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害怕

課表安排的很有意思。

除去早讀,早上全被物理課占滿,隻有最後一節是體育課。

下課時,葉師傅傳達了體育老師請假的噩耗,表示由他來代課。

也就是說,一共五節物理課,爽上。

在學生們,誒,咦,哎,哦,喲的抱怨聲中,葉師傅坐在椅子上,吹起了茶葉。

牧餘刑滿釋放,重新回到座位上。

至於轉學生蔡加岩,她此刻正受到來自四麵八方的暗中關注。

不隻是因為長相,其實類似蔡加岩這種長相的女生在班上也有幾個,關注她的原因更多是因為新鮮感。

不是什麽男凝啊。

隻是班上來個新同學,大家都想看兩眼,但又不能沒禮貌地盯著看,所以隻能暗中觀察。

隻是,這種暗中觀察是需要演技支撐的。

本來是這些男同學偷瞄蔡加岩,但由於拙劣的演技,反而成了蔡加岩觀看他們表演。

時不時有幾個男生借著向後排借筆為由,或者找機會和後桌打鬧為由,總之就是得名正言順地轉過身。

醉翁之意,這也太明顯了,他們的視線時不時的飄過來,蔡加岩會微笑著用眼神回應。

那些被眼神接觸到的,如同觸電般立馬轉回去,然後拿著筆在紙上裝模作樣的塗塗畫畫。

蔡加岩發現看她的男生有些多,所以她采用這樣的方式和他們打招呼,主要是想傳達自己的善意。

她想早些融入這個班級,她內心很害怕初中的事情再次上演。

但她不知道的是,這樣的回應方式,會成為多少人今晚的做夢素材。

人生錯覺。

她在看我,她不會喜歡我吧?

真苦惱,大概這就是青春吧。

還有些同學呢,一邊偷瞄這邊,一邊兩個人頭對在一起,眉飛色舞地講著什麽。

這些男生在聊什麽?

嘴上無非是,羨慕死了,能和漂亮的轉學生做同桌,牧餘運氣真好,要是我做她同桌,我肯定會怎麽怎麽樣。

總之嘴上是不可能認慫的。

當然,羨慕的成分確實有,但其實心裏還是清楚的。

牧餘。

和陌生女同學做同桌。

汗流浹背了吧。

這些人一定程度上是期待著牧餘在新同學麵前手足無措的樣子的。

就是想看個笑話。

別看男生好像都玩的挺開的,一個個大大咧咧,但其實,也就是嘴上大大咧咧,和陌生女生的交流基本全靠吸引。

主打一個,你開口我必回應,你不開口,我想和你說話,隻能通過搞怪或者吸引的方式讓你開口。

主動開口?對於大多數青春期男生來說還是太高階了。

除了上述的那些人。

還有此刻那些在教室過道,毫無征兆突然空中投籃的,突然大聲“泰褲辣”的,坐在座位上看著窗外,凹憂鬱風造型的。

都屬於這個範疇。

當荷爾蒙發力,表現因子凸顯,雄性總會靠某些東西來吸引雌性。

動物上的表現比如,豔麗的羽毛,巨大的角。而在這個年齡段在男生上的表現,則是那些難以理解的行為。

佳人們誰懂啊,這些行為吸引的到底是誰啊?

牧餘倒是覺得這些同學都挺有意思的,當然了,是以八十多歲的視角來看。

還有個別膽子稍大些的,想方設法過來近距離觀察。

這時,又來一個,剛剛接完水,路過牧餘旁邊時,他朝牧餘使了個眼色。

“我鞋帶怎麽開了?”

“幫我拿一下,我係個鞋帶。”

“你這鞋子是綁帶的。”

牧餘稍稍使壞,那小子便落荒而逃。

噗嗤。

蔡加岩蚌埠住了,笑出了聲。

“你還記得我吧?”牧餘借這個時機,開始主動搭話。

“真是你啊”蔡加岩鬆了一口氣,語氣中還帶著些欣喜。

這時牧餘的餘光明顯注意到,前桌楊明宇的背挺直了些。

這個楊明宇。

別看平時他開口就是十八禁,和誰都是口無摭攔,但也隻是對熟人這樣。

現在牧餘旁邊隻是坐了個陌生的女同學,這小子連轉過身來的勇氣都沒有。

隻敢坐直身子偷聽的你,太狼狽了。

“上課時候我就一直在想,到底是不是你,要是認錯可就太尷尬了。”

“也不至於吧,才三年就認不出我了?真薄情。”

“才不是。”蔡加岩立馬否認,她身子往後傾了傾,好好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牧餘。

“你變化真挺大的。”

“細說,哪裏大?”

牧餘隨口調皮,話剛剛說出口,他心裏便咯噔一下。

剛剛一和蔡加岩聊上天,他就不自覺的代入了兩人已經是老夫老妻的狀態。

這些調皮話隻是老夫老妻的調味劑。

但現在的情況是,兩人時隔三年重新相遇,距離蔡加岩遭遇那場欺淩才過了三年。

沒有足夠的好感度以及對應關係的支撐,這種帶顏色的玩笑話是很敗好感的。

況且,牧餘現在還背負著超能力的代價。

蔡加岩對他的好感度會持續降低,現在他要做的是不斷提升好感度,最起碼不能讓好感度歸零。

剛剛那句玩笑話簡直是在作死,無疑會讓好感度加速降低。

更要命的是,好感度到底還剩多少根本不知道,現在一直提心吊膽的。

拋開事實不談,和還不熟的女同學說這種話,真是下頭。

意思熟了就能隨便開黃腔?

下頭男。

牧餘在後悔自責之餘,趕緊想辦法圓話,不能把天聊死了,而且還得想辦法提升好感度。

“哪裏大?”蔡加岩小聲複述一遍,開始審視牧餘。

她竟然真的認真思考起來了,人家根本就沒往那方麵想。

牧餘心裏舒了口氣,旋即又痛罵起自己思想肮髒。

蔡加岩遊離的視線最終落在了牧餘的下半身。

等等,她在看什麽?

牧餘心裏震驚,難道她是反差…。

“個子。”

“啊?”

“個子”蔡加岩又重複一遍,肯定中帶著些驚歎:“你長高了好多啊。”

牧餘你真該死啊,能不能別用自己那肮髒的思想去揣度別人,特別是揣度一個未成年少女。

“啊,是是,確實長高了些,初中那會是172,現在有185了。”

“183.5”一個聲音幽幽地傳來。

牧餘和蔡加岩本能的循著聲音傳來方向看去。

楊明宇鼓足了勇氣,即便如此,他也像個發條人偶一般機械性地轉過身來。

“是183.5”楊明宇看著牧餘,卻是在對蔡加岩說話“上次我們體測,他身高是183.5,我是184”。

和其他男生一樣,楊明宇偷聽也是期待牧餘在新同學麵前手足無措,就想看個笑話。

現在好了,看笑話的人反倒成笑話了。

怎麽做到的?我還以為他會汗流浹背。

怎麽已經和轉學生有說有笑了!

教練,我想學。

我也想。

但又和其他男生有別,作為牧餘的好兄弟,楊明宇知道此刻的他必須做些什麽。

和漂亮女同學有說有笑已經很讓人生氣了。

終於,在偷聽到牧餘謊報身高後,他再也不能忍了,這觸及了底線。

底線也太奇怪了吧。

這也許是楊明宇這輩子做過最勇敢的決定。

他決定在這個新同學麵前,狠狠地戳穿牧餘,揭露他醜惡的嘴臉!

對不住了牧餘,但是我們都還單著呢,你不能。

不,我這樣做是為了不讓你成為我們之中的叛徒啊!

原諒我吧,牧餘。

我承認,不敢和新轉來的女同學搭話,是我自己的問題。

可是,自己的失敗固然可怕,但兄弟的成功更讓人揪心。

我必須揭穿你。

“哦。”

聽了楊明宇那那沒有源頭的話,蔡加岩一時間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麽,但又不能不回話,這樣搞的自己多高冷似的。

她在努力思考,要回他句什麽,小腦袋都快想冒煙了。

最終隻說了句。

“你,你記憶力真好。”

剛說完,蔡加岩都覺得人傻了。

蔡加岩,你在說些什麽怪話啊?這下又要被新同學認為是怪人了。

“哦,對了,給你介紹一下。”

牧餘看出了蔡加岩很緊張,他趕緊向她介紹起楊明宇。

聽到這裏,楊明宇心裏瞬間敞亮了,好兄弟,果然是有福同享。

他趕緊擺出最像人的表情,準備和蔡加岩打招呼。

“他叫楊明宇,是我兒子。”

“你嗶——了個嗶——的!”

一句話,成功讓楊明宇切換成賽博坦語言。

賽博坦語言地球人可聽不懂,牧餘沒有理會楊明宇,任由他在一旁張牙舞爪,順勢給她介紹起了夏珊。

他知道夏珊肯定也在偷聽。

“她同桌叫夏珊,是我們班班長。”

聽到牧餘在介紹自己,夏珊大大方方的轉過身來和蔡加岩打招呼。

“你好,我叫夏珊,也是班長,平時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

夏珊身材偏嬌小,短發齊肩,劉海蓬鬆,整個人看起來陽光開朗,充滿活力,給人一種鄰家妹妹的感覺。

蔡加岩立刻回應,熟練地做起自我介紹,她真的害怕自己有什麽地方沒有做到位,惹別人不滿。

牧餘看在眼裏,心中一陣刺痛。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沒有及時回應別人,被人貼上高冷的標簽。

害怕自己的行為不當讓別人討厭。

害怕說出口的話讓別人不滿。

害怕初中的事件再次重演。

初中的那兩個月啊。

牧餘,想想你都做了些什麽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