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人祭

莊森愕然道:“人祭?”

郝文插道:“這裏是三座老廟的中心匯聚之地,也是整個村子陰氣最重的地方。她要在這裏濺上人血,必定是想召喚出某種邪靈。”

莊森心念疾轉,猛然間想起一個可能:“你想召喚出飛魚山宮中的亡魂怨靈?”

柳盼目露讚許道:“聰明,一點就透。不過,你還是不知道我想召喚誰?”

莊森的確想不明白,索性問道:“是誰?難道是飛魚山宮主人?”

柳盼搖頭道:“飛魚山宮主人並非魂魄,豈用召喚?”

“那是?”

“待會你就知道了。”柳盼陰陰一笑。

正當莊森還在思索這群偽裝成儺巫的魚人想要召喚誰時,隻見她手握著一柄用某種深海魚骨製成的奇形短刀,來到秦越麵前,一下插入了他的大臂。

秦越還在昏迷,此刻身子一顫,鮮血從傷口處不斷流淌下來。

莊森和郝文看得睚眥欲裂,大喊道:“瘋子!有種衝著我來,別傷害他們!”

柳盼拔出魚魚骨刀,反手刺入馮景的肩膀,桀桀陰笑道:“不用急,你們誰都逃不掉。”

莊森拚命掙紮,可那繩子綁的太緊,材質有異常堅韌,而且都是死扣,根本沒有解開的餘地。

自己如果眼下能變身成泰坦巨蟒的話,一定能夠掙脫,可惜還沒有到變身的時候。

她將魚骨刀留在馮景的肩膀上,從一名儺巫手中奪過一柄磨得森亮的獵刀,慢慢地向郝文走去:“小胖子,見過淩遲麽?行刑的人拿著刀在你那肥白的軀體上緩緩劃過,每割一下都隻帶走一小片皮肉。你會疼得大喊大叫,可不到九百九十九刀,我一定不會讓你咽氣。”

她走得很慢,說得也很慢,很輕柔。但是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一股寒氣,深入骨髓。

此時,四周響起了幽怨而低沉的歌聲。

那曲調十分古怪,配以魚人們那鬼魅般低沉的嗓音,仿佛來自遠古深海的幽靈。

馮、秦二人的血順著衣角緩緩流淌在泥地上。

那些泥土仿佛幹涸已久了似的拚命吸允著鮮血,並發出一陣又一陣鬼泣般的嗚咽。

幾雙幹枯的手從泥地下伸出來,拚命抓握著他倆的小腿。

“走……走開!”二人疼得醒了過來,見狀發出驚恐的叫聲,雙腳用力踩著。可他每踩斷一隻手,就會有兩隻、三隻這樣的手繼續朝他抓來。

手在笑,那是一種隻有亡魂才能發出來的笑聲。

久而久之,他倆因失血過多而昏了過去,任由那些手從小腿一路爬上大腿,再往上半身摸去。

柳盼很滿意地望著這一切,然後走到莊森麵前,惡狠狠道:“你不是很想死麽?好!我這就成全你!”

莊森閉目待死,沒想到過了半晌刀還沒插入自己的身體。

睜眼望去,隻見原本肅然而立的魚人們紛紛四下亂躥,仿佛出現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一名魚人被推搡倒地,手指著夜空,驚恐道:“月……月亮!”

莊森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原本還算皎潔的弦月,此刻像是被浸泡在血水裏似的,變得一片血紅。

莊森不禁啞然。

但凡略懂一些天文學常識的人都知道,月球反射的太陽光線通過地球大氣層的折射,可能使人看見紅色的月亮。

魚人族的文明如此發達,必定是有些見識的,為何見到這普普通通的天文現象會如此慌張?

難道在魚人族的信仰中,血月是一種凶兆?

正當莊森驚疑不定時,意外發生了!

一雙看起來有些發紫的幹枯大手沿著郝文的腿一路摸上了臉頰,然後扒拉開他胸前的傷口鑽了進去。

郝文痛苦地呻吟起來,緊接著雙目變得血紅,臉上血管暴漲,整個人都變得猙獰起來。

怒吼聲起,綁在他身上的麻繩瞬間斷裂開來。

莊森又驚又喜,喊道:“郝文!快來幫我們解繩子!”

郝文聞言側頭一瞥莊森,眼中滿是詭異和冷漠。

莊森瞧得心頭一涼,發現他似乎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那眼神十分熟悉,可他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他沒有理會莊森,而是來到混亂的人群中,大聲喊著莊森聽不懂的語言。

雖然莊森聽不懂他的話,但能清晰分辨出這聲音與閩越王妃一模一樣!

驀然間想起閩越王妃說過找到轉世肉身的話,難道莊森一語成讖,郝文果真是她的轉世?

莊森心中湧起荒誕。

魚人們起初還在四下亂跑,可是一聽到“郝文”的話後漸漸變得安靜下來,隨後一臉驚異地瞪著他。

柳盼來到他麵前,直視著他的眼睛。

“郝文”對她露出一個和藹而慈祥的微笑,“孩子,多年不見,你受苦啦。”

柳盼一怔,旋即發出一陣哭喊,撲入了“郝文”的懷中,而他則慈祥地撫摸著她的腦袋。

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從“郝文”口中發出,暗合著某種古怪的韻律。

那歌很熟悉,不正是閩越王妃之前所唱過的麽?

難道郝文真的已經……

莊森不敢再想下去。

柳盼一聽到這聲音,登時像個孩子似的躺在“郝文”懷中,露出幸福的表情。

魚人們手持火把,將兩人圍了起來,口中也唱著那首曲子。

清冷的月光透過夜色的重紗在大地上傾灑出無比詭異的一幕。

這一幕原本是有些滑稽的。

莊森本想笑,可不知為何心底一陣發寒,根本笑不出來。

此刻,一個身影悄然來到莊森背後。

莊森正要喝問是誰,卻被一隻手捂住了嘴巴。

“噓,小聲點,是我,馮景。”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有些虛弱。

回頭一看,正是馮景。

他傷口處的血已經止住,臉色卻因失血過多而顯得十分蒼白。

莊森感覺到正有一把小刀在割著繩子,不禁喜出望外,低聲道:“我還以為你已經……”

“我早已醒了。那一刀的確夠嗆,好在我隨身帶了止血粉。嘿嘿,那女人真不該把魚骨刀留在我體內。”

說話間,繩子已經悉數掉落在地。

莊森心中一喜,小聲道:“你把魚骨刀給我吧,我去救郝文。你救了秦越之後趕緊去找車,車應該就在附近。”說著,莊森將車鑰匙遞給他。

“好。”

就在馮景攙著秦越悄悄離開時,場中驀地驚起變化!

原本躺在“郝文”懷中的柳盼發出一聲無比淒厲的慘叫,順眼望去,隻見“郝文”張著滿是獠牙的大嘴咬在她的脖子上,雙目微閉,享受似地吸允著她體內的鮮血。

“先祖!是我,我是柳盼……”柳盼拚命掙紮著,可始終無法擺脫“郝文”的懷抱。

漸漸的,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掙紮的幅度也越來越小,最終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一具幹枯的屍體。

魚人們被眼前突如其來的這一幕給震住了。

他們停止了吟唱,瞪大了眼睛望著“郝文”及其懷中的屍體。

“郝文”在吸完了人血後,皮膚中隱約透出一股青氣,雙眼也變得越發紅了。

她像丟棄一件垃圾似的將柳盼的屍體丟往一邊。

柳盼的眼睛心有不甘地望著夜空,至死都沒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郝文”抹了抹嘴角的血跡,朝一名年輕的女魚人走去。

另一個男魚人擋在女魚人身前,顫聲道:“先……先祖,您這是幹什麽?我們都是您的後裔啊!”

“郝文”沒有回答,而是輕鬆一掌將他打出十多米開外,然後依法施為將那女魚人的血吸得一幹二淨。

男魚人發出一聲淒厲的呼喊,抽出藏在懷中的一柄短刀就向“郝文”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