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沒有刀槍棍棒的殺局,正是宮廷

在那折子上,詳細記述了關於先皇暴斃一事的諸多線索。

無論是在先皇暴斃之前接觸的最後幾人,亦或者是朝中何人有這個動機,甚至到先皇死後何人受惠最深,這些緣由所帶起的蛛絲馬跡,全全指向了梁問道的二姐。

西夏王妃,梁瑾。

回想起這梁問道原身的記憶,梁瑾本就是那種強勢女子的性格,對於先皇安排的聯姻外嫁,她本身就是千萬個不情願。

由此產生怨恨,也合乎情理。

除此之外,先皇對待梁瑾母女二人也並不算的上是用心。

梁瑾作為先皇的二女兒,平日裏的寵愛不如大女兒。

而等到梁問道降生,作為太子,更是全全奪走了先皇留在大女兒和二女兒身上的一切寵愛。

梁問道的生母在降生下梁問道過後,便因難產離世。

也正是因為如此,先皇對梁問道多有愧疚。甚至在梁問道生母死後,連後宮都很少踏入。

梁瑾的母親一生難以平定心中陰鬱,最終鬱鬱而終。

這所有的一切,都足以作為梁瑾殺害先皇的動機。

除此之外,在先皇暴斃的前一晚,也是梁瑾從西夏王朝返回京中,與先皇見麵。

雖然說看起來若是先皇死了,梁問道作為太子能名正言順的登基,他似乎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但是聯係這所有的一切,殺了先皇,最能快意的,必然是梁瑾。

“我原道宮廷並無硝煙,卻不料這生死,就在他人一念之間啊!”

在這宮廷之中,無論是朝堂上,還是朝堂下,後宮中,亦或任何一個地方。

隻要在這大梁皇宮內,隻要體內流淌著的是大梁的血脈,那就少不了明裏暗裏的爭鬥。

而這些爭鬥,所用的刀鋒,便是心機,結果卻與刀劍殺人一般,都要置對方於死地。

梁瑾因對先皇懷恨在心,精心謀劃了這麽一場大局,隻為殺了自己的生父。

這哪兒還有半點的人性可言?

若以梁問道前世的思想來看,完全不能理解梁瑾的做法。

身為一朝之主,梁問道絲毫不覺先皇做的有半點不對,反而看起來梁瑾的做法多有偏激。

但若以現在,梁問道坐在這龍椅之上的思想來看,梁瑾做的非但沒有不對,在這朝中,反而顯得極其正常。

權勢越大,所要去想的便越多,也越來越和常人不同。

梁瑾殺害先皇,為的是自己母親,為的是自己幼年,而這理由,在尋常百姓身上看起來近乎瘋狂,但在朝堂之內,卻是稀疏平常。

宮廷內沒有刀槍棍棒,但卻處處暗藏殺機。

一個不慎,就連皇帝都要被拉下馬。

也幸得是梁瑾殺害了先皇,若是他人,覬覦皇位者,又當如何?

梁問道無奈搖頭,眼中滿是惆悵。

半晌,惆悵之意煙消雲散。

所謂屁股決定腦袋,地位越是高,那所要思索的,便也越是多。

權勢與心機計謀都是相伴相生的,沒有腦子,便坐不到這麽高的位置。

此時若給梁問道一個機會,他確信自己會毫不猶豫的殺了梁瑾,以祭先皇在天之靈。

若是聖母心,在這朝堂之上,可活不長久。

在這折子的後半段,則記載了梁問道失智前夕發生的相關事宜。

讓梁問道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是被從京城郊外發現的,發現之時,自己就已經癡傻,離宮許久。

回想起那一段支離破碎的記憶,梁問道隻能記得偶然呈現的幾個片段,對於自己癡傻之中發生的一切,自己都是幾乎一無所知。

在剛剛穿越到這身上之時,梁問道隻記得前三日發生的事情,再往前,一概不知。

而在這折子上,則記載了梁問道失智前發生的相關事宜。

在被宮中侍衛發現之時,自己衣衫破爛,手中抓著一根發簪。

那發簪末尾淬毒,已經是紫黑一片,而自己腦後則有著一道疤痕。

疤痕,正是那發簪所留。

梁問道思索一番,緩緩道:“曹公公,當初我回朝中時,那發簪,還在嗎?”

“回稟陛下,應當是在刑部保留。”

“去將之尋來。”

“遵旨。”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曹明仁帶著那發簪重歸勤政殿,梁問道撫摸著這簪子,其上雕刻著粗糙的雕花,通體由白銀打造,在其尖端時至今日還帶著漆黑。

看到這發簪,梁問道隻覺殘破的記憶開始漸漸愈合,回想起了在自己瘋了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曾經的自己風流成性,作為大梁絕頂頭籌的才子,引的無數佳人青睞。

而在一次偶然中,梁問道遇到了那女人,女人鵝蛋臉,黃紗衣,頭發盤在腦後,一雙大眼睛滿是晴明。

正是這女人,讓梁問道著迷,與之在郊外行雲雨之樂,後又棲身鄉野間數日之久。

二人相談甚歡,甚至到了私定終身的地步,隻覺仿若天若之和般。

而當梁問道打算坦白身份,說自己是當朝太子的那刻,那女子臉色煞白一片,流下清淚,狠狠推開了梁問道,消失不見。

那銀簪,算是二人的定情信物。

“還有這麽一段難以啟齒的往事啊。”

梁問道頓覺一陣無奈,原身倒是瀟灑小半生,但癡傻過後,在這朝中卻折辱這般之久。

若非自己到了此身,恐怕再過幾日,這大梁都要改名大楊了。

梁問道思索半晌,將這折子收了起來。

眼下雖已有了眉目,但是當前朝堂尚且未平定,楊承德不知還有何底牌未出。

隻有將大梁穩固,梁問道才有時間,有精力去處理其他事宜。

“關於先皇暴斃,繼續搜查罪責。”

梁問道將折子重新交於曹明仁之手,後者點了點頭,心中了然。

如今有著監察院和武忠雲手中禁軍強強聯手,整個大梁皇宮之內,就沒有什麽隱秘可言。

刨根究底,隻是時間問題。

眼前的這折子隻不過寫出了些許表麵,而若想真的查個水落石出,還需不短的時間。

隨著曹明仁離開,梁問道閉目靜思。

在這宮廷之中,就算解決了楊承德,也容不得半點鬆懈。

“先皇便是前車之鑒,我可不能步了先皇的後塵。”

梁問道心中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