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賦詞一首
既然是單獨的點名梁問道一人，那宋長生和唐芷，自然也是不能登入觀中。
梁問道也不怕在這道館中雲深道長會加害自己，與二人言說一番，梁問道便隨著道童直往山中霧去。
見狀，唐芷和宋長生也返回到了山腳下，靈晚盤腿坐在烏青馬背上。
一見二人，靈晚臉上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怎麽，半路還給你倆遣送回來了？”
宋長生倒是沒什麽所謂，唐芷則不能吃半點虧：“這九雲山的霧嗅上一嗅，都是延年益壽，有些人卻沒這個福分啊！”
聞言，靈晚滿頭的黑線，一口貝齒緊咬。
她越看眼前的這個女子是越不順眼，二人之間的矛盾在梁問道離去之際愈演愈烈。
一旁，宋長生見狀連忙拉著唐芷道：“唐姐，咱倆去一邊兒待會兒，我上次還有些武道上的事兒不太明白，想跟你請教一番。”
還不待唐芷開口，靈晚翻身下馬：“什麽不懂的？怎麽不向本王女請教？”
見此情形，宋長生是欲哭無淚。
自己本意是想要讓二人不要爭鬥，結果沒想到這女人竟然這般難纏。
回想起路途之上梁問道將二人之間的關係處理的極其得當，完全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宋長生不禁感歎梁問道的手段。
“皇上啊，你可快點回來吧，不然的話這倆姐姐怕不是非得決出生死了！”
……
九雲山，山巔處。
梁問道隨著那道童一路行至此處，周遭的霧氣竟然散出了一片空曠，足有方圓數百丈都無半點霧氣。
道觀修繕的清淨樸素，周遭炎陽高掛，曬下幾縷光輝灑落青瓦之上。
山前便是一條碎石路，沿著這條小路直直便接入到了道觀的大門。
在那門扉之上，赫然掛著一塊牌匾，龍飛鳳舞的寫著九雲觀三個大字。
道童輕輕推門，一陣吱呀聲響起，木門緩緩推開。
梁問道隨著道童一同走進道觀內，道觀內更是一片清貧，除了大院正中擺著的一個煉丹爐，便是圍成四方的房屋。
正中那大殿中供奉著三清神像，周圍排列的房屋顯然便是居所。
整個道觀並不大，拋開這大殿，約莫能住下五六個人的樣子。
而在那殿中，雲深道長正盤腿於一塊蒲團上，等候著梁問道的到來。
雲深道長麵白無須，鶴發童顏，看起來模樣甚至和梁問道差不了多少年歲。
身上穿著一套漿洗發白的藏藍道袍，在其膝蓋上橫放一把拂塵，一見梁問道，雲深道長緩緩開口：“皇上到此，恕貧道不能起身迎接。”
言說之際，雲深道長就連嘴都沒開，雙目微閉，似乎沉睡之中。
這聲音極其的蒼老，仿若行將就木。
梁問道眨了眨眼，一旁的小道童緩緩道：“師尊他修春秋禪，以此延年益壽，不便動身開口，還望皇上勿怪。”
見狀，梁問道頓覺神異非常，小道童忙前忙後，搬來了一張小桌子，和兩碟極其簡單的點心，以及一壺粗茶。
當蒲團落下，梁問道也隨之落座。
雖然這一桌東西簡易到了極點，但梁問道也知曉，在這九雲觀中，恐怕這便是最高的禮遇了。
梁問道看向雲深道長，雲深道長的聲音再次傳來。
“不知皇上此行前來，所為何事？若是與貧道飲茶論道，便可開始了。”
“若是想尋貧道下山坐鎮大梁，還望皇上見諒，貧道近來不便脫身，對這天下事，更是不願插手。”
雲深道長絲毫沒有半點繞彎子，直截了當的擺明了自己的想法。
過來喝茶，侃大山，那我自然是歡迎的。
但若是過來拉攏我下山去同你打天下？不好意思，請回吧。
但梁問道心下卻不禁一笑，自己已經到了此處，哪兒還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梁問道端起粗茶淺嚐一口，緩緩道：“雲深道長，不知在這九雲觀中，已修春秋禪多少時日？”
“八年有餘。”
梁問道心下不禁一驚，竟然已經盤腿在這殿中八年多的時間了嗎？
這就是宗師境強者的實力，恐怖如斯。
與此同時，梁問道更是對這楊承德恨之入骨，悔恨當日並未讓這楊承德承受扒皮抽筋之苦。
八年有餘，也就是說明梁問道剛剛繼位，沒幾天的功夫，這楊承德就給自己這大梁折騰的不成樣子。
“八年有餘，這春秋禪，可有精進？”
“不過苟且偷生，何算延年益壽？自無半點精進。”
所為春秋禪，梁問道雖然完全不能理解其到底是什麽，但是梁問道卻也看得出，眼下，雲深道長隻不過是在憑此法強行吊命。
雲深道長已經是和先皇一個時代的人，如今雖然不算是暮年，卻也和壯年相去甚遠。
但此時的雲深道長卻維持著年輕模樣，梁問道心中猜想，這樣做，恐怕是有什麽代價。
而這代價，極有可能便是壽命的縮短。
如若不然，現在的雲深道長也不過是六七十上下，何須憑借這什麽春秋禪來吊命？
梁問道大笑道：“既然如此，為何在這山中苟且，不如隨朕離去，觀此間天下，說不定，還能將這春秋禪大徹大悟！”
“所為春秋，到底是這一山一觀的春秋，還是這天下的春秋？”
“道長若隻拘泥於這一山一觀，在朕看來，這春秋禪，怕是窮盡一生，都難寸進！”
話音落下，梁問道緩緩起身，背身而去。
“寫舊遊，換新愁，玉簫寒酒醒江上樓。”
“黃鶴磯頭，白鷺汀洲，煙水共悠悠。”
“人當觀天下春秋，浪淘盡千古風流。”
“隋堤猶翠柳，漢土自鴻溝。”
“休！來往愧沙鷗。”
一詞罷，整個九雲山上回鳴雷震，轟隆作響。
梁問道背手向山下而去：“既然雲深道長無離山之意，朕便不再打擾，告辭。”
就在梁問道前腳剛剛邁出觀門，雲深道長猛地睜開雙眼來，雙目之中仿若有炸雷閃爍一般，閃起灼目光輝。
“皇上請留步！”
話音落下，梁問道心中大喜。
這一首《寨兒令·次韻懷古》，在此情此景之下，看來已經是將雲深道長完全的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