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智者呂公
縣衙,日上三竿。
蕭何等了一上午,都沒有看到縣令,心中愈發忐忑不安。
“縣令,還沒來嗎?”蕭何問。
“沒有。”身旁的官吏應道,“他好像去了呂府。”
“呂府?”蕭何充滿不解。
“正是,我親眼看到縣令的儀仗落在呂府。”
蕭何疑惑更深,想去呂府一探究竟,又怕給呂公帶去麻煩。
呂府,一派祥和。
呂文今早收到了一封絲帛,上麵隻寫了四個字。
——坐地起價。
他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但是當曹貴東急匆匆地來找他,他便猜到了一二。
“曹大人,今日造訪,可是有何指教。”
坐在呂府,曹貴東隻覺嗓子幹澀,想要出聲,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總不能說他今天見了一個怪人,說整個沛縣有血光之災,現在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拿錢消災。
這話說出去,呂文這個老狐狸未必相信,反而還會影響他的威信。
猶豫之間,一杯又一杯乳白的米漿入肚,曹貴東終於道:
“呂公,可是你那貴婿謀反一事。”
呂文蹙眉,“聽說了,人還沒有抓到?”
一句話就把曹貴東擋了回去,他的臉色愈發難看。
“呂公,你我也是多年的交情,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你全家落罪。”
呂公搖頭道,“該來的躲不過。”
朝廷還沒有正式下令逮捕,呂文篤定這些日子事情會有轉機。
“呂公一點都不緊張嗎?”
曹貴東就疑惑了,今天怎麽一個二個都不正常。
劉邦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呂文這個做嶽父的不僅不緊張,反而還能氣定神閑地喝湯。
“大人,可還記得我當年為何招那劉季為婿?”呂文淡淡地反問。
十年前,呂文做出如此舉動,大家都認為他是老糊塗了。
可是,曹貴東也不傻,呂文精明了一輩子,又怎會真找一個農夫為婿。
“所以,他真是天選之人?”曹貴東試探性地問道。
呂文並未直接作答。
曹貴東主動談起今日清晨的離譜事件,還說那位高僧此時正在城東的破廟。
呂文一聽便知道這是一個局,做局者的目的很簡單,那便是營救牢裏的人。
此舉極有可能出自劉季之手,畢竟此人聰慧,向來不按常理出牌。
也唯有劉季,最掛念牢裏的親人。
要知道,自家女兒嫁給劉季時,他已經四十多歲,晚年才得了一兒半女,想來他不忍心親人受傷。
想清楚個中關聯,呂文故作高深地說道,“他的麵相與常人不同,想來不是一般的人。”
這話十年前呂文就說過,如今舊事重提,顧及劉季的命真不一般。
曹貴東默默等待,想讓呂文主動提起牢裏的女兒,可奈何這個老狐狸就是不開口。
沉不住氣的曹貴東率先開口,“他是不是天選之人我不知道,但是朝廷若是追究下來,你們呂家一個都逃不掉。”
呂文定定地看向曹貴東,隻是道:“不會有那麽一天?”
曹貴東被呂文確信的語氣弄蒙了,“呂公為何那麽篤定?”
“因為——沛縣要易主了。”
曹貴東震驚得足以吞下一個雞蛋,他雖然覺得呂文在開玩笑,可是卻又莫名地相信了。
“主從何來?”曹貴東問。
“就在呂某的眼前。”呂文答。
“我!”曹貴東猛地起身,滿臉難以置信。
“正是。”
與曹貴東的慌張無措相比,呂文則是淡定得多。
“為何是我?”曹貴東不解道。
“大人的麵相也不一般,再者,清晨那位高僧說了,沛縣的命運與大人息息相關。”
“大人若不是這沛縣的主人,誰還配得上?”
仔細想想,曹貴東隱隱約約被說服了。
“那這兩萬銅錢?”曹貴東訥訥地追問。
“呂某可以給,但是有條件。”呂文道。
曹貴東一聽自己是沛縣之主,頓時來了脾氣。
“呂公剛剛說本官是沛縣的主人,如今卻坐地起價,就不怕開罪了本官?”
呂文輕笑著搖頭,“呂某隻是給大人一個更好的選擇。”
曹貴東心懷警惕,卻還是追問道,“什麽選擇?”
“大人手下有可能帶兵打仗的將領?”
聞之,曹貴東搖頭。
“不怕大人笑話,我那兩個兒子都有一身好武藝,女婿的妹夫也是個屠夫,力氣極大,若是帶兵打仗,也定能馳騁一方。”
呂文說的這三個人,曹貴東都有所耳聞,他的手下沒有可用的將領,這三人倒是不錯之選。
“別的不說,我那女婿至今沒有被抓獲,想來也是懂點軍法的,這樣的人可是與秦軍作戰的一把好手。”
曹貴東覺得其所言極是,近日,他派出百十人去尋找劉季,可至今一無所獲。
聽說那人躲在芒碭山,時常還會反奪他們的糧食。
“大人。”呂文起身肅然起敬,“天若亡秦,我們不得逆天而行,如若大人願意揭竿而起,我們呂家定效犬馬之勞。”
一番話,說得曹貴東一臉心動。
昨日是蕭何,今日是呂文,他們二人都稱得上智囊。
更何況,陳勝吳廣那種無依無靠的農民都能起義,他這個做縣令的怎麽不能?
“若是能籌到兩萬文錢,本官就大膽起義,與那秦軍作戰到底。”
曹貴東想得很遠,卻還是要回歸眼下。
眼前的血光之災沒有化解,說再多都是無用。
“老夫最快能籌集一萬銅錢,剩下的還要看大人您。”
一萬銅錢已經不是一筆小數目,顧及也是呂文現在的全部身家。
呂家用全部身家支持自己起義,曹貴東愈發開心。
“一萬也行,剩下的本官來想辦法。”曹貴東故作深沉道。
“對了,劉季那邊還望呂公多費一些心思。”曹貴東急於招攬大將,想來劉邦身邊應該跟著不少可靠之人。
“那是自然,不過老夫找不到我那女婿,找人這個夥計,還得看我的大女兒。”
點到為止,曹貴東道,“那我盡快放人,剩下的事就勞煩呂公了。”
曹貴東離開呂府已是晌午,而此時的酒肆中坐著四個大眼瞪小眼的人。
“公子請蕭某來,就是為了看大街上人來人往?”蕭何不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