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穀口
莊森沒想到做夢也能如此憋屈，麵對如此不講理的長官，可又不能違反劇本痛揍他一頓（就算揍，也揍不過他），隻好信口胡謅道：“兵法有雲，在開闊地帶，一名訓練有素的騎兵足以抵得上八名步兵。”
“那是現實世界的規則，而這裏有這裏的規則。作為一種職業，騎兵和步兵的實力並無差別，隻看你如何運用了。就比如剛才，我策馬衝撞你時，你大可以施展騰空術拔地而起，然後以空中優勢向我遞劍進招。”
莊森一愣，好奇道：“騰空術是啥？還有這種技能？”
葉流雲簡單解釋了一下後，說道：“既然不會，那就給我好好練！好好升級！”
莊森沒好氣道：“恕屬下鬥膽，眼下似乎並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看來你很執著。”葉流雲從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來一柄雙手劍，淡然一笑：“別說我欺負你，我不用戰馬，跟你比試一下劍法。隻要你能接我三招，就派人去風魔堡看看。”
騎士職業的主修兵器是馬上長兵器，棄長用短和棄馬不用，戰鬥力至少會打上六成折扣，由此可見葉流雲的孤傲和自信，不過他的確有這個資格。
莊森大喜道：“當真？”
“駟馬難追。”
兩人來到場中，麵對麵距離十步後站定。
葉流雲腳下馬步前後錯開，雙手握劍高高舉過頭頂，森冷的劍氣立刻以居高臨下之勢向莊森遠遠襲來，迫使莊森的長劍由下而上斜指，拚命抵擋住滾滾襲來的窒息感覺。
他這才明白，兩人目前的實力簡直有如天壤之別，一瞬間，內心有些動搖了。
葉流雲一聲暴喝，魁偉如山的身形電光火石般橫掠過五步遠的距離，隨後騰身起五米多高，以一個拋物線軌跡飛臨至莊森的頭頂上方，一劍狠狠劈下。
劍未至，透劍而出的氣浪猶如實形般壓得莊森單膝跪下，四周塵土飛揚，幾乎遮蔽了視線。
好霸道的劍氣！
莊森施展出早在新兵營裏就已經嫻熟的地趟劍法，朝一旁滾了開去，這才堪堪避過被當場劈殺的厄運。
“第一招！”葉流雲那渾厚的聲音透頂傳來，前腳剛剛落地時借力一點，整個人像變魔法似的射向莊森，並且身形旋轉如龍卷風。
風速太快，莊森知道自己已經避無可避，當下不再後退，將全身勁力凝聚在雙臂上，看準龍卷風內隱約閃動的那道劍光，雙腳離地，不要命似地射了過去。
鐺！
雙劍相交，龍卷風驟然停下，顯露出葉流雲的模樣，而莊森被一股霸道的螺旋劍勁絞得往一側飛出十米開外，可惜後背還沒落地，就驚覺劍氣再次襲至。
“這是第三招。”葉流雲的聲音猶如來自地獄的追魂使者，差點將莊森驚得靈魂出竅，不等身子落地，連忙憑直覺舉劍格擋。
排山倒海般的劍氣透過鋒刃迫入體內，肆虐著莊森每一根神經和肌肉，疼得他幾乎呻吟出來。可他知道眼下並非放棄的時候，借著這股劍勁落地後朝另一旁滾出，隨後以一個無比精妙的劍招翻身而起，劍尖順勢遞出。
這一劍的角度恰到好處，直指尾隨而來的葉流雲咽喉，不過後者豈能讓他輕易擊中，手中長劍橫削，以絕對優勢的力量彈開莊森的劍，隨後反手橫劃他的脖子。
劍氣以扇形向外迅速擴散，隻要身子沾上，絕無僥幸存活的理由。
千鈞一發之際，莊森驚覺丹田內勁力湧動，隨後如瀑布般迅速湧向雙腳，腳心變得暖洋洋的，猶如踩在棉花上一樣。他來不及驚詫，隻覺從地麵傳來一股巨大的反斥力道，將自己整個身子往上托升彈起，剛好及時避過這奪命的一劍。
騰身術！
莊森驚喜萬分，沒想到會在這節骨眼上誤打誤撞學會了騰身術。
三招已過，葉流雲如約罷手，收起長劍反手負於身後，氣定神閑地望著落地不穩的莊森，淡淡道：“施展騰身術時不僅要控製意念，還要注意呼吸。人體就像一個氣球，吸氣時身子騰空，呼氣時穩穩落地。落地不穩是格鬥大忌，如果是戰場搏殺，此刻你已經死了。”
莊森知道他有這個實力，額頭冷汗直冒，俯身抱拳一禮：“多謝城主教誨，還請您說話算數。”
半晌後，十匹快馬以八百裏加急的速度，分五個方向馳騁出城，當晚全都回來複命。
葉流雲聽完後麵色一變，即刻從營中挑選五百精騎，又臨時征召了兩千名鄉兵，與一批攻城器械，發兵風魔堡。與此同時，他派出數批斥候向北方三十五城及王城報告軍情。
天啟城規模龐大，雖然駐紮著一萬名騎兵，但擁有八十多萬人口，轄下二十八鎮，需要大量兵員防衛，所以能派出這兩千五百人已經算是不錯了。何況一個小小的風魔堡能有多少敵軍，也用不著大費周章，需要警惕的是即將到來的越龍大軍。
說起鄉兵，他們雖然不是職業軍人，但有不少都是獵戶和劍士、拳師等，戰鬥力並不算很弱，打一個小小的邊塞堡壘應該足夠了。
深夜子時，除了攻城器械行動緩慢外，先頭部隊已緊追慢趕地抵達了風魔穀。
兩千五百名天啟城將士以二十五個方陣排布在穀外約莫兩裏處的一座山丘上，看似陣法零散，實則環環相扣，暗藏玄機。
除了五百精騎外，餘下的兩千鄉兵大都沒有參加過這種大型實戰，難免會有些忐忑，不過那一張張被夜風吹得煞白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畏懼。
葉流雲策馬佇立在山坡上，一對銳目一眨不眨地盯著穀中。
人的外貌總是具有一定的欺騙性。在他成名之前，誰也沒有料到這條粗獷猛漢竟然像狐狸一般狡猾，世人稱其為“天啟之狐”。
凝注半晌後，他突然回頭低聲喝道：“莊森何在？”
正站在鄉兵方陣前，準備隨時投入戰鬥的莊森大步來到葉流雲身旁。
葉流雲沉聲道：“來的不是越龍國軍隊。”
莊森忙問：“為什麽？”
葉流雲道：“從風魔堡失守到現在已經過去數天，如果是越龍國大軍，早已趁勢南下。以他們的兵力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攻占北方三十六城並不是問題。可眼下呢？如此貽誤軍機，簡直不可想象。所以他們眼下必定兵力不足，而越龍國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越過風魔穀南下的。”
莊森一想也對，頓時努力回憶著北境區劃圖，片刻後說道：“難道是西北角接壤的雍國？”
葉流雲也搖了搖頭，隨後沉吟不語，旁人都不敢打擾。
清冷的夜風不時掠過，那五百精騎不愧身經百戰之輩，始終排列整齊，不發出一點雜音，而那批鄉兵可就沒有那麽好的紀律了，開始有些躁動起來，畢竟風魔的傳聞在民間太過印象深刻，以至於在眾人心頭留下了抹不去的陰影。
半晌後，葉流雲開口說道：“敵人應該早已發現我們，之所以遲遲未動，恐怕有詐。”
莊森點頭道：“風魔堡的規模頂多隻能駐紮五百士兵，我們五個打一個，有勝算。”
葉流雲對眼前這名敢硬接自己招數的新兵似乎很有好感，當下不厭其煩地解釋道：“我們是加急趕路，攻城器械還沒到。風魔堡和城池一樣堅固，沒有器械我們是攻不進去的。”
莊森正要說話，忽然愣住。不僅是他，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風魔穀的出口處驟然亮起了一隻火把，而後從火光中飛來一個小黑點，越來越大，漸漸地化作一隻鷹，朝山丘飛來。
鄉兵們連忙彎弓搭箭，就連騎兵們也摘下了背上的弓。
葉流雲出聲喝止住眾人。
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那隻鷹已飛臨他們頭頂上方，在扔下一紙書卷後迅速飛走。
斥候將書卷恭敬送到葉流雲手中，打開一瞧，上麵隻有一行字：風魔穀南口恭候諸位大駕。
葉流雲將書卷拋向空中，右手馬槊輕鬆一旋將其絞個粉碎，沉聲喝道：“全軍開拔，向穀口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