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白鶴童子
“你就是蘇寧安,十四拳的天才?”
“氣血七重哦,怎麽來法師樓?照理說,你這樣的資質,就算沒有錢財沒有背景,也會被重點培養吧?”
“得罪人了吧?得罪的還是你惹不起的大人物?”
負責引領蘇寧安進入法師樓的也是一個青袍武修,十七八歲的樣子,麵色蒼白,身材瘦削,道袍掛在身上輕飄飄的,顯得非常寬大,看上去極不合身。
“對了,我叫陸濤。”
這家夥是個話癆,一路上,滔滔不絕。
蘇寧安沉默著,偶爾回應幾句,從進門到穿過木樓進入山窟也就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對這個地方,他已經不能說全無了解,陸濤透露了不少有用的消息給他。
周遠沒有撒謊,在法師樓做事的確是報酬極其豐厚。
隻是,這些報酬是拿命來換的,這麽說吧,為法師樓做事的武修的死亡率在長寧觀是第一,比其他那些院堂包括負責對外戰鬥的紫薇院等加起來的死亡率還要多。
白鶴童子。
這就是進入法師樓的武修童子的外號。
渺渺如白鶴,一去不複返!
“錢這東西,別存儲,有多少就用多少,該享受就享受,要不然,也不知道會便宜誰?”
陸濤站在山窟甬道內,笑著對蘇寧安說道。
牆上掛著的鬆油燈燃燒著,暈黃的光落在他臉上,這笑容顯得蒼白而詭異。
“這裏就是譚法師的居所。”
陸濤指著一個門戶對蘇寧安小聲說道。
“我和你都是跟隨譚法師的白鶴童子,上個月,周莊那邊有著詭變,譚法師負責做法鎮壓,方師兄運氣不好,丟了性命,今日,就由你來補上,希望你能帶來好運氣,接下來的日子,全都太平無事,百無禁忌!”
他來到門戶前,輕輕敲門。
三長兩短,重複兩次。
他回頭對蘇寧安輕聲說道。
“記得這敲門的節奏,絕對不要出錯,不然,事情會變得很大條,譚法師說過,門是有些東西的通道,那些家夥會千方百計地騙你開門,一旦打開門,它們就會降臨!”
陸濤慘笑一聲。
“在我們這裏,禁忌很多,你慢慢適應吧。”
同時,他在心裏補充了一句,若是適應不了,那就隻能去死。
“法師大人,新來的到了!”
陸濤挺直腰背,朗聲說道。
好半天,門後都沒有聲音。
陸濤不再出聲,一動不動,表情畢恭畢敬,蘇寧安依樣畫葫蘆,陌生環境,最好循規蹈矩有樣學樣。
又過了一會,門後傳來了沙沙的聲音,像是春蠶啃食著桑葉,隻是,這聲音放大了百倍。
其中,混雜著人聲,隱隱約約。
須得非常仔細才能聽清那人在說什麽。
大致的意思就是,人我就不見了,你負責帶他,給他介紹各種禁忌,仔細點,別還出任務就死了。
諸如此類。
“好的,我知道了!”
陸濤轉過身,朝蘇寧安攤攤手。
隨後,兩人一前一後原路返回,走出山窟,回到了那棟七層木樓,樓內靜悄悄的,唯有兩人的腳步聲回**。
“這裏,沒什麽人?”
蘇寧安輕聲問道。
“也不是說沒人……七個法師,十四個白鶴童子,法師們都住在山窟內,童子們才住在外麵的木樓,一人輪值一天,輪值的時候必須待在樓內,沒有法師的吩咐,無事最好不要進入山窟。”
“你是新人,這個月由我帶你,讓你熟悉熟悉運作,下個月,我們就開始輪值。”
陸濤的聲音也壓得很低。
“好了,到了,第三樓,這是我們的地盤。”
第三樓有著三四個房間,陸濤推開樓梯口的那一間房門,帶著蘇寧安走了進去。
房間很寬敞,也很空**,裏麵沒有什麽陳設,也沒啥家具,四壁都貼滿了符紙,房間中間擺著一個香爐,香爐兩側,則是兩個蒲團,爐內,青煙嫋嫋。
室內飄**的空氣隱隱發甜,發悶。
“香爐內燃著的香若是還沒燒到盡頭就滅了,那就是譚法師有事傳召……要注意香爐,爐中香在正常燃盡之前,一定要及時點香接替,不能出錯!”
關上房門,陸濤看著香爐,麵色凝重地說道。
隨後,兩人走了過去,陸濤示意蘇寧安坐在蒲團上,他自己也坐下,伸了一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身子後仰,躺倒在木地板上。
“蘇師弟,自在點,別那麽拘謹!”
“有句話你應該聽過,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當,我們這些白鶴童子,朝不保夕,享受當下方是正途……”
蘇寧安仍然端坐在蒲團上,並未躺下。
他皺著眉頭,輕聲問道。
“陸師兄,做法事而已,法師大人是主力,我們這些武修隨從為什麽會死傷慘重呢?”
“這個,說來話長,一言難盡!”
陸濤轉動脖頸,扭頭望著香爐這邊的蘇寧安。
“倒是你,長寧觀的規矩,普通組的武修必須服從職務分配,被安排到法師樓來隻能怪自己出身不好,但是,天才組的成員,完全可以不鳥庶務堂,可以拒絕庶務堂安排的職務。”
“你為什麽會來這裏呢?”
蘇寧安笑了笑。
“這個,同樣說來話長,一言難盡!”
“哈哈哈……”
兩人笑了起來。
笑聲落下,陸濤坐起身,正色說道。
“師弟,你對靈修法師有多少了解?”
蘇寧安搖搖頭。
“法師大人離群索居,哪怕在觀內,也是很少瞧見,再加上,我沒有朋友,沒有信息來源,對法師大人幾乎沒有了解,隻知道,黑袍法師是長寧觀的供奉,多是外來客,黃袍真人才是道門嫡傳。”
“黑袍啊!”
陸濤歎了歎氣。
“這個世界,妖鬼橫行,種類繁多,要想對付詭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需要知道源頭是妖、是鬼、還是稀少卻強大的怪異,了解之後還需知道對方的根腳,具體來處,掌握了這些,方才能有的放矢,不做無用功,一舉解決禍事!”
停頓片刻,他再次歎氣。
“但是,要想掌握詭異的根腳非常困難,需得多方試探,這種試探是要命的,有時候,沒有容錯的機會,一旦出錯,就會被詭異侵染,死於非命……所以,這時候就該有專門負責試探的人。”
陸濤慘笑一聲,麵色變得更加蒼白了。
他盯著蘇寧安,緩緩說道。
“我們這些白鶴童子就是專門負責試探的人,那些錢不過是賣命錢,所以,今朝有酒今朝醉!”
“沒有期限?”
蘇寧安問道。
“一年,隻要你能熬過一年便可榮休,日後,在觀內領一個閑職,逍遙度日……”
陸濤慘笑一聲,指了指自己。
“就算你熬過這一年,元氣大傷,又能活多久呢?”
蘇寧安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