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鬼手
郝文咬牙道:“奶奶的熊,都到了這份上,還怕他個鳥!大不了拚了!”
莊森看了他一眼,強壓下心頭的懼意,飛身掠上平台。
低頭望去,不禁愕然,隻見棺材蓋根本沒有被打開過的跡象,更不用說什麽三屍蟲了。
奇怪的是,雖然四周看起來寂靜無恙,但腳步聲清晰可辨。莊森甚至能感覺到有人與自己擦肩而過。
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也沒有什麽好猶豫的了。
郝文在平台下搜索著,莊森則仔細觀察起眼前的這隻木槨。
從外型上看這是一具標準的漢代木棺,上麵釘著尋常的鎏金銅璧,可是璧孔上部並未按常規銘刻“天門”兩字,而是刻著一大幅畫。
這太匪夷所思了!
古書上說,西漢早期和中期政治穩定,國家統一,社會繁榮富足,人們在沒有生存危機的憂慮下十分享受現實生活所帶來的安逸和快樂,並強烈渴望能夠羽化成仙,繼續在天界延續這種舒適安逸。所以他們對宗教是虔誠的,而“天門”便是墓主人的靈魂出入天人兩界的通道,這在每一個漢墓木棺中都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然而這隻木棺上卻沒有。
難道說,這墓主人生前有另外一種宗教信仰?
這種宗教信仰和飛魚山宮主人有關嗎?
郝文從包裏摸出三支香點上,正要拜祭一下四方神靈,忽覺背後有人輕輕一拍自己的肩膀。
“莊森,你有話就說,幹啥勾肩搭背的?沒聽過人的肩上有三把明火,一拍就會熄滅的嗎?”他嘮叨著回頭一瞥,忽覺眼前一花,像是有什麽東西飛過一般。
莊森正觀察著木棺外表的紋路,聞言一呆,道:“誰有空拍你肩膀,你是不是撞邪了?”
郝文回頭一瞥,見莊森還在十步之外,不禁駭然。
難道自己果真撞了邪?
想到此處,他猛的一個哆嗦,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掠至莊森身邊,問東問西起來。
莊森的思路被他打斷,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是害怕就直說,充啥大尾巴狼?”
郝文硬著頭皮道:“誰怕啦!多少血路都殺過來了,還怕這區區小鬼?咦?這棺材上的圖案好熟悉,咋那麽像飛魚山?”
本以為是郝文想轉移話題,正要嘲諷幾句,可低頭一望,驀然動容。
從郝文所站立的那個角度看過去,果然就是一幅飛魚山地形圖!
不過與陽世的飛魚山地形有些區別,這圖上的飛魚山諸峰都刻畫地十分清晰,然而四周卻刻著許多波浪一樣的線條。
有些波浪中甚至還有造型特異的大魚躍出水麵。
郝文抓頭道:“這是飛魚山?我咋瞧著像是浸泡在水裏呢?難道以前飛魚山一帶也有個大湖?”
莊森指著那些造型怪異的大魚說道:“這些明顯是海魚。我猜在西漢時代,這飛魚山應該被海水浸泡著。我們目前所處的位置,在陽世的西漢時期應該在海平麵之下。”
郝文道:“怎麽可能!這漢墓的主人吃飽了撐的,會把自己的墓室建造在海下?”
莊森沉吟道:“這墓的主人身份十分可疑。他有特殊的宗教信仰,不像是普通的諸侯官宦。飛魚山宮主人之所以將此墓選作基地,恐怕和西漢墓主人的身份大有聯係。”
郝文正要說話,忽然又跳將起來:“臥槽,我說過了不要在背後拍我!”話音甫落,赫然見到莊森一臉不解地望著自己。
他忽然間明白了過來,牙齒打顫道:“你……看到我背後有什麽東西了麽?”
莊森一瞥他身後啥都沒有,便沒好氣道:“你不會自己看啊?沒見我正忙著呢,沒空!”
郝文隻覺得兩腿發軟,連回頭的勇氣也欠奉。
莊森見他這模樣怪可憐的,便說道:“你要是閑得發慌,就幫我們把這棺材蓋子打開,瞧瞧裏麵有沒有什麽機關暗道可以出去。”
郝文這回倒挺爽快,說道:“好!我這就來幫你!”
這棺材蓋板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做的,比看起來要沉重的多,兩人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勉強打開一條縫隙。
正在此時,耳邊突然響起一陣鬼哭狼嚎。
這聲音十分嘈雜,仿佛一大群鬼魂從地府中飛了出來,正圍繞在兩人周圍喧嘩。
雖然聽不清楚它們到底在說些什麽,可莊森倆隱約可以感受到眼前掠過一個又一個無形眾生。
這是很反常的現象!
畢竟兩人現在也是魂魄狀態,如果對方是鬼魂的話,為什麽一點都看不見?
這窒息的感覺配以古墓的環境,令人壓抑地想要發瘋。
兩人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雙手緊捂耳朵,望著空空如也的四周,額頭上的冷汗如雨點般紛紛落下。
郝文正在驚慌失措的當兒,沒留意到背後正有一隻潔白晶瑩的手悄然搭了上來。
“郝文,去喊顧淩菲上來吧,我……”莊森抬頭一瞥,頓時呆住了。
郝文瞥見莊森臉上的表情,不自然道:“兄弟你咋啦?你這樣子讓人瞧了怪瘮得慌。”
莊森將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從包裏取出羅盤指向他的背後,磁針劇烈地晃動起來。
郝文立刻明白過來,瞬間寒毛直豎。
陰冷的空氣一陣又一陣地灌入衣領,渾身的血液在刹那間凝固。
他張大了嘴巴,心髒幾乎快要跳出了喉嚨口。
此時,那隻潔白晶瑩的手又從他背後悄悄伸了出來。
莊森衝他使了個眼色。
郝文鼓起勇氣,對莊森點了點頭。
在他的背後隻有那隻“手”,並無身體的其他部分。
莊森表情凝重地注視著這隻“手”,右手悄悄地摸上了別在腰間的短刀。
一,
二,
就在莊森心裏默數到“三”時,右手刀往前疾速劈出!
與此同時,郝文也一個箭步向前方躥起。
然而,當莊森掠至郝文原來站著的位置時,卻不得不收起刀。
那隻“手”奇跡般地消失了,仿佛從來就沒存在過似的。
然而,當莊森的目光重新回到郝文身上時,卻驚訝發現那隻手仍舊在他背後,仿佛鬼魅一般地緊貼著他。
莊森懵了。
不用他多說,郝文也知道發生了什麽。
血液瞬間從腳底直衝腦頂。
他再也忍受不住,大聲喝道:“明人不做暗事,他媽的有種就出來單挑!鬼鬼祟祟的算什麽英雄好漢?”
莊森緊握短刀,靜待那隻手的出現。
底下的顧淩菲聽到了喊聲,朝這邊趕了過來。
還沒等她走出幾步,驀然間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緊接著一波又一波的噪音如海浪般從四麵八方滾滾襲至。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漸漸的,耳朵裏竟能聽到一兩句似是人類的低語。
郝文駭然道:“他奶奶的,不是說好了單挑嗎?咋來那麽多隻,想耍賴啊!”話未說完,忽覺腦頂一片冰涼,緊接著一隻手蓋了下來。
他以為仍舊是那隻“手”在作怪,既心驚又無奈,隻得對莊森苦笑道:“這隻手還真難纏,兄弟你替我打它一下……”
莊森沒有回答,而是驚恐地望著他。
郝文有些莫名其妙,回頭望去,登時被嚇得跌倒在地。
從地麵上伸出千百雙慘白的手,正拚命朝上方抓著什麽東西。
這些手栩栩如生,連每一個舉止神態都是鮮活的。
不僅是手,從地下又升起一張張被痛苦扭曲的臉,充斥在四周的鬼哭狼嚎正是從他們口中發出的。
冷汗,從郝文的額頭上一滴一滴滑落。
他從來沒有想過,做了“鬼”之後還能流那麽多汗……
就在這時,一隻小手像白皙嬌嫩的蔓藤緩緩地纏繞住莊森的小腿,並沿著褲管向上攀升。
朦朧中,一張小臉從地麵冉冉升起,不知是光線的緣故還是其他原因,這張臉竟看不到五官,一片模糊。
莊森臉上的表情逐漸凝重起來,不敢亂動一下。
一個滿是稚氣的聲音從底下幽幽飄來:“快回來啊……別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