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主動出擊（上）
三天時間轉瞬即過，無數道烽火齊齊燃起，各路消息紛至遝來。
西狩三城軍隊在得知白玉關失陷後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主帥軍帳立即開拔移動，三城兵力全部向白玉關運動，先鋒部隊僅兩日時間已到達串場河南岸，正在準備渡河。
串場河是一條東西向的大河，蜿蜒橫穿西狩牧場，夏天雨水豐富，冬天水淺上凍，此時節正是水位逐漸上漲的時候。控製住串場河，就控製住了西狩牧場最大的水源地，在未來的對峙中必然占有主動，這也就是曹帥為什麽一定要先鋒部隊快速抵達串場河的原因。
毛民軍隊正如虞清分析下策那樣，入關之後，除留部分駐紮白玉關外，大軍全線推進，盡可能多地占據西狩牧場的地盤，壓縮夏軍的運動空間，沿途紀律全無，燒殺搶掠，無所不為。
各倉城基本都決定堅守陣地，短期間並沒有受到大股部隊的攻擊，隻是普通民眾就慘了，有些人還沒有明白怎麽回事，就已經倒在毛人的鐵蹄之下了。
穀倉城也終於迎來了第一批潰退的兵士。丟盔卸甲、灰頭土麵，奔逃如喪家之犬。這群大頭兵好不容易脫離戰場，真正像從地獄中走來一般，連續三天一刻不敢停歇，終於見到了自己人。此時他們一個個餓得前胸貼後背，端著手裏的大碗，呼哧呼哧地吃著麵條。
眾人將他們圍在中間，不停問著白玉關失陷情形如何。
一個兵丁緩過神來，不禁捧著碗大哭起來：“滿山遍野都是毛人，兄弟們隻知道埋頭跑，隊伍全失散了。”
其他兵士見他哭了起來，想想這一天的遭遇，也紛紛哭了起來：“毛人簡直就是野獸，見人就殺。”
“不隻是殺軍人，平民也殺，男的殺、女的擄，孩子也不放過。”
“將軍啊，這打的是什麽仗啊。”
聞言萬鬆等也紅了眼眶，在京城時居廟堂之遠，如何能見到著雄關殘破帶來的災難，如何能體會上位者的作為與不作為對普通民眾的影響。
此刻萬鬆才體會到皇爺爺安排他們到前線的另一層用意。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好賊子，居然如此屠戮我同胞，強占我土地，是可忍孰不可忍！”
繼而有人喊道：“兄弟們，報仇雪恨！殺淨胡虜！”
頃刻見，“殺淨胡虜！”的喊聲響徹整個穀倉城。
郭任熱血沸騰，一進顏仲的書房就把頭盔往桌子上重重一摔：“奶奶的，幹，兄弟們士氣高昂，不幹他一下子是不行了。”
旺盛的士氣和激昂的敵愾心是一支軍隊製勝的法寶，沒有那個將軍不期盼自己的部下在出征時有氣吞山河的勢頭，無所畏懼、時刻準備與敵拚命，甚至同歸於盡。
顏仲明白這樣的道理，此刻不出擊必然會大傷士氣，甚至會引起嘩變。隻是他心裏還是拿不準，守住穀倉城、保護世子是最緊要的任務，現在這種情況如何出擊？想到這裏，他便不急著表態，而是目視萬鬆，尋求他的意見。
萬鬆被剛剛的群情感染，搓了搓手指道：“看來我們必須主動出城打他一仗！一來殺一殺毛人的囂張氣焰，讓他們不敢肆無忌憚地燒殺搶掠，多少挽救一些民眾，二來穩定我軍軍心，振奮士氣，盡可能策應一下曹帥的隊伍，起碼要讓四散的兄弟、正在逃命的同胞、其他城寨的將士們知道還有人在作戰。”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點了點頭，顏仲見意見一致，自己也不好反駁，便不無憂慮地看著地圖說道：“話雖如此，但主動出擊談何容易，敵軍勢如破竹，大有趕山塞河之勢，我們這點人馬怎麽打？”
眾人一陣默然，與剛剛的群情激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最終還是虞清打破了尷尬：“顏將軍，以我之見，我們也有我們的優勢，所謂寸有所長尺有所短，以己之長攻彼之短，乃取勝之道。毛民有明確的軍事目標要去實現，大隊人馬有跡可循，我們卻隻是要打殺其囂張氣焰，不必與過於強大的敵人交戰。據斥候所報，結合剛才幾個弟兄所言，毛民組織不如我夏朝嚴密，部分部落或者家族脫離主力，四散劫掠，對毛軍主將而言他們既是不服管教的亂兵也是天然的斥候部隊、環繞部隊，已然成了敵軍行軍時一種習慣上的常態。而我們隻要放過敵方主力，尋找他們小股部隊，一擊即中，隻求取勝不求戰果，快去快回，取一小勝，應不難矣。”
郭任一拍大腿，喝了一聲：“好！”說完走到虞清麵前，拱手做了一禮。“虞掌記真可為我軍軍師，咱老郭是粗人，開始還看不得你細皮嫩肉的，沒想到說起打仗來比老顏還厲害。”
這一句話說的虞清紅了臉皮，趕忙說道：“郭將軍謬讚，郭將軍謬讚。”
跟師父學了這麽多年的兵法韜略，要是遇到這點事情就束手無策，豈不是要被師父按著頭敲打了。
郭任也不管他的謙虛，轉過身去對顏仲道：“老顏，你可別見怪，別人不知道你還不了解，毛民曆來是烏合之眾多，各個部落之間明爭暗鬥，有些小部落根本就和土匪沒什麽區別，這一把進關，肯定是不受約束四處亂竄的，我們找上一兩個幹他一下子，絕對不會吃虧。”
萬鬆並不多言，隻是勉勵地看著顏仲，等待他下最後的決心。
顏仲細細想了虞清的話，確實有道理，便點頭道：“前提是情報工作要做好，避開大股部隊，速戰速決，不宜戀戰。”
虞清也趕忙附和道：“不錯，我們的目標就是一兩千人的隊伍，如果能找到五六百人的隊伍更好，以優勢兵力衝殺一陣，壯壯聲威，好叫毛人不敢小瞧了咱們。”
顏仲這才下定了決定，一掌拍在地圖上，重重說道：“吩咐下去，做好出征準備。此戰最少需要兩千人馬，有自願的，到各自隊部報名！”
斥候的工作很迅速，不到一天時間就找到了機會。
“各位將軍，斥候來報，有一股毛軍，約有一千人，在城外劫掠，宿營在東南方向二十裏處，依昨日商定的，請各位將軍共同商議如何出征擊敵。”
“主將不可輕動，便由我這個副將帶隊迎敵！”萬鬆第一個站出來要帶隊出征，雖然他心中也有些害怕，但是作為一名皇族，特別是以武起家的萬氏後人，這點血性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