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娘子與表哥
“啪啪啪……”
叩門之聲風急雨驟。
“誰？”沈輕煙轉身問道。
“開門，是我們。”一個粗啞的女人聲音自門外響起。
方傑分明看到沈輕煙臉上大變，旋即又恢複正常。
“相公，開門吧！”
方傑來至門後，開了房門。
一位麵皮粗糙，又低又矮的婦人站在門外，衝方傑翻一個殺人於無形的白眼，碩大的鼻吼發出不屑的冷哼之聲。
在婦人身後，還跟著一位鼻孔朝天的年輕人。
“讓開！”
婦人一把推開方傑，一步跨進房中。
“煙兒，這人是誰？”
那年輕男人反手一指方傑，發出靈魂深處的質問。
好凶！
方傑一愣，正要介紹一下自己現在的身份。
這時，沈輕煙反倒先開了口，但見她眼光流轉掃過方傑，那煎瞳秋水般的眸子間分明有萬種柔情。
朱唇啟。
貝齒現。
“相公，你過來！”
方傑乖巧來至沈輕煙的身邊，一把拽起她的素手，讓她挽起自己的胳膊。
突感身子僵直，想要掙開，又見方傑眼神溫柔，她便作罷。
沈輕煙簡單的介紹了一番。
“煙兒，你說他是你的相……公！”
吳一凡臉色忽變，眼光也變得陰冷。
“煙兒，他不是我們寨中人，你不能看他是小白臉，就對他動了春心。”
春心！
沈輕煙俏臉含霜。
方傑猛咳一聲道：“放肆，我方傑乃寨主之夫，你雖身為姨娘表哥，卻也不能如此放肆。”
中氣十足，不卑不亢。
方傑的斷嗬之語，倒引得沈輕煙為之側目。
沈輕煙嘴角微揚，微笑浮現，不過刹那消散。
見她與方傑眉來眼去秋波明送，吳一凡不由勃然大怒。
“閉嘴，這是沈家寨，有你說話的份兒嗎？”吳一凡高聲大叫。
他脖子青筋條條突起，太陽穴都鼓出來了。
“放肆！”
沈輕煙柳眉緊蹙，冷傲的目光掃過吳一凡。
“我的決定還要你來同意嗎？對我相公不敬，本應寨規伺候，念在姨娘麵子上故且放你一馬，如有下次……”
說到這裏，沈輕煙玉手輕抬，一掌拍在身邊的紫木桌子上。
哢嚓嚓！
那桌子在強勁的掌力之下登時分崩離析。
“如有下次，形如此桌。”
這……
方傑愣怔片刻，緩過神來依舊難以置信，沈輕煙看似輕柔的身板居然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我家娘子好厲害。”方傑不由暗道。
沈輕煙的姨娘吳沈氏，她又矮又粗一如水缸成精的身軀輕顫。
“煙兒，姨娘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的父母過世，我和你親娘一樣，你不能……”
吳沈氏很明顯是想用長輩子的身份訓斥沈輕煙。
又見沈輕煙臉蒙寒霜，她不由得臉色蒼白，後麵的話也就說不出來了。
“父母去世，我拿姨娘當親母，姨娘有何訓教但講無妨。”沈輕煙聲輕語柔，但也露出不容更改的堅決。
“煙兒，自古婚姻有父母之命，有媒妁之言，你一個姑娘家將男人擄至寨中私定終身，此有辱先人之麵啊！”吳沈氏頓了頓，又道：“且你與凡兒自幼青梅竹馬，如今長大更是郎才女貌，姨娘有意將你許給凡兒，你卻……卻做出這等下作之事，聽姨娘的話，將這個男人趕緊將出去。”
郎才女貌？
方傑以為自己聽錯了。
沈輕煙貌比天仙，粉雕玉琢的人兒，雙腿修長，肌膚細膩！反觀吳一凡，麵皮黝黑，鼻孔上翻，門牙如鏟，身高不過五尺，比武大有過之無不及。
何來的郎才女貌之說！
方傑目光流轉，似乎明白了他被擄上山的意義。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沈輕煙重複著，抬眸望向吳沈氏。
“我是山寨之主，看中誰，誰就是我的相公！我與表哥隻有親戚關係，斷無婚姻之緣。”
吳沈氏大驚失色。
厚重的嘴巴動了動，還想再說些什麽。
她看到沈輕煙一手握住了梨木椅子靠背，浸過桐油堅硬無比的靠背，被她生生握出一個掌印。
吳沈氏了解沈輕煙的脾氣。
“凡兒，我們走！”
輕身拽著吳一凡倉皇離去。
沈輕煙身子微微搖晃，深吸一口氣，眸中有無奈也有無聲的憤怒。
“相……方公子，已然黃昏，我還有要事處理，待會兒有丫頭給公子送飯，我就先告辭了。”說完，沈輕煙款款舉步來至門口。
“娘子，等一下。”方傑叫住了她。
“何事？”沈輕煙驀然轉身。
夕陽落在她的身上，它是個的大膽的狂徒，恣意輕撫著她身軀。
“今晚，我們要睡在一起嗎？”方傑滿懷激動。
一抹深意如同歸巢的燕子掠過她的眼底，她沒有回答，隻是轉身去了。
沈輕煙走後，不過一柱香時候，夕陽也便隱於山後。
方傑倍感無聊。
於是起身到外麵轉轉。
朦朧黃昏光線之中，方傑走在山寨之中。
一條街道，貫穿東西，兩側是低矮參差的茅草房屋，有的年久失修搖搖欲墜，也有剛剛建起生機勃勃。
兩米左右的寨牆是削尖的山櫸木。
南北各有一處寨門。
此時寨門緊閉無人出入。
方傑看到有幾個形態佝僂的老者，坐在自家門前，黃昏漸暗的無情光線之中，嶙峋的老人像年邁的狗。
破舊的房屋，貧病交加的生活，如同這占據了光明的黑暗一般，無情的剝奪了他們生而為人的尊嚴。
方傑自東走到西。
他發現，還有一條街道自南向北，與東西方向的街道十字交叉。
除了這兩條大街，另有兩條小街。
山寨？
這分明是個村子。
與山下的村子一般無二。
“姑爺，姑爺……”
一個小丫頭跑過來，氣喘籲籲。
方傑負手轉身，笑看小丫頭問道：“是不是你家寨主叫我回去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