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隱患浮現

聽完李斯之言,眾人皆是一愣。

陛下眼前的紅人,為何他們都沒有聽說過?

還想要再問幾句,李斯卻搖搖頭,一副不願意多說話的樣子。

王綰和尉繚自然也聽到了,他們幾人走在王翦的身邊,想要從王翦的嘴裏再問些情況出來。

“王老將軍,方才陛下口中那冉方究竟是何人啊?”

正拉著趙磊往外走的王翦,臉上的怒氣還未平息,聽到王綰的聲音停下了腳步。

他重重地在趙磊的屁股上踢了一腳,“滾!回府上再跟你算賬!”

說完,他收斂了身上的怒氣,才轉過頭看向了王綰和尉繚,仿佛剛才發火的人不是他。

和王綰同朝為官多年,王翦知曉他的秉性,一心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知道他追問冉方,也是為了陛下的安危。

因此對王綰的態度也好了很多,他和他們一起並肩而行,笑著說道:“不過是一儒生罷了。”

很明顯,這句話其餘的人都是不相信的,若隻是一介儒生,那陛下能對他是那個態度嗎?

尉繚看了一眼王綰,又問到:“此人可有何過人之處啊?”

這句話問到了點上,方才在李斯身邊的大臣也慢下了腳步,個個豎起了耳朵。

王翦知道,冉方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了,剛才陛下也沒有為此事責罰趙磊,那就說明陛下對此事並不在意。

日後,怕是那鹹陽獄要熱鬧了。

“諸位倒是可以想想,這段時間朝中的變化,便就應該能猜到了。”

這段時間不隻是朝中的變化,就連陛下的變化也令他們捉摸不透,尤其是突然把那些術士都暗殺了,這件事最令人意外。

想不到,陛下竟對冉方如此看重,那此事就值得深究了。

……

王賁得勝之事,不到一日便傳遍了整個鹹陽城。

就連鹹陽獄中的冉方和扶蘇,也從獄卒的嘴裏聽到了這個消息。

扶蘇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自豪的笑容,反觀冉方對此事倒是並沒有太多的意外,這讓他對冉方的崇敬之情更深了些。

“楚地之危已解,我大秦亦可安穩百年。”

說完,他還頗為自得地問了一句:“先生,我所言可對?”

冉方看了他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中的嘲諷之意怎麽也掩飾不住。

“真是天真。”

對上扶蘇不明所以的眼神,他開口解釋道:“若是這天下如此簡單便能齊心,那陛下不必實行‘車同軌書同文’的舉措了。”

“這人心啊,是最難測的,就算是依靠武力鎮壓,你又知曉他們有多少是心甘情願呢?”

“就連這大秦的官員,怕也不是一心為秦的。”

這些話扶蘇能理解,但是他並不認同,開口辯解道:“如先生所言,大秦能夠一統天下,那是順應天意,難道還有人想與天抗爭不行?”

此等大言不慚的話,扶蘇都能說出來,冉方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輕飄飄說了一句,“那楚地不就是例子嗎?”

扶蘇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之色,不知道該說什麽。

過了半晌,他才開口為自己辯解了一句:“如今楚地難成氣候,兵戈止息,已經不能稱之為威脅了。”

冉方嘴角微動,朝他翻了一個白眼,這或許是大秦所有人的想法。

當初大秦一口氣吞並六國,這等威嚴是世間少有,大秦人有種優越感也是能夠理解的。

隻是沒想到,這蘇公子與自己在一起許久,竟然還會有這種愚蠢的想法,倒是有些意外。

看得出來,他對大秦有一種盲目的自信,或者說是對嬴政有些過於狂熱了。

“之前我曾說過,大秦各地的官吏,多有不願高升者,你可知是為何?”

扶蘇想了一下,之前冉方確實說過,黔首自實田的政策,給百姓帶來的並不是富足的生活,倒是給當地的官僚富商帶去了利益。

為此,他也確實讓人調查過,這次冉方提起來他倒是能遊刃有餘地回答。

“依先生之言,自當是為了利益。”

“為了維護大秦的律法,當時給你的官員都是征集當地有名望的士人,且這些人都堅定地擁戴大秦的新政。”

“因此,雖有些地方的官員乃六國舊日官吏,但也為大秦新律法的推廣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說到此的時候,扶蘇的神情中還有些驕傲的神色。

“這就足以說明,大秦對舊國的有才之人,是有積極的態度,他們若是有心也自會為大秦所用,成為大秦的棟梁。”

“而且對於這些官吏,朝廷還限定了為期兩年的考察,若是通過考察便可提拔調用,不會因為地域不同就對他們有任何的偏見。”

冉方點點頭,這一點說的倒是沒有錯,這也是他覺得嬴政值得稱讚的地方。

想不到扶蘇對大秦的政策如此的了解,自己倒是小看他了。

隻是他雖了解政策,卻看不透人心。

“可據我所知,這幾年有不少官員通過了考核,但是願意晉升的官員卻不多,甚至十人中難有一人。”

“因此,這鹹陽城中的官員,九成的官員皆是關中之人。”

“九成?!”扶蘇驚呼出聲。

他從未調查過,但是也對朝中的官員有大致的了解,卻也沒有細想過。

因為他不會想到,竟然會有人不願高升。

“這是為何?!”

“他們為官,不就是為了他日能封侯拜相嗎?”

冉方拍了拍手中的竹簡,這是他剛剛寫好的字,用繩子綁好,放在旁邊的一摞竹簡上麵。

轉過身坐在那裏,說道:“這些官員都是聰明的,恐怕他們也都已經看出來,這大秦的天下不穩,便隻願待著那熟悉的地方。”

“若是大秦他日出事,那他們有當地的勢力和人脈,自然是安全的,不管天下如何大亂,他們也能左右逢源,守住自己的家人和性命。”

“不僅如此,想必這些官員中,不乏有人想要等候時機,給大秦致命一擊。”

“要知道,如今的秦政與各地的舊政皆有衝突。”

“這些勢力在六地盤根錯節,很大程度上阻止了秦政的推行,即便如今除了楚地舊貴已被除,可還有其他的五國,難道不能用武力鎮壓嗎?”

不用冉方說,扶蘇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隻是,他也想不出來,此事該如何處理?

正在此時,牢房外傳來一聲咳嗽。

冉方和扶蘇同時回頭,就看到一位麵相和善、身著錦衣華服之人從旁邊走過來,臉上的表情十分淡定,完全沒有被抓包的窘迫。

扶蘇一眼就認出了此人,他驚訝地看著此人剛要開口,結果就被打斷了。

那人躬身朝冉方行禮後,態度十分虔誠地說:“方才路過此處,聽聞先生之言不由得被吸引,覺先生所言甚是有理,不由得駐足停留,望先生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