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氣球的表麵往往會超過這個東西的中心!這才是大離散真正的意義。

——伊克斯人提議在散失之人中間安插新的

調查探測器時,貝尼·傑瑟裏特如是說

姐妹會的快速駁艦將米勒斯·特格送到了環繞伽穆飛行的公會交通飛船。他不喜歡這個時候離開主堡,但是手頭需要處理的顯然是要緊的事情。另外,他憑直覺判斷此行不妙。憑借自己三百多年的人生經驗,特格認為自己的直覺相當可靠。他感覺伽穆要出事情。每一次巡邏,每一份遙感報告,帕特林在城裏的那些臥底匯報的情況,所有事情都讓他越發不安。

特格憑借自己門泰特的能力,察覺到了主堡周圍和內部力量的異動,那個死靈身處險境。然而,塔拉紮卻在此時命令他登上公會交通飛船述職,同時做好動手的準備,文件上麵的加密識別碼也證實這項命令確實是由塔拉紮親自下達。

駁艦剛剛起飛,特格便進入了戰備狀態。他已經做好了各項準備,也向盧西拉發出了警報。他很放心盧西拉,而施萬虞就沒那麽簡單了。他確實想和塔拉紮商討一下,爭取在伽穆主堡實現幾項重大調整。不過,他首先要打贏眼前的這場戰役,他毫不懷疑自己即將進入戰場。

駁艦飛入降落平台,特格透過左舷看到了宇航公會在交通飛船暗側的橢圓名圈,裏麵刻有巨大的伊克斯人標誌。宇航公會在這艘飛船上改用了伊克斯技術機器,代替了傳統領航員的各類機器。交通飛船上會有維護設備的伊克斯技工,還會有一名真正的公會領航員。飛船外側那個巨大的伊克斯標誌蘊含了宇航公會希望傳達給特萊拉人和拉科斯人的信息。

“看吧,你們的美琅脂並不是我們不可缺少的資源!”

為此,他們將飛船改造成了交通飛船,但是始終無法信任機器。

駁艦固定在了飛船的對接抓鉤上,特格感覺到輕微的晃動,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狀態。他的內心和此前臨上戰場的狀態一樣:摒棄所有虛妄的幻想,任務已經失敗了,談判失敗了,所以現在需要浴血奮戰……除非他有其他的辦法壓製對方。當今世界,戰鬥往往已經變成了小規模的對抗,不過依然需要有人付出生命的代價,這代表了一種更為持久的失敗。我們如果不能和平地解決分歧,便愧為人類。

一名侍從請特格隨他前往塔拉紮等候的地方,這個人的腔調和言談之間明顯帶有伊克斯的痕跡。他們經過了一條又一條走廊,穿過一條又一條氣動管道,特格一直在尋找危險的跡象,希望確認大聖母發給他的警報。然而,一切似乎都十分安詳又平常,侍從對他也是畢恭畢敬。侍從說:“我之前是安狄奧餘的第列格指揮官。”他說的那次衝突險些爆發戰爭,最終是特格壓製了對方。

他們在一條普普通通的走廊裏停了下來,麵前的牆麵上是一扇普普通通的橢圓形艙門。特格走進門內,才看到裏麵是一間牆麵潔白的房間,布置頗為舒適——幾把躺椅,幾張矮邊桌,球形燈也調成了黃色的護眼光。艙門“咚”的一聲合上了,將他的向導留在了走廊裏。

一名貝尼·傑瑟裏特的侍祭掀起了特格右側細若蛛絲的垂簾,後麵有一條通道。她向他點了點頭,有人已經看到他了,塔拉紮必然會知道。

特格的小腿有些顫抖,但是他克製住了。

動手?

他沒有誤解塔拉紮秘密的警告。他不知道他的準備是否足以應對現場的局勢。左手邊有一把黑色的躺椅,椅子前麵是一張長桌,桌子另一頭還有一把椅子。特格走到房間的這一側,背靠牆麵,靜靜等待。他看到自己的腳尖還沾著伽穆的灰色塵土。

房間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用力地聞了聞,謝爾!塔拉紮和她的人馬是否記得提防伊克斯的刑訊儀?特格登上駁艦之前便帶上了自己時常攜帶的謝爾膠囊,他的頭腦裏有太多或許於敵人有利的知識。塔拉紮在自己的房間裏留下謝爾的氣味,還有另一層用意——一些人在一旁觀察,她雖然不能阻止她們,但是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暗示她們。

塔拉紮從垂簾後麵走了進來,他感覺她麵帶倦色。這樣的神色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為除非即將倒下,貝尼·傑瑟裏特的聖母隨時都可以掩藏自己的疲倦。她真的筋疲力盡了嗎?還是在佯裝倦態,迷惑暗中監視他們的人?

塔拉紮剛剛走進房間,便停住了腳步,端詳了特格一番,她感覺霸撒似乎比上次蒼老了許多。伽穆的任務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跡,但是這讓她非常欣慰——這表明特格確實在履行他的責任。

“米勒斯,你這麽快就趕過來了,我很滿意。”她說道。

滿意!這是他們事先約定的暗號,塔拉紮一旦說了這個詞,就表示危險的敵人正在秘密地監視他們。

特格點了點頭,他的視線移向了塔拉紮進來時穿過的那個垂簾。

塔拉紮笑著繼續向前走,她沒有在特格的身上發現服用美琅脂的跡象。特格年事已高,人們常常懷疑他為了防止寶刀老去,或許服用了美琅脂。有些人即便身心極為強大,當他們預感自己人生即將結束,也會不惜以成癮為代價,依賴美琅脂增強自己的精力,然而在特格身上卻完全看不出這樣的跡象。特格穿著他從前的大霸撒軍裝,但是摘掉了肩部和衣領上的金質星徽,塔拉紮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他說:“我還記得,當年為您效勞的時候,我是怎麽穿上的這身軍裝。這一次,我也沒有辜負您的期望。”

特格注視著她,目光水平,不露一點聲色。他整個人似乎完全波瀾不驚,但是塔拉紮知道,他的內心此時一定是洶湧澎湃,他在等待她的信號。

她說:“時機成熟之後,必須第一時間喚醒我們的死靈。”特格剛要說話,她便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出聲,“盧西拉的報告我都看了,我知道他還太小。可是,箭已經搭在了弦上,不得不發。”

他發現這些話是她為監視的人準備的煙幕彈,他們會相信她的話嗎?

“我現在命令你喚醒他的原始記憶。”說著,她活動了自己的左手腕,這是他們表示“肯定”的暗號。

果然不出他所料!特格瞥了一眼那塊垂簾,是誰在簾子後麵竊聽?

他動用了自己門泰特的能力,思考這個問題。雖然仍然缺失了一些信息,但隻要掌握了所需的信息,一個門泰特依然可以了解大致的事態。有的時候,他隻需一個極其模糊的輪廓,就可以了解事物的大致情況,然後就可以逐步填入缺失的部分,最終形成完整的了解。門泰特或許希望直接獲得他們需要的所有數據,但是鮮有機會如願以償,不過他經過了相關訓練,可以察覺到大概的範式,發現各個部分之間的聯係,從而形成宏觀的認識。特格同時也提醒自己,他此前所接受的一些訓練歸根結底是軍事訓練:你訓練新兵去使用武器,是為了讓他學會正確的瞄準方式。

他就是塔拉紮的武器,她正在將他瞄向敵人,他對於當前處境的判斷得到了她的確認。

她說:“在你喚醒我們死靈的記憶之前,有人會不惜一切代價奪取他的性命或者將他劫走。”

他明白這個語氣是什麽意思,她正在通過冷靜的分析向門泰特提供數據。如此看來,她看出了他正處在門泰特模式。

門泰特的搜索機製正在腦中不停運轉,尋找符合當前情況的範式。第一,姐妹會製訂了一個事關這個死靈的計劃,雖然他不了解具體的內容,但是知道拉科斯上有個年幼的女性,據說可以控製沙蟲,她是姐妹會這項計劃的中心。第二,艾達荷的死靈:頗具人格魅力,而且由於他具備其他某種特質,暴君和特萊拉人複製了他很多次,多到數也數不清,數量加起來怕是有滿滿一艘飛船那麽多!這個死靈到底能夠發揮怎樣的作用?暴君為何不厭其煩地令他起死回生?第三,特萊拉人:數千年間,他們利用伊納什洛罐培養了一個又一個鄧肯·艾達荷死靈,暴君去世之後,他們也並沒有停止這項活動。特萊拉人將這個死靈賣給了姐妹會十二次,姐妹會每次支付的都是她們珍貴的財產,也是最堅挺的通貨——美琅脂。特萊拉人可以海量生產美琅脂,為什麽他們還接受姐妹會支付的這些香料?道理很簡單——他們希望以此耗竭姐妹會的儲備,這是貪欲的一種特殊形式。特萊拉人想通過買賣的方式奪得霸權,他們費盡心機,原來是為了爭權奪勢!

特格將注意力轉到了靜靜等待的大聖母身上,說道:“特萊拉人殺了我們的那些死靈,目的是控製我們的節奏。”

塔拉紮點了點頭,但是沒有說話。可見事情並非這麽簡單,他再一次進入了門泰特模式。

對於特萊拉人而言,貝尼·傑瑟裏特是一個價值巨大的美琅脂市場。雖然因為拉科斯星球也會慢慢地產出少量香料,他們無法壟斷,但是這個市場價值巨大,相當大。特萊拉人無緣無故得罪一個價值巨大的市場,這種做法未免不合常理。莫非他們找到了價值更大的市場?

還有誰能從貝尼·傑瑟裏特的活動中分得一杯羹?毫無疑問,是伊克斯人。可是,伊克斯人自身並不需要美琅脂,他們能夠出現在這艘飛船上,即證明他們與此事無關。魚言士現在已經和伊克斯人聯合,因此目標範式中也不包含魚言士。

這個宇宙中強大的勢力到底擁有怎樣的……

想到這裏,特格思維突然停住了,好像他在撲翼飛機上踩住了俯衝製動器一樣,他的思緒自由地飄浮著,而他則在翻尋其他的思路。

不在這個宇宙中。

範式逐漸浮現了出來,財富。經過他的門泰特計算,特格看到了伽穆全新的作用。很久之前,伽穆星球的資源便被哈克南家族開采殆盡,隻留下了一具傷痕累累的屍骸,而後有幸被丹恩人恢複了原貌。不過,伽穆曾經一度失去了希望。沒有了希望,又何談夢想。在這個髒爛不堪的地方,最為低等的實用主義占據了這裏的人們的思想,一切隻要有用就行。

財富。

第一次考察伽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這裏的金融機構數量眾多,一些甚至標有“不受貝尼·傑瑟裏特幹涉”的字樣。伽穆可以充當支點,供人支配巨額財富。他想起了一家銀行,這是一個緊急聯絡點,他曾經前往此處探查。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地方開展的不僅是伽穆星球上的金融業務,這裏還是銀行的銀行。

這筆財富超出了尋常的意義。

特格大腦中還沒有開始形成基本範式,但是他已經得到了足夠的數據,可以進行一次測試推演。財富——不屬於這個宇宙;人類——來自大離散。

這一整個門泰特搜索的過程隻用了幾秒的時間。特格達到測試點後,便放鬆了肌肉和神經,瞥了一眼塔拉紮,然後走到了垂簾前。他看到塔拉紮並沒有給出任何警示,便猛地掀開簾子,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個身高與自己相仿的男子,身著軍裝,領章飾有兩杆交叉的長矛。男人相貌粗獷,頜部寬大,眼睛呈綠色,神色訝異,但亦不失警覺,一隻手放到了鼓鼓囊囊的口袋上麵,裏麵顯然是一件武器。

特格向他笑了笑,放下垂簾,回到了塔拉紮旁邊。

“監視我們的是離散之人。”他說道。

塔拉紮放鬆了下來,特格方才的表現令人歎為觀止。

垂簾分成了兩半,人高馬大的陌生人走了進來,停在了距離特格兩步的地方,麵有慍色。

“我明明警告過您,讓您不要告訴他!”男人的嗓音沙啞而又低沉,特格從未聽過這種口音。

“我事先也告誡過你,不要小看這位門泰特霸撒。”塔拉紮說道,臉上掠過一絲厭惡。

男人收斂了許多,臉上露出了一種微妙的恐懼:“尊母,我——”

“你叫我什麽?再叫一遍試試!”特格第一次看到塔拉紮做出格鬥預備的動作。

男人略微點了點頭:“這位夫人,這裏的事情可不是您說了算。您別忘了,我奉命——”

特格聽得煩了,說道:“有我在,這裏的事情她就能說了算。來這裏之前,我啟動了一些保護措施。這……”男人的臉上出現警惕的神情,特格掃了一眼四周,然後注意力回到了他的身上,“不是一艘無艦,我們有兩艘無艦監控飛船現在已經將你們鎖定在了視野之中。”

“你們休想活著出去!”男人怒吼一聲。

特格和善地笑了笑。“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艘飛船上。”他咬緊牙關,輸入了神經信號,啟動了顱內微小的炸彈計時器,他的視覺中心出現了倒計時的圖像信號,“你沒有多少考慮的時間。”

“告訴他你怎麽知道要做這些準備。”塔拉紮說道。

“大聖母和我可以通過專門的私密方式交流。”特格說道,“不過,她根本不需要發出警報,她的召集令就已經完全能夠說明事態的嚴重性。聖母在這個時候登上宇航公會的交通飛船?不可能的事情!”

“那就沒有辦法了。”男人咆哮道。

特格說道:“或許如此,不過,無論公會還是伊克斯人都不願意看到我的學生率領貝尼·傑瑟裏特發起全麵進攻,我說的是伯茲馬利霸撒。你們的後援保障已經**然無存。”

塔拉紮說道:“這些事情我並沒有跟他說過。你剛才見識了門泰特霸撒的實力,我估計你們的宇宙中很難有人能夠與他相提並論。想跟伯茲馬利作對的話,建議你再考慮考慮,畢竟他是這位門泰特訓練出來的軍官。”

男子的視線從塔拉紮身上移到特格身上,然後回到了塔拉紮身上。

特格說道:“眼下並非沒有辦法,我有一個建議。塔拉紮主母和她的隨行人員與我一同離開這裏。你必須立刻決定,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虛張聲勢。”這句話並沒有什麽底氣。

特格麵向塔拉紮,深深地鞠了一躬:“主母在上,老朽今生為您效勞,三生有幸,今日與您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塔拉紮說道:“或許死亡也不會讓我們分離。”這是聖母與聖母告別的傳統方式。

“快滾!”男子衝到靠近走廊的艙門旁邊,一把拉開了艙門,門口的兩位伊克斯護衛大驚失色。他聲音嘶啞,命令二人:“把他們帶回駁艦。”

特格從容不迫地說道:“主母,請召集您的隨從。”然後對艙門旁的男人說:“優秀的軍人不會像你這樣惜命,我的手下和學生都絕對不會這麽貪生怕死。”

男子惱羞成怒:“這艘飛船上有真正的尊母,我要誓死保護她們。”

特格做了一個“無所謂”的表情,看到塔拉紮從隔壁房間領出了兩位聖母和四名侍祭,便轉了過去。特格認出了一位聖母——達爾維·歐德雷翟。他之前隻遠遠地看到過她,橢圓形的臉盤和甜美的雙眼如此迷人,像極了盧西拉。

“我們有時間互相介紹一下嗎?”塔拉紮問。

“報告主母,當然有時間。”

塔拉紮向他介紹各位女性時,他都點了點頭,並一一握手。

離開之前,特格轉向身穿軍裝的陌生男子,對他說:“我們要始終關注細節,不然便愧為人類。”

他們登上了駁艦,塔拉紮坐在特格旁邊,其他聖母和侍祭則坐在附近,這時特格才提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他們是怎麽綁架了你們的?”

駁艦正在高速飛向星表,特格在眼前的屏幕裏看到,刻有伊克斯標誌的交通飛船按照他的指令,仍然繞軌道飛行,待他們安全進入星球防禦係統才會執行下一步指令。

塔拉紮還沒來得及回答,歐德雷翟便側過身子,從過道那邊探了過來,說道:“主母,我已經撤銷了霸撒摧毀公會飛船的命令。”

特格的頭突然轉了過來,怒目而視,對歐德雷翟說道:“他們綁架了你們,而且……”

“你怎麽知道我——”

“米勒斯!”

塔拉紮一句斥責打斷了特格,他笑了笑,滿臉歉意。沒錯,她非常了解他,程度近乎他對自己的了解……一些方麵甚至超過他對自己的認識。

塔拉紮說道:“他們之所以能夠抓到我們,是因為我們給了他們機會。當時,我假裝護送達爾前往拉科斯。我們在交叉點下了無艦,向公會要了最快的交通飛船。我議會的所有成員,包括伯茲馬利,都認為這些離散之人會劫下交通飛船,把我們帶到你這裏,以此獲得死靈項目的所有信息。”

特格目瞪口呆,她竟然冒這麽大的風險!

塔拉紮說:“我們知道你會前來救援。伯茲馬利當時在一旁待命,一旦你失敗了,他就會立即出手。”

特格說:“你們放過的那艘公會飛船,將會召集援兵,攻擊我們的——”

“她們不會攻擊伽穆。”塔拉紮說道,“這裏聚集了大離散的眾多勢力,她們不敢得罪這麽多人。”

“我看您倒是十分放心,我要是也能這樣放心就好了。”特格說道。

“米勒斯,大可不必擔心。不摧毀那艘飛船還有其他的原因。有人已經發現伊克斯和公會選邊站隊,這樣會耽誤買賣,但他們又需要想方設法保住所有買賣。”

“除非他們現在有了更要緊的客戶!除非這些客戶能提高他們的收益!”

“哎,米勒斯,”她像是喃喃自語,“到了這個年月,緩和事態,達成平衡,這才是我們貝尼·傑瑟裏特真正要做的事情,這你也知道。”

特格認可這個說法,但是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一個短語上:“……這個年月……”這四個字讓人產生一種臨終遺言的感覺。他剛要問這個問題,塔拉紮便繼續說道:“無論局勢如何令人激憤,我們依然喜歡在戰場外麵處理。能夠秉持這種態度,不得不說,我們需要感謝暴君。米勒斯,你應該從來沒想過自己是暴君訓練出來的產品,但是事實確實如此。”

特格接受了這個說法,但是默不作聲。這是整個人類社會中的一個因子,任何門泰特都會遇到這個數據。

“米勒斯,你的這種品質,正是我們首先便想到了你的原因。”塔拉紮說道,“有的時候,你確實很讓人懊惱,但是眼下這種情況下,你是我們的最佳選擇。”

特格注意到了塔拉紮的一些微妙的語氣和動作,發現她並不隻是在跟他說話,也在跟她的隨從說話。

“米勒斯,你有沒有想過,聽你同樣努力地論證一件事情的正反兩麵,這件事有多麽令人抓狂?但是你平易近人,和藹可親,這也是你的有力武器。有些敵人看到你那麽平易和善,完全想象不出會有與你正麵交鋒的時候,當你如高山一般壓過去的時候,便會把他們嚇得不知所措。”

特格勉強地笑了笑,然後瞄了一眼坐在過道對麵的那些女人。塔拉紮為什麽要跟這些人說這種話?達爾維·歐德雷翟頭向後仰,雙眼閉合,似乎正在休息;其他幾個人正在自顧自地閑聊。然而,特格知道這些並不能說明問題,即便貝尼·傑瑟裏特的侍祭也可以同時進行多線思考。他的注意力回到了塔拉紮身上。

“你確實可以從敵人的角度看待問題。”塔拉紮說道,“這是我這番話的意思。當然,當你轉移到那個角度的時候,你的眼裏就沒有了敵人。”

“我絕對不會敵我不分!”

“米勒斯,不要誤解我的話,我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的忠誠。不過,有些東西,我們隻有通過你才能發現,這其中的原因著實匪夷所思。有些時候,你就是我們的眼睛。”

特格看到達爾維·歐德雷翟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看著自己。這個女人著實動人,相貌令人心旌搖曳。她和盧西拉一樣,也讓他想起了一位故人。特格剛要開始回憶過去,便被塔拉紮打斷了思緒。

“麵對針鋒相對的兩股力量,這個死靈是否有能力加以平衡?”她問道。

特格說:“他有可能成為門泰特。”

“米勒斯,他在某一世曾經當過門泰特。”

“您真的希望他年紀這麽小就喚醒原始的記憶嗎?”

“米勒斯,我們別無選擇,現在已是事關存亡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