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狐岐山

大殿角落,一個身著赤紅衣物之人緩緩出現。他的臉上終日藏在衣帽之下,看不清他原本的模樣。

隻是聽他講起話來,如同陣陣的陰風刮過,讓人不禁汗毛倒豎。此人便是鬼道之中響當當的人物,鬼長生。

如今鬼長生作為長生殿的供奉長老,深得萬玉山的敬重。這不僅是因為鬼長生深厚的修為,還有便是他那異於常人的見識。

“殿主,老夫加入長生殿時便與殿主提過。我希望借長生殿的力量助我誅殺幽冥老祖,殿主雖答應老夫然真要做到卻是萬難。”

長生殿主像是被人拆穿了心底之事,連臉上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了起來。

“老夫自是清楚,那幽冥老祖乃我鬼修第一人。想要尋得他的蹤跡姑且不易,便是尋得,他一身的鬼道之術也不是輕易便能將其斬殺的。然,隻要有天魔化血刃在手,以殿主的智慧參透其中的秘密,屆時天底下又有幾人是殿主的對手,再助老夫便易如反掌了。”

“請老先生賜教。”

“老夫以為來人既然將此事告知我等便不一定是空穴來風,我等可先派出門中一些弟子前往狐岐山暗中打探,再派出長老與人手暗中埋伏在暗處。若消息屬實,前往之人不計代價奪回天魔化血刃。若是無極崖、彌羅山或者百毒堂,合歡宗的陰謀,我等也不過損失幾名普通弟子。殿主是斷不可前去的,您得鎮守殿中,防止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老先生言之有理,便依先生之言。”

隨即,萬玉山便安排了夢姬帶隊前往。夢姬領命拱手離開了大殿,趙五崖見夢姬離去,心裏也頗有不爽,但在萬玉山的麵前他又不敢發作。

夢姬帶了百餘名長生殿門人,徑直地朝著狐岐山所在之地禦空而去。夜空之中,百餘道法寶光芒如同百餘顆流星,隨即消失在了茫茫的天際之中。

彌羅山,絕壁之上。蘇十七正與寒燈在絕壁之上參悟著佛法,那個小沙彌又一次來到了絕壁之上,依舊將寒燈喚去了大雄寶殿。

大雄寶殿之上,依舊是智真方丈和幾位首座對坐議事。

“這才觀禮回來幾個月,若穀真人書信又來了,不知此次是為何事?”

千謁當先將心中的疑惑說出,智真方丈搖頭歎息了一聲,將信中的內容向在座的幾位首座說了一遍

“若穀師兄此次來信,說在無極崖外派的探子來報,狐岐山最近有大批的魔教之人活動。魔教之人本就陰險紮腳。狐岐山又是狐妖一族的聚集之所,若穀真人想讓我兩派派出弟子前往狐岐山打探一番。而此次行動人數不宜過多,又需得有自保能力的弟子。”

“師兄意下如何?”

“我佛門之人自古便與魔教妖人勢不兩立,若穀師兄既然提出此事我等派出弟子前往也便是了。不過老衲疑惑的是他信中要求下山之人。”

“哦,都有哪些弟子?”

“便是上次參與道法交流的四名弟子。”

“想是若穀師兄覺得這幾人道法高些,即便是遇見魔教之人也能全身而退。”

“理也是這個理,不過老衲的心中總覺得此事沒有這麽簡單。”

“師弟則認為,一來打探魔教之人前往狐岐山的目的,作為佛門之人自然推脫不了。師兄心裏有不好的預感,或許更該派弟子前往。一來無極崖也派出了得意弟子,我門中也都是修為不低的門人,便是遇見危險不說剿滅魔教全身而退應該不是什麽問題。”

千謁思量了片刻之後向眾人說著,智真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長須,也默默地點頭應允了。

是夜,寒燈回到了絕壁之上,蘇十七結束了修煉,坐在絕壁上看著當空的皓月。

“師尊。”

蘇十七見寒燈回來,連忙起身向他施禮。

“十七,無極崖掌教真人來信,說狐岐山發現了魔教之人的行蹤。他建議我們兩派派出得意弟子前往查看,你也在此次下山的名單之中,明日你便同慧遠和慧覺師兄下山一趟。”

“是師父。”

對於寒燈的話語,蘇十七都會選擇無條件地相信,因為寒燈是除了蘇長風之外,唯一個真心待自己的人。

“十七,此次下山與平常不同,你們所要麵對的魔教之人,不僅修為高深,陰險狡詐,更是心狠手辣之徒。師父不希望你能做出多驚天動地的事,師父隻要你平安歸來。”

“是師父,弟子謹記。”

第二天一早,蘇十七等人便聚集在了大雄寶殿廣場上。智真方丈又交代了一陣後,蘇十七、慧遠、慧覺三人這才禦空離開了彌羅山。

狐岐山,地勢險要高峻。主峰被無數高矮不一的山頭圍繞,山林崖壁比比皆是,山澗叢林隨處可見。

蘇十七等人經過了長途跋涉終於來到了狐岐山,此時已是深夜時分。幾人禦空停在了虛空,看著眼前的狐岐山幾人的心中都是一陣的不安。

隻見這狐岐山主峰山頂極為的荒涼,飛沙斷石,黃土枯木。映襯著淒冷的月光,更給狐岐山增添了幾分的淒涼之感。

山腰則生長著大片茂密的山林,林霧彌漫而開,與灑落的月光糾纏著。林裏卻看不見一絲月光的淒冷。

“不是傳謠狐岐山乃是狐妖一族的聚集之地嗎?為何這山中竟見不到一隻狐狸,這狐岐山,真是古怪。”

“慧覺看著眼前的狐岐山,嘀咕了一聲。”

“不錯,我觀此山也極為怪異,怕是山精妖怪不少,現在天色已晚無極崖的道友也不曾與我等匯合。貿然進入山中且不說山裏的山精妖怪,若碰到魔教的大隊人馬憑我們三個很難立敵。”

慧遠話語間,眼神朝著四周不斷地打量,片刻之後才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們先到山腳,尋一個安全的地方度過此夜再說。”

蘇十七一直沒有講話,一來此次下山寒燈讓他多聽慧遠的,二來慧覺一直對他不順眼,蘇十七也便多跟在他們的身後行事。

三人從虛空落下,見狐岐山山腳有一大片沼澤。其中還有濃烈的屍體腐爛的氣息和血腥氣息傳來。

三人在沼澤的上空繼續飛行了一段路程,眼前又被一大片的山林穀壑取代。他們落在了一處山穀的地上,在一棵大樹下停住了腳步。

蘇十七在附近撿來了許多的柴火,將篝火點燃,三人便這樣圍坐在了火堆旁。

寧靜的夜色之中,除了山穀裏、荒野外不時傳來的幾聲鬼哭聲響,便隻剩下了火堆上劈裏啪啦的燃燒爆裂之聲。

慧覺覺得有些困意來襲,便倒頭在樹下沉睡了過去。蘇十七和慧遠被打算輪流休息防止被魔教之人的偷襲,二人推脫了一番選擇了一起守夜。

慧覺的鼾聲在樹下響了起來,蘇十七和慧遠的目光同時落在了慧覺的身上,隨即又在半空相接。

慧遠見狀微微一笑,率先打破了夜色的寧靜。

“十七師弟,算起來你入門下已是一年有餘了。這些時日你一直在寒燈師叔處修煉,我也一直被俗物纏身,我等雖是同門師兄弟,卻不曾有過多的交流。”

“是啊!師弟也本想多在山門走動,拜訪各位師兄才是的。”

“哎,佛門之人不講求這些。”

蘇十七看了一眼慧遠,覺得眼前的大師兄不僅一臉的佛像,他身上或多或少還有寒燈的影子。

“我聽寒燈師叔說,師弟出生鳳鳴穀?”

“不錯,我本是鳳鳴穀修真蘇氏修真一族族長的兒子。”

“既是如此,師弟為何會離開鳳鳴穀,且選擇加入我彌羅山呢?”

蘇十七見慧遠也是一個慈善之人,也沒有隱瞞他,於是將自己的經曆大致地與慧遠說了一遍。

慧遠聞言,微微點頭,眼中多有對蘇十七的同情。

“沒想到師弟年紀輕輕便曆經如此多的磨難。”

“師兄呢?”

“我與你不同,我是師尊從山門外撿來,自幼便在佛門之中長大。”

“那師兄你的父母親人呢?”

慧遠聞言,隻是微微地搖頭。蘇十七見狀也沒有多問,隻是暗地裏偷偷地看了慧遠幾眼。發現他身世雖比自己悲慘,眼裏卻始終充滿著堅毅,智慧,並沒有因此而有什麽悲傷之情。

“師兄,你不想念他們嗎?”

“誰?”

“你的父母親人。”

“我睜眼所見的第一人便是我的師父,關於父母他們的長相如何我都不曾見過,又何來思念一說。”

“那你不恨他們嗎?”

蘇十七帶著一連串的疑惑和好奇詢問著慧遠,慧遠則是微微一笑。

“阿彌陀佛,因果命數乃是天定。我與生母生父的緣分僅為一個名分而已,他們生我下我,給了我生命,讓我結了這段佛緣我該是感激他們才是。就像我被丟棄在彌羅山山門外,這是我與佛的緣。我難道會因他們未曾將我丟在山門外而記恨他們嗎?師父將我撫養長大是我與佛門的緣,若師尊沒有將我抱走我死於饑寒,難不成我就該怨恨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