哪一個人主動去創造的、沾染的習氣,沒有人能說清楚這好不好、對不對?隻能說,違背這種秩序的人,要麽像郭任這樣,立下再大的軍功,也沒有上司願意讓他獨當一麵,或者像魯易知這樣,在人人眼中都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此時這個孩子和所有突然失去父親的男孩一樣,一夜之間成長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未來的路上,再也沒有一個為他遮風擋雨的人了,魯易知跪在父親的墳前,為他斟上了一杯遠行的酒,喃喃道:“父親一路走好!”

虞清站在他身後,輕輕走上前去,對他說:“易知,老前輩死在戰場上,是一個真英雄,你要振作起來,為他報仇!”

魯易知擦擦眼角,說道:“虞大哥,你放心,父親說過,隻要上了戰場隨時可能死去,這是我們早有準備的。”

此刻虞清特別想念遠在南國的母親,如果自己永遠留在了這片土地上,她會不會也這樣哭泣?

不隻是虞清關心魯易知的情況,穀倉城裏的將士們也紛紛為那個一直唯唯諾諾、怕是真的膽小的老頭兒感到惋惜。他是最早來到穀倉城的那一批軍卒中少有的幸存者,在這裏幹了一輩子,娶了一個老牧民的女兒為妻,終於得了一個小子,老婆卻得病死了。接下來的這些年裏,他一個大男人又當爹又當媽把一個兒子拉著大,還教會了他篆刻符文的手藝,成為遠近聞名的手藝人。

隻是他的膽小不但限製了自己,也限製了兒子。郭任曾經無數次責怪他,不該讓自己的兒子被埋沒,卻很少有人能真的明白他的用心。

他不是真的害怕兒子會和他一樣,一出頭就倒了黴運,他是害怕兒子沒有真正獨自闖**的能力。他希望兒子能耐心等待,等待真的羽翼豐滿,等待一個真的慧眼識珠的貴人。從兒子製造武帝神弩的情形中,他看出自己已經沒有什麽可以交給兒子的了。所以他才會放下心來,讓他跟隨可能成為伯樂的虞清。

這也就是為什麽,他鼓起勇氣,想要改變人們對他的看法,為兒子未來的出路開一條道。隻是,他也沒有真的預料到,這一回他同樣是黴運當頭,一出手,就丟了性命。

也真的如他所願,萬鬆、顏仲等一眾將官終於認識到符文大器在戰場中的作用,一道閘門就關住了敵方近兩千名士兵,如果沒有他,這次的計劃很難成功。

“魯匠作,節哀順變,本將不擅長安慰人,也不說那些虛的,你父親匠作長的位置以後就勞煩你來擔任了。”

“魯兄弟,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難過,待大軍收複白玉關,我一定要求淩帥在功勞簿上好好為伯父書寫一筆,叫他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易知啊,你爹窩囊了一輩子,終於做了一回漢子,你要給你爹長臉,你放心有叔叔伯伯們在,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