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出鞘
餘軻作為羅盤之主。
在羅盤內的地圖上被標注為綠色光點。
到目前為止，除他以外的淺綠色光點隻有一人，那便是不久前有過合作的陸健！
陸健出現在清風山穀的峭壁間是餘軻怎麽都沒有想到的。
回想他上午離開前透露的信息，餘軻迅速意識到他提前將遺書交予自己的原因恐怕就在於此，鄭家采藥隊的目的地是清風山穀這種對他來說九死一生的地方！
沒有絲毫猶豫，餘軻向著光點所處的方位飛奔。
陸健墜落的位置是山穀外圍的懸崖峭壁，不是山穀內部。
這給了餘軻救援的機會，要是在峭壁的另一邊，他是無論如何都趕不過去的。
雖說在這種情況下能將人救回來的機會不大，但餘軻還是想要嚐試著進行救援。
哪怕救不到人，興許也能從陸健身上獲得些許情報。
頂著漫天肆虐的風雪，本就在清風山穀附近的餘軻很快就趕到山穀外圍峭壁的底部。
通過羅盤的標注，餘軻發現陸健摔落的位置正處於半山腰偏下，距離他不過百米。
所幸清風山穀僅有一個出入口，其他區域都是高達數百米的山崖，在某種程度上算是為餘軻擋住了大部分凜霜災的侵蝕。
靠著暖陽符和靈障術抵抗風雪，餘軻在峭壁間攀登。
抬眼望去，盡是撲麵而來的雪花，冰雹。
偶爾還能看見凍斃的鳥獸，在極寒環境中成了冰雕。
積雪覆蓋山石，餘軻在攀登的過程中隻能用陰錐不斷的為自己開路，製造可供他踏足的凹陷，避免踩空墜崖。
這段時間借助銀甲屍丹的修行發揮關鍵作用。
屍丹內淬煉出來的‘銅氣’注入手掌，餘軻幾乎無視了寒霜對手指的創傷。
沒過多久，餘軻就看到了懸掛在一處峭壁間橫生樹杈上的陸健，趕忙加快速度攀登過去。
餘軻抵達樹幹旁邊，單手抓著崖壁外凸的山石。
視線轉向一旁的陸健，等看清他的狀態，不由得蹙緊眉頭。
作為一名武夫，陸健的身體強度遠超常人，可是從高處墜落外加霜寒的侵蝕令他的狀態極端低靡，腹部還有半截斷裂的枝杈貫穿而出，上邊的血液已被凍結。
餘軻手頭根本沒有能治療這種嚴重傷勢的藥物，更何況這兒還是凜霜災域。
救不回來了！
“我......幻覺麽，餘軻......要是能見女兒最後一麵就好了......”
許是察覺到了身側的異常動靜，陸健撇過頭看向餘軻，掛滿霜雪的蒼白麵孔苦笑著說道。
“不是幻覺，我正好在附近徘徊，看到你從上邊掉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餘軻本來還想找個借口解釋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可是看到陸健奄奄一息的模樣又臨時改口，直截了當的問道。
說話的間隙，餘軻從腰間挎包取出暖陽符，貼在陸健胸口，為他暫時驅逐寒冷。
暖意仿佛激活了陸健體內最後一份生機。
雙眼倏然圓睜，陸健抬手抓住餘軻的衣服，咬著牙說道，
“騙局，采藥隊是個騙局......鄭家用血氣丹**我們加入，為的是把我們騙進清風山穀，充當誘餌，喂給那頭怪物，他們給的藥，有毒......唔~咳咳~”
話說一半，陸健劇烈咳嗽，嘔出的鮮血竟是泛著黢黑，又像是想到什麽，表情因極端的恐懼而扭曲，身體亦是跟著顫抖不止。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你說的怪物又是什麽？”
餘軻忙不迭地追問。
“凜霜災的根源，他們......他們想要奪取清風山穀內的災厄根源，他們是一群瘋子......你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其他人......不，別說，靖難司裏有他們的人，小心！”
沒等餘軻接話，陸健眼睛裏的光芒逐漸消散，趁著還有最後一口氣，連聲說道，
“我身上的東西，幫我換成銀兩寄回老家，我對不起她們......幫我，幫幫我！”
陸健的聲音逐漸變的微弱，臉頰輕顫。
暖陽符換來的回光返照，持續時間已然徹底結束，陸健的頭顱歪向一邊，徹底沒了生息。
扛起陸健的屍身，餘軻沿著原路返回山穀底部。
考慮到鄭家的人很可能就在附近，餘軻沒有選擇久留，迅速返回昨晚休憩的野地小屋。
房屋將凜冽風雪隔絕在外。
篝火重新燃起，火焰驅散餘軻周身寒意。
將水壺放在邊上燒暖，長歎一口氣，目光轉向一旁已經僵硬的陸健屍首。
他死了才不到半個時辰，屍體表麵卻已經覆蓋寒霜，即便沒有開啟幽瞳，餘軻也清楚災厄能量正在摧毀他的身體，即便是死人，災厄也不會放過。
不久前還與自己並肩作戰的人就這麽死在眼前，要說餘軻心裏毫無波瀾那是假的。
“鄭家，采藥隊隻是個幌子麽，為的是把人騙進去，清風山穀內的災厄根源又是什麽？”
腦海中盤桓著陸健臨死前透露的信息，餘軻試圖從中整理出一條清晰的事件脈絡。
結合先前無意間獲知的信息，還有魯轄在天香樓內的提醒，餘軻對清風山穀內的情況做出自己的推測。
凜霜災的根源所在無疑是造成這一係列事件的關鍵。
靖難司墜毀的機械飛鳶，世家悄然潛入災域的修行者隊伍，餘軻幾乎可以肯定他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那便是找到凜霜災的根源。
關鍵在於雙方沒有任何合作。
靖難司這邊調集大批修行者進入山穀，世家那邊則是用組建采藥隊為借口，同樣騙到一批修行者聽憑驅策。
如果說靖難司急著尋找凜霜災的根源是為了解決這場災難，那麽世家為的又是什麽？
總不至於是想充當無名英雄吧？
隻有一種解釋，凜霜災的根源本身就是一樁罕見的機緣！
不論是靖難司還是世家，都想要得到它！
事實證明魯轄的判斷是正確的，從清風山穀內迸發出異象的那一刻開始，這場災厄牽扯到的勢力已然超出他們當前的層次。
餘軻不想摻和其中，可直覺告訴他事情的發展已然失控。
將手中的木柴扔進篝火，看著迸濺的火星，餘軻眼底閃爍著莫名的光亮，真到了必須要做出抉擇的時候，管他是靖難司還是世家。
他可不會去當任人宰割的牛羊！
心下做出決定，餘軻準備先掩埋陸健。
倒不是不願意將他的屍體帶回臨安城掩埋，而是當下的環境實在不允許。
餘軻不可能帶著陸健的屍體到處跑，尤其是在災厄能量仍在侵蝕他的前提下，將屍體就這麽放在小屋內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會來個屍變，還是掩埋最為安全。
反正災域內的溫度極低，屍體也不會腐爛，等到災厄解決，再回來給他挪地方也不是難事。
當然，餘軻沒忘記陸健臨死前的請求。
他在老家還有親人，要將自己獲得的一切都變現為銀子留給他們，顯然是不願意讓自家人在涉足修行，拿上他的撫恤金平平安安過日子即可。
花費了幾分鍾將陸健身上的遺物整理出來。
一柄品相不錯的雁翎刀，幾枚丹藥，冰核，些許的散碎銀子還有餘軻較為在意的，由靖難司提供的功法。
將鍛體術放到一邊，餘軻對這種平庸的功法沒有任何興趣。
相較之下，他更看重那兩份武學。
就像靖難司提供給餘軻的《陰錐術》，《靈障術》一樣，陸健作為武夫，相應的也得到了兩份適合武夫修習的技藝，而這對於決定兼修武道的餘軻來說也算是不錯的收獲。
《疊浪刀法》，《星鬥步》。
前者顧名思義是一門刀法，講究的是力量的疊加，後者則是帶有一定輕功性質的步伐。
兩者雖說都稱不上多麽出挑的武學，但是對於尚未開始武道修行的餘軻來說，已是非常不錯的“啟蒙”功法，十分實用不說，基本上沒有多少修煉門檻。
要知道餘軻現在的軀體不僅經過靈氣淬煉，還可以通過羅盤凝練災域內的寒煞達到鍛體的效果，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身體素質不會比常年鍛煉的陸健差！
因此即便還沒開始鍛體，餘軻依舊可以現在修習這兩門技藝。
等之後得到適合自己的鍛體法，再趕進度也不是不行。
半個時辰後。
小屋附近，削齊整的木牌插入雪地。
上邊沒有任何名字，餘軻隻是要用它來作為標記，方便自己之後將陸健的屍體轉移至臨安城外的墓地，以便於他家人祭拜。
咻~啪~
餘軻剛站起身，聽到空中響起的嘯鳴聲，抬頭望去，三枚深紅信號彈陸續升空。
這是靖難司的信號。
代表著所有在災域內的人必須立刻前往先前的停車點集合。
原因不用想，肯定是清風山穀內再度出現的異象引起了靖難司的注意。
“老陸，你的這些東西我就收下了，放心，我會把它們折算成銀子寄給你的家人，安心的去吧，至於害死你的鄭家......我不敢說保證你複仇，可要是有機會，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拿起陸健的雁翎刀，餘軻抬手撫上刀柄。
鏘啷~
刀刃出鞘，寒芒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