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王府一贅婿

眼看有妖魔要衝出院子,張辰莫名說了這樣一句話,“所有妖魔,不得離開。”

一言既出,剛剛跨過院門或院牆的那些陰影瞬間四分五裂,鮮血做了刹那四濺的煙花,陽光下瞧著新鮮且豔麗,至於那些行進途中忽然失去動力的碎肉,一塊塊滾落在院外的大道上。

道士的神情到了這一刻才開始變得肅然,他的瞳孔裏恰似有亂墜天花似的符文在不斷穿行,這是因為他要瞧瞧麵前這個人剛才施展了什麽手段,才圈禁了他圈養的妖魔,死得悄無聲息。

這是他在動用邪魔之法,以邪魔之瞳去看張辰,目光所及處竟一切如常,但是平白覺得麵前男子愈發可惡甚至是痛恨,他的心底忽然警兆大生,“我以邪魔瞳術加上喟歎觀的基礎,足以獨步天下,倘若是同境界的手段,絕不會看不出任何端倪。

眼下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施法者境界高我許多,要麽是動用了某種極精妙的法寶。不過,無論是哪一種,都證明此人的身份特殊,甚至比我一開始所想的要更加特殊和棘手一些。”

他卻不知道,這些對他來說需要種種神通咒印才能完成的手段,放在對麵這個人的眼裏都隻是自然形成的規矩,就好像普通人眼睛裏的日出日落,好像流水向下,好像雲霧向上。

因為張辰不希望那些妖魔走出去,所以這個院子就自然成了不一樣的地界兒,院牆的那條線就成了阻隔一切進出的虛幻屏障。

道士薛丁不知道這一一切,但是他沒有再輕舉妄動,方才出手的緣由是他覺得要殺死麵前這個年輕人不過是招手就能完成的事,現在再看卻好像並不簡單,那麽,在實力相近的基礎上,就有了互相商量的可能。

“你究竟出自哪裏?”薛丁這一次再問,就認真許多,並且盯著張辰的神情,在他看來,一個人的年齡和自己相仿,還有這樣的手段,不可能籍籍無名,也不可能沒有背後提供庇蔭的宗門。

“你好像很在意這件事?”張辰反問,在他看來,詢問這句話實在很沒有意義,他聽到這句話,就好像聽到同鄉的人在問你究竟是村東還是村西的,村東的人要比村西的人壯一點兒,所以要高人一等,這麽是多麽無厘頭的狗屁道理?

薛丁見他說話的時候渾然不把師承當做什麽大事,反而笑了出來,說道:“你果然也是那幾個地方的人,否則常人沒有你這樣的氣度,既然如此,我倒可以賣你一個麵子,放了那個女人,但是恭王府的事,我勸你不要去管,以你的身份和師承應該明白,這一次來長安對付恭王府的,不隻是我們喟歎觀。”

張辰答非所問,“你經常殺人嗎?”

薛丁還以為他是在試探自己的這些邪魔魍魎的來處,笑道:“你放心,殺的不是長安人就是了,不過,以你我的地位師承,何必在意這些普通人呢?就連唐國典籍都曾說過,世人三六九等,是一種無法打破的規矩,如虎豹財狼的競逐,你我身在高處,有淩雲之誌,賤民爾爾,本該做了我們的腳下雲梯。”

張辰略一沉默,抬頭瞧著這些來往穿梭的妖魔,看它們麻木且機械地執行種種命令,在他的眼睛裏,還可以見到種種不同色彩不同濃度的濁氣,那些都是集合生前或死後的所有情緒,甚至能夠感受到其中的痛苦,以及耳邊兒傳來陣陣慘叫。

張辰的情緒一直很穩定,這種穩定從目中程度上甚至是麻木,就好像入贅這段時間,他常常聽到或者感受到別人的輕視詆毀,他卻從不因此產生什麽想法。

但是這一刻,張辰的眼前看到一些曾經發生在這個世界上的畫麵,耳邊又傳來薛丁的聒噪,他忽然產生並體會到了一絲細微的,叫做憤怒的情緒。

於是這一天,京都城外有極冷的風掠過,凜冽如刮骨刀,明明是晴天,卻不知從什麽地兒來了一片遮蔽三五百丈的小小烏雲。

烏雲沉似漆黑厚重的手掌,背後的陽光隻能從烏雲的間隙之中穿過來,一路落在地上就好像有了形狀的箭矢,沒有幾個人知道它們一道道落在何處。

薛丁看著麵前那些在一瞬間被灼燒似的妖魔,一道道輕煙升起,像極了農家為了驅趕蚊子刻意點燃的秸稈,煙霧裏藏著那些招搖而起的肉身碎片。

薛丁曾經看到過夜梟的屍體,隻是當時對夜梟的死因並不清楚,現在,他看得真真切切,而且近在咫尺,以至於開始懷疑人生和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當天上的那片烏雲出現,他就隱約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等到一道道光束,或者更像是光斑落在每一隻妖魔的身上,他才發現自己好像還是低估了眼前的局勢,低估了麵前這個人。

這些身體筋骨無比堅硬的妖魔,在炙熱的光斑下變得十分脆弱,它們可以用以製作盾牌箭矢的皮肉,被輕而易舉地穿透!

尤其是,薛丁發現自己的身軀已經不能動彈,經脈中一直賴以生存的元力也好像被完全凍結,他開始嚐試到生平第一次恐懼,“你究竟是什麽人?”

張辰想了想,這一次算是很認真地回答,因為他過去一直在想自己的存在究竟是怎麽回事,現在,他覺得至少應該向這個世界宣布一個暫時的身份,“恭王府的,贅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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