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各方雲動

“蘇寧安?”

白慕然提起茶杯,輕輕敲擊茶盞。

陶瓷相撞聲在室內響起,極其清脆,將許洋後續想要說的話打斷,他不得不吞了一口唾沫,幹咳了一聲,像個可憐巴巴的流浪狗一樣望著白慕然,等待下文。

“他是誰?所犯何事?”

白慕然當然知道蘇寧安。

當初,土地廟一戰,他和長寧觀譚法師等人一起相當於救了自己一群人的性命,畢竟,誰也沒料到自己得罪的那家夥心眼居然那樣小,竟然出動半步先天來刺殺自己。

某種程度上,這是一種禁忌。

如果,官場鬥爭都以刺殺為手段,毫無底線可言,這個世道會變成怎樣?

話題扯遠了。

總之,白慕然不僅知道蘇寧安,並且,也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甚至,蘇寧安的身世和某些人的瓜葛他今天也了解得七七八八,身為一縣大老爺,雖然是外來客,終究還是會有一些從前不得誌的人向他靠攏。

隻要他沒犯什麽大錯,還不至於真的成為泥胎木偶。

現在,之所以裝傻,無非是想拿捏一下許洋,看對方開出什麽條件,再來決定是否進行利益交換。

哦,你說救命之恩?

那隻是小恩小惠。

如果自己能獲得許家支持,在慈溪執政也就變得輕鬆,能夠更好地施行自己的治政理念,讓慈溪縣的百姓過得更好,一切都井井有條,上下有序。

那才是大局!

大局為重,小恩小惠隻能放在一邊。

“蘇寧安是長寧觀的武修道人……”

說到這裏,許洋的聲音有些支支吾吾。

十四歲的少年!

難道說昨晚那麽多人,包括他許家的人,以及煉髒境第七層的高手,還有十幾個強悍的江湖好手,全都死在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手裏,說出去恐怕都沒人相信。

不過,許洋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蘇寧安有著道籍,就算知道他犯了王法,要想將其通緝抓捕,也必須由衙門出文書和道門聯係,在慈溪就是和長寧觀交涉,獲得了長寧觀的認可,方才能抓人。

這種文書需要蓋上大老爺的正印。

所以,許洋不得不尋白慕然合作。

“許縣尉,你是說,一個十四歲少年,才入武道不久,昨晚那些血案都是他一個人做的?”

白慕然看著許洋,眼神有些玩味。

許洋忍不住移開視線。

他也覺得此事說不太通,完全不合常理,畢竟,蘇寧安並非世家門閥出身,也不是宗門培養的天才子弟,但是,找了許多人來問,都異口同聲說是他幹的。

“會不會是有某些人易容成這少年的樣子呢?”

白慕然端起茶盞,抿了口茶。

“這麽多的命案,雖然死的都是一些江湖渣滓,卻也必須查清楚,必須給死者一個交代,查案一定要嚴謹,不能太著急,必須要證據確鑿,合情合理……”

白慕然打起了官腔。

他在等著許洋給出條件。

許洋隻是性格霸道,為人卻不蠢,不然,也不會被家族推到現在這個位置上,縣尉是衙門三把手,類似於蘇寧安前世的人武部,軍分區什麽的。

他猜得到白慕然的想法,他卻沒辦法配合對方。

這次前來找白慕然是他的私下行為,和家族無關,許方是他的親兄弟,親兄弟被殺,當哥的難免義憤填膺,於是,沒等家族做出決定他就開始了行動。

然而,家族的名頭可以借用,他卻不能替家族做出決定,和現在這個大老爺是合作還是對抗,必須要通過族老會,就連族長也不能一言而決,何況是他。

許洋支吾著不知該說什麽。

“許縣尉,此事便交給刑房去辦吧,我們要對慈溪的捕快們有信心,我相信楊捕頭很快就會查明真相,到時候,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一切都按照程序走。”

“許縣尉,你說是不是?”

我他媽的還能怎麽看?

許洋麵色通紅,感覺自己受到了羞辱,他卻不能像對待普通人那樣對待白慕然,對方穿著官袍,代表著大楚朝廷,都是體製中人,他曉得不能壞了規矩。

是的,豪強可以在私下裏使壞,然而,沒有哪一家豪強膽敢站出來大聲疾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到時候,別說衙門,就連背後的道門便會第一個出手和他割裂。

這次會麵,雙方在友好的氣氛下進行了交談,坦率地交流了意見,會談是成功的,然並卵……並未達成任何協議。

……

譚修緣譚法師站在山崗上,手持大黑傘。

山崗下,有著一條蜿蜒山路,路的一頭通往慈溪縣,另一頭通往長寧觀。

他有他的消息來源。

身為皇朝情報機構的繡衣衛,若是無法掌控情報信息,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這些情報雖然多為皇朝所用,但是,底下人利用機構做一些私活卻難以避免。

說實話,收到這消息,譚修緣有些驚喜。

驚的話很好理解,那就是他根本沒想到蘇寧安有這樣強大的實力。

義氣堂的範明輝在繡衣衛那裏有著檔案,也曾經幫繡衣衛做過一些私活,實力什麽的大概也有了解,能夠在一對一的生死搏殺中將他殺死並不容易。

十四歲的少年!

厲害!

不簡單!

自己十四歲在幹嘛?

不愧是能夠遮掩天機的命格,無法測算!

驚之外卻有喜!

那就是蘇寧安的實力越強大,他的計劃就越容易成功。

時不我待啊!

“大人!”

一個全身上下都套在盔甲內的甲士來到譚修緣身前,他朝譚修緣抱拳行禮,然後說道。

“峨山賊已被我等趕入鷹愁崖,賊寇裏的術士已經被射殺,按照計劃可以收網了。”

譚修緣的臉藏在黑傘下,隻有沙啞幹澀的聲音傳來。

“既然術士已死,此行也就用不上我,爾等自便吧,按照計劃施行便是……”

“大人,你要去?”

“唔!”

譚修緣悶哼了一聲。

甲士也就收聲不再說話,再次抱拳,往山崗後方躍了下去。

譚修緣望著長寧觀方向,眼神熾熱,那裏有他的夢,是他唯一的希望。

與此相比,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