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改頭換麵

樊噲一愣,想也不想地拒絕。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除之。”

秦羽搖頭,對此加以駁斥:“比起這些浮於表麵的東西,令尊應該更希望樊兄健康平安。”

樊噲抬頭看向這個眼前的這個青年,他自認在沛縣人脈甚廣。

上至官吏,下至凡夫,卻從未見過這等有學識,有思想的年輕人。

“尊夫人如今尚在天牢,而你也在被通緝的狀態。為了大局著想,樊兄也應該先保全自身。”

樊噲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仔細一想,秦羽說得很對。

聽從秦羽的話,樊噲將自己蓄了多年的胡發剃去。

剃完之後,整個人稱不上俊美無雙,卻也是一個清秀的中年和尚。

“不錯不錯,判若兩人了。”

馬培才看完都震驚了,這簡直是改頭換麵。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秦羽操作,他都覺得是鬼神作祟,直接將麵前的人給調包了。

秦羽也很認可自己的手藝,雖然沒有理發托尼的經驗,但是全部剃光沒有太大的技術難度。

“確實不一樣了。”

摸摸自己的臉,樊噲發現確實不一樣了。

“這樣當真。不會有人認出我?”

“不信的話,樊兄可以去外麵的井邊看看。”

樊噲真的照做,當看到水坑裏反射的自己,目瞪口呆。

“這真的是我嗎?”

“如假包換。”秦羽笑著走出,一縷陽光照在他的臉龐,襯得他愈發少年。

“公子救命之恩,樊噲無以為報,那我改日給你殺頭羊吧!”

秦朝末年,羊肉價格飛漲,這對樊噲來說已是能想到的,且最實際的報答。

秦羽微微一笑:“期待樊兄的羊。”

樊噲再次看向水坑裏的自己,仍然有些擔心,“這樣真的沒人能認出我來?”

“認不出,樊兄再從容一些。”

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樊噲跟在秦羽的身後,與他們一道去了酒肆。

“羽哥,我去跟鐵山兄弟說一聲,省得他大呼小叫。”

為了避免李鐵山說漏嘴,馬培才先行一步。

馬培才遠去後,秦羽樊噲與秦羽並肩而行,走在沛縣的街頭。

明明是相處了幾十年的父老鄉親,卻沒有一個人認出了樊噲。

從最開始的拘謹到逐漸放鬆,樊噲不再像之前那麽緊張。

“兄台貴姓,為何之前從未在沛縣見過你。”

秦羽答道:“我是宛縣人,來沛縣辦點事,卻恰巧遇到樊兄這些事。”

“宛縣?”樊噲點點頭,倒是沒有多少想法。

如今多地都在起義,宛縣的起義並不像陳勝吳廣那般浩浩****,也不如項梁等人那般有六國貴族的頭銜。

這就像是現代排行榜,陳勝吳廣高居榜首,項梁等人正在上升期,而秦羽的宛軍更像是在一個特殊的圈子裏小打小鬧。

總的來說,尚未破圈。

秦羽也意識到這一點,心中五味雜陳,“樊兄可知道宛軍。”

“不知道。”樊噲為人爽快,心裏自是沒有那種彎彎繞繞,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從來不喜偽裝。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秦羽仰望天空,看來這條路仍舊漫漫。

“等等,你們也造反了?”

樊噲直爽,卻不愚蠢,這話不能敞亮地說,但他很快意識到眼前人的身份。

“暴秦執政,禍國殃民,有識之士早已揭竿而起。”

樊噲似有頓悟,“這麽說,我姐夫揭竿起義的時間還挺晚。”

秦羽:“……”他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兄台,怎麽稱呼啊?”

秦羽抱拳:“在下姓秦,單名一個羽,無字。”

“我叫樊噲,也沒什麽表字,他們都喊我賣肉的。”

不多時,兩人步行到了酒肆。

樊噲停在門前,心跳加速。

“秦兄,不能進去啊?”

秦羽不解,“為何?”

“這……”樊噲欲言又止。“這裏的老板娘暗戀我。”

秦羽詫異地伸出腦袋,卻聽樊噲接著道:“要是讓我夫人知道我來了這,非扒了我這身皮。”

剔除了頭發,再看滿臉拒絕的樊噲,秦羽仿佛遇見了一個清純老和尚。

“哎喲,兩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啊?”

老板娘瞅見外麵的人,殷勤地迎了出來。

“呦,原來是這位小公子,幾個時辰不見,您又英俊了很多。”

老板娘輕輕推了秦羽一下,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樊噲。

秦羽臉上掛著尬笑,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應老板娘的熱情。

樊噲站在一旁低著頭,就像是一個受了氣的鵪鶉,始終不敢抬頭。

“這位小哥,看起來麵生,也是從外地來的吧?”

老板娘盯著樊噲看了好一陣子,始終沒有認出來,他就是隔壁的那個屠夫。

眼看這個和尚害羞,老板娘及時收回視線。

幾位是來做生意的還是探親戚的,你們人多,若是住的時間長,我就給你們打個折扣。

“是來做生意的,順便來拜訪朋友,我們在這邊人生地不熟,還麻煩您多多照顧。”秦羽拱手,眉眼恭敬。

“那是應當,我叫劉芬,你們可以叫我劉嬸。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嬸嬸我說。”

“自然。”秦羽應道,

帶著樊噲上樓,李鐵山和馬培才是一個房間,那隻能委屈樊噲跟他住在一起。

“今夜就辛苦樊兄了。”

秦羽又讓老板娘拿了一床幹淨的被子,今夜他們總有一人要打地鋪。

倒不是租不起四間房,而是沒有這個必要。

四個人住四間房,若是傳出去,未免太過招搖,到時引來有心人的窺探可就不好了。

樊噲洗了一把臉,不甚在意。“這有什麽大不了的,當年我去打獵,可是睡在樹上的。”

樊噲主動接過被褥,獨自收拾起來,可是收拾到一半時,他又想起家裏那個娘們兒。

眼睛酸澀,一個大老爺們抱著被子坐在地上,背影十分蕭瑟。

婆娘雖然凶了些,但是對他絕對沒話說。洗衣做飯,整理被褥,也就是嘴巴壞了些。

“樊兄可是在想家人?”秦羽問道。

“也不知道我家那個婆娘怎麽樣了,她會不會遭遇嚴刑逼供?”

“我想,有一人知曉。”秦羽打開窗戶,這裏正對著沛縣的衙門,那裏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