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論武
高宏憲點頭道：“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我們以前在軍隊，教的就是直來直去的搏殺之術，目的正是攻擊要害，一招製敵！核心要素便是三個字：快，狠，準！”
“但我如此，敵亦如此。雙方若是都不講究策略，隻想一招取勝，那就是好勇鬥狠，見不得高明。”
高宏憲反駁道：“難道這樣不對？若不是這樣，豈不是給了對方機會？”
王昭武道：“這樣肯定不對。做事情不講策略，不就是莽夫嗎？不過，話又說回來，我也承認，以前是不得不如此。然而現在情況又有所不同。”
“現在有什麽不同？”
“你們有沒有發現，自從大災變以來，世界變了，飛禽走獸變了，人也變了。現在不僅出現了異能者，即便是普通人，力氣普遍也變大了。力量大，蹬一腳地麵，反作用也大，步法自然也就更靈活。普通人尚且如此，更別提異能人士了。便如特勤局的俞隊長，我有幸見了一麵。以那樣的速度，莽夫的拳腳哪裏能夠碰到她的衣角，即使力量再大又有何用呢？”
這個高宏憲倒是無從反駁。
王昭武繼續侃侃而談：“所以若是對方力量大到足以致命，一拳打來，你躲不躲？隻要靈活性足夠，躲得開，自然要躲。如此一來，怎麽打，怎麽躲，都有很多講究，這就是武術套路發揮的地方了。當然，我這裏說的武術不是指表演架子，而是指千錘百煉、經得起實戰的經典技術套路。”
林嶽聽了王昭武的這一番解釋，心裏暗暗點頭。
然而高宏憲卻有點不服，梗著脖子說道：“話說千遍，不如練過一遍。要不，還是我們倆再試試？”他上次在廢墟被王昭武一招打暈，一直認為是對方偷襲所致，心裏其實頗有些不服氣。
王昭武站了起來，笑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也不說別話，就在手底見真章。
高宏憲走的仍然是軍中搏擊的路子，任你幾路來，我隻一路去，招招凶狠，直奔要害。但王昭武卻不同，他拳架短小，變化多端，姿勢連貫，剛柔並濟，腳下進退閃避，都有章法。
林嶽在一旁看了片刻，心有所悟。高宏憲是以力破巧，王昭武卻是以巧破力。這兩種風格的對戰，若是高宏憲可以一力降十會，那自然沒什麽好說。但若是他不能短時間擊潰王昭武，就必然陷入到王昭武的節奏之中，越來越被動。就如同粘在蜘蛛網上的飛蛾，如果剛開始沒有力氣掙脫，後麵力氣越來越弱，更是掙脫不了。
王昭武力氣其實並不下於高宏憲，發力技巧甚至還要更強。隻是他好像故意不跟高宏憲鬥力，隻是用巧勁周旋。幾十個回合下來，高宏憲漸漸露出了疲態。
此時該明白的，他也就都明白了。
高宏憲也不糾纏，跳出戰圈，拱手道：“服輸服輸，多謝手下留情！”
王昭武哈哈一笑道：“我們彼此切磋，以武會友，不講輸贏！”
事實擺在這裏，高宏憲隻得點頭承認：“你確實說的對！”
林嶽見狀，有些手癢，對王昭武說道：“上次未曾盡興，這次再討教一下如何？”
王昭武欣然點頭：“好！”
兩人又對戰演練了一番，林嶽自覺大有獲益。
但不管是對戰高宏憲還是林嶽，王昭武都是不急不慢，總像是還有餘力的樣子。
待停下來休息時，王昭武對林嶽說道：“林兄弟，不瞞你說，形意拳我也接觸過，隻是礙於我們家祖傳的規矩，沒有深入研究，不過在一些訣竅上，大體也算是知道一些。”
林嶽連忙抱拳：“我正想請教！”
“請教不敢當，不過是有點粗淺的見解，也不知道對不對。我姑妄說之，你姑妄聽之。”
林嶽知道他說的是謙虛之詞，靜待下文。
隻聽王昭武繼續說道：“我覺得你的形意十二形雖然能得自然之勢，且多有新意，然而變化之間，卻有所滯礙，銜接還不流暢，這也影響你攻擊力的發揮。”
林嶽聽得眼前一亮：“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難怪我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可是形意十二形，本就是不同的套路，模仿的是不同的對象，有的剛猛，有的靈動，有的迅捷，有的穩健，又怎麽把它們銜接成一體呢？”
王昭武搖搖頭道：“不然，十二形雖然各有特點，但是創立者的初衷，仍然是各取其長，糅為一體，使其陰陽相生，內外相合，剛柔相濟。據說形意練到高深之處，龍非龍，虎非虎，鷹非鷹，熊非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理論上是不錯，但是做起來卻難了。”林嶽仰頭長歎。
“難當然是難，不難不足以為法。你要針對性地練習，卻有個訣竅。據我所知，曆來練形意的前輩，最重視鷹熊合練。”
林嶽聽了大感興趣，問道：“鷹熊合練又是怎麽個說法？”
王昭武解釋道：“鷹者內陰而外陽，熊者內陽而外陰，二者陰陽升降，能演一氣之伸縮，謂之陰陽相摩。起而為熊，落而為鷹，俯仰之間，陰陽相合，起落之間，鑽翻相應，這就是鷹熊合演。這一式練好了，就相當於突破了關鍵，以後就能兼顧厚重與靈動，各式之間的障礙也就慢慢的沒有了。”
他一邊說，一邊擺出一個架子，非鷹非熊，引而不發。
林嶽是多麽聰明的人？他對超腦演化的每一個架勢再清楚不過，差的就是這點配合使用訣竅。此時王昭武親身示範，他一眼便窺到了其中的幾分奧妙，心中頓有所悟，欣喜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來來來，我們再來過幾招！”
王昭武自無不允，與林嶽再次比過。這次林嶽吸收了教訓，招式變化之間，果然流暢了多了。
待罷手時，林嶽歎道：“道理雖然明白了，但做起來還是難啊！”
王昭武笑道：“這並非一日之功。就以我而言，乃是祖傳的本事，曆代打磨，又從小練到大，才成現在的模樣。你如果一下子就能練好，那恐怕就是千年不遇的練武奇才了！”
林嶽也笑了起來。
王昭武話頭一轉，又道：“說真的，與普通人相比，你的資質已經是非常高了。從剛才的交手中，我發現你的攻擊充滿靈感，不拘形式，但每一式都簡潔有效。這本是極難做到的事情，因為動作之間，需要很多思考和判斷。但你卻能毫不猶豫，仿佛出自本能一般。這種本能的快速反應，才是武者最難得、最可貴的。所以，我很看好你！”
他這番話評價極高，林嶽卻越聽越覺得是在評價超腦一般，不由暗暗慚愧，連忙道：“過獎！過獎！我還是先將十二式練好再說吧！”
王昭武沉思片刻，突然感慨了一聲：“外功好練，內功卻難練了！”
“怎麽？還有內功？”林嶽奇怪地問道。
“呼吸吐納法，導氣法，十二形歸經法，這些你沒聽說過嗎？”王昭武的表情比林嶽還要奇怪。
“沒有啊！我真是自己瞎練的。”
王昭武雙眼一亮，盯著林嶽左看右看，又問道：“你真的沒有師承？”
“真沒有！”
王昭武感慨道：“看來我真的是遇上練武奇才了。”又給他解釋道：“這些據說都跟經絡和穴位有關，是這門拳術的不傳之秘，與十二形內外配合起來施展，才能發揮出拳法的真正威力。下次等我遇到了形意門的朋友，給你引薦引薦。相信任誰看到你這樣的奇才，都想收入門下。”
林嶽哈哈一笑，擺手道：“算了算了，我還是自己練著吧！”他有超腦存在，隻要采集到數據就能模擬、演算，可不願意平白多個師父。
一邊觀戰的楊文虎卻嚷嚷起來：“我也想學！我也想學！”
王昭武朝他微笑地點了點頭，對高宏憲說道：“高隊長，我能從廢墟出來，實仰賴於你們的大力相助。所以，今天我來拜訪，不是為了論武，而是為了表示感謝。以後我在東城開館，各位或來學習，或來切磋，我都會倒履相迎！另外，在警衛部中，我也還認識幾個人。將來你們若是有事找我，我必然鼎力相助。”
高宏憲連說：“客氣了！客氣了！”
當下留王昭武用過午飯，又談了些陳年舊事，賓主盡歡而散。
第二天早上，林嶽想讓覃三順帶著去研究院將煞晶兌換了。
正走在路上，突然一個士兵背一杆旗，手裏敲著鑼，一邊敲一邊跑一邊喊：“緊急狀態！緊急狀態！管委會主席令，所有人居家待命，緊急狀態解除之前，不許串門！不許聚集！不許上街！”跑一路喊一路，很快就去得遠了。
街上頓時一片慌亂，人們急急往家裏趕去。
覃三順表情凝重道：“一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搞不好又來一次攻城。我們快回去！”
路上，林嶽問道：“都有什麽東西來攻城？”
“無非就是僵屍或者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