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9章 想不明白

劉錦兒出生高貴,站得高,便看得遠,雖然她不露麵,可也知道這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明白這些人的心態。

林澤是個記仇的人,可他也不會愚蠢到和曹操在這個時候結仇,他說:“我是低估了簡藍兄弟三個的懦弱,要不是他們讓我下不來台,我何必這樣裝瘋賣傻?不過,這樣也倒不是一件壞事,衝動,莽撞,孩子氣,沒有城府,他們對我有了這樣的判斷,我便可以見招拆招,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劉錦兒鬆了口氣,道:“我說呢,我家相公向來都是運籌帷幄,怎麽會如此失態?!”

林澤捏了捏她的臉頰,道:“和袁術已經是死仇,不殺不行了,媳婦兒,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劉錦兒思索後,道:“還不能殺!袁術的名頭太大了,殺了他,就是和天下英雄為敵,想法子提防著點兒吧。”

劉錦兒和自己想的一樣,眼下確實不是個殺袁術的好時機。

林澤坐下尋思了半天,長歎一口氣,道:“把他們三個給我叫進來。”

劉錦兒給歡喜兩個婢女傳話後,簡白,簡藍,簡紅兄弟三個進來了,跪在了林澤麵前。

林澤也不生氣,盯著他們道:“抬起頭來,看我!”

簡藍三人抬起頭來,眼神飄忽,都不敢和林澤對視,林澤惆悵了,從來沒有自己帶不好的兵,這三個人是怎麽回事兒,一直跟著自己,怎麽就長不出骨頭來呢?

常年伴虎的人怎麽會怕狼?

林澤想不明白。

忽然簡藍猛磕頭,白淨臉上掛滿了汙泥,不多時,腦門上都是血,道:“主公,不要趕我們走,我們下次一定不再懦弱,一定會長出牙來。”

林澤長長歎了口氣,道:“好了,別磕了,我就是氣話,再把腦子磕傻了,你們別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先回去吧,有事兒我叫你們。”

簡藍驚喜道:“主公,您不趕我們走?”

林澤將他扶起來,道:“不會,今天這事兒,是你家主公我的一道計謀,去休息吧,吃點兒好的,戰士們哪裏有漏下的照顧不到的地方,你們幫照看著點兒。”

簡藍三人頓時淚流滿麵,感恩戴德。

他們離開之後,劉錦兒道:“三個廢物,我怕他們將來會壞了你的大事。”

林澤靠在椅背上,手指在腿上輕點,目光中的神色變了又變,他將簡藍這三個人從頭到尾的行動軌跡捋了一遍,他們沒有投靠任何人,而且他們也沒有想著去投靠任何人,忠誠度是拉滿的。

思索過後,林澤搖搖頭,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且不說他們是咱的自己人,就算普通百姓,也是三條人命,媳婦兒,他們是何時進宮的,從小有沒有經曆過什麽特別的事情?”

劉錦兒道:“我隻知道,他們三個人是趙忠和張讓幫我找的侍衛,其餘的還真不大清楚。”

林澤頭腦迅速轉動,趙忠和張讓,這是十常侍的領頭人物,黃巾起義,就是他們逼出來的,如果簡藍兄弟三個是從小在他們的身邊長大,那性格肯定有些扭曲了。

歡兒忽然進來了,對林澤和劉錦兒飄飄下拜,道:“主子,姑爺,奴婢知道簡藍兄弟三人發生了什麽。”

林澤眼睛一亮,道:“起來回話,說說看。”

歡兒把簡藍兄弟三個的經曆給林澤說了一遍,真是一段悲慘的經曆。

兄弟三個本出生於農民家庭,家裏窮,養不起,本來是想送到宮裏當太監的,當時,十常侍將漢靈帝玩弄於股掌之中,他們橫征暴斂,賣官鬻爵,他們的父兄子弟遍布天下,橫行鄉裏,禍害百姓,無官敢管。

何況是三個要入宮的人,這三個小夥子長得白白嫩嫩,淪為一幫宦官的玩物,日日打罵,玩弄,還被放狗咬過,他們想反抗,可是從來沒有贏的時候,最後還是大將軍何進準備誅殺十常侍的時候,把他們收留在了軍隊,可是性格懦弱,軍中不需要,就又把他們扔到了皇宮。

無處安置,何皇後看上了他們的忠誠,便安排到了公主身邊。

林澤聽完他們的經曆,知道了他們懦弱的根源,就是一敗再敗,沒贏過,就算是給他們一輛坦克,都不敢朝著手無寸鐵的敵人開炮,他們現在的心氣兒,也隻能欺負欺負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

林澤急忙問道:“他們有沒有什麽特別在乎的人或者事情?”

歡兒躬身道:“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侍奉老母親,可惜老母親被董卓殺了。”

林澤眯著眼,道:“知不知道埋在哪兒了?”

劉錦兒道:“我調查了,屍骨無存。”

林澤再次長歎一口氣,道:“這樣的人,沒有想拚命保護的人或者東西,想激發出他們的勇氣,還挺難辦呢,好了,都休息吧,群狼環伺,歡兒,你把我話傳下去,都機靈點兒,小心袁術搗亂,也提防曹操搗亂。”

“唯!”歡兒喜兒一個去傳達命令,一個伺候劉錦兒去休息了。

林澤在營帳內不睡,認真分析了一下當下情況,便起身去了蔡文姬所在的營帳,她的老仆人在地下坐著照看著瓷罐中的草藥,蔡文姬沉沉睡著,呼吸平穩。

林澤聽了聽她的脈搏,道:“幸虧年輕,在嶽陽村吃的也好,要麽這一次就危險了。”

說話間,歡兒和喜兒打來了熱水,幫蔡文姬擦拭著身子,歡兒道:“還是姑爺的醫術好。”

“行了,別恭維我了。”林澤道:“以後你們都不要學她,這麽莽撞。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危險的地方少去,要做任何事情,要報告!”

“唯,奴婢記下了。”聽到林澤帶著責備的關心,歡兒喜兒心裏別提多受用了。

藥熬好了,用羅布疊了幾層過濾藥渣,歡兒坐在床頭前,輕輕將蔡文姬扶起來,將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接過藥碗,將湯藥一點一點兒喂下去。

藥喂了下去,也許是太過苦澀了,蔡文姬皺了皺眉頭,長長的睫毛抖動,眼皮翻開,隨著眸子逐漸有了神采,看到了站在自己身邊的林澤,忽然就哭了起來。

“哭什麽,不聽我的話,不好好在嶽陽村呆著,挨揍了吧!”林澤真想狠狠罵她一頓,可又不忍責備,畢竟受傷的是她,是一個可憐人。

蔡文姬咬著嘴唇,隻是流淚。

喜兒在一旁道:“姐姐你別難過了,打你的那個人已經被我家姑爺給殺了,為你報仇了。”

林澤道:“你要是想回家見你父親,回頭我把他們接過來,洛陽現在風雨飄搖,你回去不是添亂麽?”

蔡文姬一直哭,地下的老仆人看不下去了,道:“將軍,我家小姐不是要回家,她隻是要來找你。”

林澤詫異道:“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蔡文姬哭出了聲,朝著林澤伸出手來。

這一瞬間,林澤什麽都明白了。

喜兒見林澤如此木訥,急忙起身將林澤推出了帳篷外,道:“哎呀,姑爺,您怎麽那麽傻?人家來找您,又不是非有事兒才能來找您,有的人見不著啊,就揪心揪心的,生不如死。”

林澤心裏忽然有些憋屈,道:“可我都沒和她說過話。”

“那有什麽關係,您就光站在那兒就閃閃發光的,去陪我家主子吧,這裏有我和歡兒就夠了。”

林澤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感覺自己今天把一輩子的財運都歎氣歎出去了,最難消受美人恩啊,蔡文姬這個奇女子,自己要如何安置?

如果自己不要她,她將何去何從?

自己喜歡她嗎?

在這樣的時代,自己要走心,還是走腎?

林澤忽然發現,自己的價值觀,正在被眼下發生的一切影響著。

帳篷內,歡兒抓著蔡文姬的手,小聲安慰著,“姐姐,你好好休息吧,金戈鐵馬,鐵血戰場,實在不是談論兒女私情的地方,等回去了,我讓我家主子幫你做媒。”

蔡文姬用虛弱的聲線道:“我如何配得上他。”

“那姐姐又何必追來呢?是不是?”歡兒幫蔡文姬拉了拉衣服,問道:“安心養病吧!”

蔡文姬隻覺得心煩意亂,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她若是沒有細膩的感情,也不可能是中華曆史上第一個女詩人,女文學家,女書法家。

林澤回了自家營帳,還沒有進去,就聽到了劉錦兒在偷偷哭泣,本來就心煩意亂的林澤,心裏更加不舒服。

自從跟了自己,錦兒這丫頭就沒有和自己說過家裏的事情,血濃於水,她怎麽可能不想自己的兄弟姐妹,皇宮裏還有許多看著她長大的嬤嬤,想到現在的亂局,她的心裏肯定比誰都難過。

林澤眉頭緊鎖,現在是190年1月末,史書記載漢少帝劉辯是3月6日被毒死的,可是漢少帝劉辯懦弱不堪,連他昏君老子都看不慣,肯定扛不起這個天下,但至少能讓他們兄妹重逢不是?

漢獻帝劉協還小,若是能搶出來傳授屠龍之術,說不定能穩住這個天下,曆史又是另外一個走向。

這是林澤從在嶽陽村落腳,便一直在考慮的事情。

林澤打定了主意,這一戰,要在保存自己實力的前提下,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