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碰瓷兒
晌午，飯點剛過。
剛剛吃過午飯的徐有道拖著腮幫子，咬著剛從快餐店裏順來的半截香蕉美滋滋的坐在樹蔭底下看熱鬧。
他身前不遠的村口處正吵吵嚷嚷的擠了一堆人。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大媽大爺閑來無事，以為找到了悶熱下午的絕佳消遣，紛紛拿出了大趕早去搶超市優惠的勁頭兒，全都一股腦的擠了出來，讓西城這座還未改建的棚戶區本就糟糕的交通徹底歇菜。
擁擠人群中，一個穿著皮大衣的小青年雙眼白翻，已經足足抽了接近十分鍾了。
可圍觀的人數卻越來越多，後頭的往前擠，前頭的想更近一點，加起來快有幾千歲的大爺大媽們吵吵嚷嚷，偶爾夾雜著幾句經典的國罵，也不嫌事兒大。
再抽下去恐怕就玩完了吧。
徐有道砸了砸嘴皮子，一股腦將手中剩下的香蕉塞進嘴巴裏，他手一抖，香蕉皮劃過一抹優雅的弧度直接進了垃圾箱。
“讓讓，都讓讓，別擠了，再擠可就懷孕了啊。”
徐有道咋咋乎乎一句，抬著屁股就往人群裏頭鑽。
“呸，哪來的混小子，再擠卵子都要擠出來了，一點都不知道尊老愛幼，擠擠擠，擠什麽擠，裏邊有你婆娘啊。”
“就是，就是，年輕輕的看什麽熱鬧，咋的，老漢可不怕懷孕，要是真擠的哪個小寡婦，俏媳婦出了什麽個差錯，那老漢美還來不及呢。”
“哈哈，有道理，有道理。”
幾個站在最裏邊的老漢滿嘴騷話，說到興奮的地方更是笑的開懷，惹得後邊剛想瞧著熱鬧的年輕女孩羞紅了臉，她們輕唾了一口，卻是說什麽也不敢上前了。
聞聲，徐有道翻了個白眼，就算是活了一輩子，他也絕不是這群混跡在鄉裏的老油皮對手。
“嘿，那感情好，老來得子也算是沒事兒一樁。”
“不過幾個老哥老當益壯，懷個個把孕當然沒問題。隻是我剛可瞅見幾個老嫂子遠遠的朝著這邊來了，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嫂子。”
徐有道攤了攤手笑嘻嘻道。
幾個老漢前一刻還騷話不斷，聽到徐有道的話頓時心虛的朝著身後瞧了瞧，可身後哪裏有自家母老虎的身影。
幾人訕笑一聲，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借著空檔，徐有道總算擠到了最中心，他翻動了一下青年的眼皮，頓時成竹在胸。
他俯下身子，蹲在青年耳邊輕聲道。“人走陽關道，鬼過奈何橋，看在咱哥倆是一個頻道的份上，饒了這小子一次如何？要不然真的捅出了大簍子，咱倆臉上可都不好看。給哥一個麵子，趕緊走了如何？”
徐有道一團和氣，完全擺明了一副好言好語好商量的架勢。
隻是他話音落下半晌，青年非但沒有任何好轉，反而抽搐的更厲害了，他口吐白沫，雙眼外翻，眼瞅著就不行了。
“小子你行不行啊，要不還是等120來吧，我看他可不是普通的病，要是真出了點什麽事兒你的小身板可擔待不起。”
“就是，行不行啊，要不還是送醫院吧。我看啊，這小青年是粘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以前我們老家那個誰誰誰跟他現在一模一樣。”
人群傳來好心提醒的聲音。
男人怎麽能說不行？
徐有道撇了撇嘴，他瞅了一眼抽搐更加劇烈的青年，眼中閃過一抹亮光。他站起身來，無比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隨後，徐有道手掌高高揚起，重重的落在了青年的臉上。
啪。
耳光響亮。
這一巴掌又急又狠，把所有人都打蒙了。
開什麽玩笑。
不救人也就算了，打人什麽鬼？
老少爺們們有點蒙了，他們麵麵相視，有點不知所措。
可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見剛剛還在地上劇烈抽搐，正在口吐白沫的青年竟然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
瞧他臉色紅潤，眼睛清明的狀態，哪裏還有之前那般眼瞅著就不行了的模樣？
搞定。
徐有道拍了拍巴掌，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可徐有道想走，卻有人不願意。
徐有道腳步還沒抬起，剛剛才恢複了清醒的青年一股腦的爬起來拽住了他的腳裸。“你不能走，我記得你，就是你打的我，就是你。你快賠我錢，要不然我去告你，就是你！”
“喂，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吧。”
“碰瓷碰到我身上來了，你要知道，如果剛剛不是我救了你，你這會恐怕都要見了閻王爺了。你不感謝我也就算了，恩將仇報就不對了吧。”
徐有道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
“你胡說，就是你打的我，要不然你怎麽會那麽好心救我？你這是做賊心虛，不然別人怎麽沒湊這個熱鬧？反正我不管，今天你要是不陪我賠錢，你別想走。”
“精神損失費，誤工費，醫藥費一分錢都不能少，你要是不賠我這個數，今天我就跟你卯上了。”
潑皮青年罵罵咧咧。
一通歪理說的順溜無比，看那模樣，一度以為自己占領了道德製高點。
“喂，兄弟，這就是你不地道了吧，人家好心救了你，你不能恩將仇報吧？”
人群中有人看不過去，不由得嘟囔了一句。
“誰恩將仇報，分明就是他打的我，他不賠我錢難道你賠我？這世道啊真是沒天理了啊，沒有王法了啊，打人都不管。”
“你們合起夥來要欺負我一個外鄉人啊。”
青年撒潑打滾，他邊罵邊撒潑，最後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有一副徐有道不賠錢就不鬆手的架勢。
聞聲，沒人說話了。
這青年一看就是個混不吝的潑皮，明顯是在碰瓷，沒人願意惹上這一身騷。
這是賴上我了？
徐有道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些不耐，他剛想說點什麽。
“你胡說八道！”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怒意的女聲響起。
緊接著，徐有道便感到身旁一陣香風飄過。
隨後，一個打扮靚麗，身段窈窕的小美女護犢子一般站在了他旁邊。
不過此刻，小美女吹彈可破的俏臉上繃的緊緊的，如同寶石一般的雙眸寫滿怒意，仿佛看到了什麽天大的不平事一般。
呦嗬，不多見啊。
這年頭還有跟我一樣愛管閑事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