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下西洋
韓小菊對我似乎沒有攻擊性，她就是待在那廢墟之下，我輕聲與她說：“你沒有變成惡鬼嗎？”
“我想離開……”她喃喃道，“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我在這裏待了好久，我想離開，可我走不了。”
我說：“應該是旁邊那些怨氣影響了你，不著急，我會盡量幫你出去，等著我。”
我在這廢墟裏行走，尋找著那些化為惡鬼的人。
我冷聲道：“想投胎而去的，就待在原地不動，想殺了我的……我站在這兒等你們！”頓時，有七個鬼魂吼叫著朝我撲來，我估摸著拿下這七個，應該就差不多了。
“來試試吧。
我右手握拳，將潛龍訣運轉到極致，等氣貫入其中，朝著前方狠狠打去：“龍嘯！”失敗了。
仿佛隻是一拳砸在了空氣上，毫無意義。
失敗的我立即被吞沒，等恢複過來，我又踏入小黃泉：“想殺我的，過來！”
還是那七個……“龍嘯！”
又失敗了……我被一次又一次吞沒，也不知道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
當第二十次的時候，我來到韓小菊身邊坐下，疲憊地說：“真累人啊。”
韓小菊說：“你為什麽要一次次戰鬥？”
我問：“你知道我在一次次戰鬥？”
“嗯。”
我恍然大悟：“難怪那個喝醉了的每次都第一個來打我，原來是記得我。”
她好奇道：“你不怕嗎？之前也有些人來過，他們都很害怕。”
我笑著說：“有什麽好怕的？唔……他又來了，等等我。”
醉漢果然又是第一個拿著菜刀朝我衝來……我索性也不用龍嘯了，因為我用不出來，可讓我吃驚的是，這次竟然隻有那個醉漢來了，其他的幾個鬼魂沒來。
我一個龍牙打在他身上，等他飛出去後，又用龍斷筋讓他魂飛魄散。
這裏安安靜靜的，沒有鬼魂來找我麻煩。
我來到一個鬼魂麵前，好奇地問：“怎麽不殺我了？”
他凶狠地看著我：“累了，都殺了你那麽多次了，反正你也出不去！等你死了之後，你的鬼魂根本沒資格待在這兒，隻會消散在天地之間！”
我實在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惡鬼殺我殺膩了，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地方是小黃泉，這裏的永恒阻礙了你們……”我說，“如果你們能吞噬的話，估計會誕生一個非常恐怖的鬼魂，可惜每天你們都會重複度日受苦。要我說，所有人放下怨念投胎，所有人都不必在此受苦。”
一個女鬼叫道：“說得輕巧，我實在舍不得我兒子，我想去看看他。”
也有個男鬼痛哭道：“我剛考上大學，眼看著要出人頭地，卻突然……”
我深深歎了口氣。
我真的從來不害怕他們，我知道他們隻是提早失去了一切的人。
我說：“我是一名擺渡人，我的工作就是送你們去投胎。說實話，其他擺渡人不敢過來，他們害怕你們。但我不害怕，我知道你們原先都是活生生的人，隻是放不下對陽間的思念。這樣吧，你們有什麽遺願，我盡力幫你們完成，還請各位放下怨念，和我好好談。”
這個時候，又一名惡鬼撲向了我。
我一把掐住他的臉，將他狠狠砸在了地上，冷聲道：“別人說話的時候，你要好好聽。”
他在我手下張牙舞爪，雖然我傷害不到他，但直接踩在了他的身上，讓他無法起身。
我說：“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但你們已經死了，等我出去後，我可以給你們的孩子送些錢。這樣吧，你們之中有誰是能用錢解決問題的？有的話舉個手。別再來嚇唬我了，我真不怕鬼。”
這裏的鬼魂們麵麵相覷，最後有大部分舉起了手，除了韓小菊和那幾個惡鬼。
我拿出手機說：“把你們的家庭住址，還有親人信息告訴我，我出去後給他們打錢。”
一個鬼魂忍不住說：“你真會給錢嗎？”
“對，說個數吧。當然了，如果價錢太高的話，那我就不同意了。”
那鬼魂猶豫片刻，最後咬咬牙說：“我們這兒人多，我也不會要得太多。但至少要給我兒子八千塊錢，你給得出來嗎！”
我愣了一下。
八千塊錢？
等一下，我似乎忽略了很重要的地方一一他們是在二十七年前死去的。這是一個突破口！
我皺著眉頭說：“你估計累死累活一年也才掙五千塊錢吧？”
“那……五千也行。”他忽然開口。
我再次愣了一下，還能砍價的？
我說：“五千塊錢可以解決的，都站到我這邊來。”
“噗……”
正在我說話的時候，背部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我扭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惡鬼不知何時來到我的身後，將尖銳的指甲刺進了我的身體。我歎氣道：“別人講話的時候，不要出來打斷，我們等會兒聊。”
我再次踏入小黃泉，卻發現那幾個惡鬼竟然被大家給按住了。
原本對我的死去無動於衷的鬼魂們，竟然紛紛主動幫忙。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是真的。
我站在一邊說：“都過來，不要擁擠。五千塊錢能解決問題的舉手，你們一個個把家庭住址和家屬信息說出來，那個大嬸，你別插隊！”
我看著他們，心裏有點觸動。
最想離開的不是踏入小黃泉的人，恰恰應該是他們。
二十七年，日複一日，他們比誰都渴望自由和離開，他們也比誰都想放下思念，我又何必害怕他們呢？
黃泉擺渡人這份工作……真的有它的偉大之處。
當我記錄下來之後，那七個惡鬼還是無動於衷。
我說：“你們的怨氣隻會影響到大家，如果你們不打算放下怨恨，大家都不能投胎而去。告訴我，你們是要投胎而去，還是決定魂飛魄散？”
一個惡鬼往地上吐了口口水，他獰笑道：“老子不好過，誰都別想好過！反正我活著也沒意思，每天看著這麽多人和我一起死去，才能讓老子獲得心靈上的安慰！”
我點頭道：“我懂了，反社會人格，其他人估計也是心理扭曲了吧？都沒想過投胎？”
“嗤嗤嗤，你也就現在得意了，很快你也要死去。”
“誰都別想離開這裏！”
這些惡鬼態度很差，我想了想說：“麻煩各位繼續幫我按著他們，為了不讓他們的怨氣影響你們，隻能讓他們魂飛魄散了。那個……那個喝醉了的，第一個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