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下崗家敗

外麵的人走進來,何俊海看愣了,居然是自己的老婆王芝曼。

此時眼睛哭得通紅,都要睜不開了,嘴巴咧著,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你怎麽了,哭什麽?”何俊海臉色陰沉,也不管旁邊來要賬的了。

他們夫妻倆關係一向很好,他很疼老婆,不然大舅哥也不會去給他們家這麽多錢。

“我,我,我下崗了……”王芝曼磕磕巴巴地說著,然後從包裏摸出一遝鈔票。

“我今天去上班,到了辦公室就有人告訴我,廠長叫我過去,我還以為是發獎金的事,哪知道過去後就拿到了這一遝錢,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廠長就講,這是你沒來得及發的工資和獎金,你進廠的手續不合規矩,有人舉報,上麵在查,經過昨天開會決定,把我給辭了……”

王芝曼嚎啕大哭:“怎麽辦啊,怎麽會不合規矩呢?致國明明送了好幾次禮,關係都處得好呢……”

王芝曼口中的王致國就是她的哥哥,在市裏做水泥批發生意,和環保建設公司走得很近。

何俊海一拍大腿,氣得瞪著眼:“他狗日的,怎麽能做出來的,大包小包往他家拎,不行,讓你哥回來一趟,我們一起去上門問罪。”

旁邊的棋牌室老板悄悄走進了,然後一把抓來了王芝曼手中握著的那遝錢。

“啊,你怎麽搶我……”

他晃了晃那幾張欠條,直接遞給了王芝曼。

“你看看,你丈夫欠的錢,你們夫妻二人一體,帳也有你一部分。我算是看出來,你們要家敗了,我趁著你們沒花完這剩下的一點積蓄,還是先弄到手為強。”

棋牌室老板點了點手裏的鈔票然後說道:“你這還不夠呢,差五百塊。”

何俊海怒發衝冠:“狗日的,我這兩年讓你吃了多少利息,現在就來落井下石了?”

棋牌室老板冷笑,不說話。

也就在這時,病房的床頭櫃上,那一直在充電的雜牌手機屏幕一亮,立刻響了。

便宜貨沒有彩鈴,聲音很難聽。

何俊海立刻起來接了,放在耳邊上。

“喂?”

“妹夫,你在哪兒?”

“我在縣醫院,昨天不是說了嗎,天齊他腿傷了,對了,現在這破醫院治療效果太差了,天齊一直說疼,你看能不……”

王俊海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電話那邊的聲音給打斷了。

“你先聽我說,妹夫,我有重要的急事,生意上出問題了,需要去再往上找人,找客戶,現在要花很多錢,你去廠裏找一下我妹,讓她給我匯錢。”

“什麽,生意不是做得好好的,你大老板怎麽需要從我們家拿錢?不過,你妹就在我邊上。”

“好,那你讓她接電話,不過,今天不是還要上班嗎,怎麽沒去。”

王芝曼接過電話,哭著道:“哥,我下崗了,廠裏說進來的手續有問題,我已經被開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這些問題以後再想吧,你先匯兩萬塊錢過來給我,我去走動走動。不然以後的生意就真要徹底倒了,回頭順道再給你找個新工作。”

王芝曼盯著棋牌室老板手裏拿的那一遝錢,她們家裏錢是真不多了。

哪裏能拿得出來兩萬塊?

雖然她在工廠的工資有不少,但丈夫吃煙喝酒賭錢,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而且兒子上學還要錢,手上根本拿不出來那麽多。

“哥,我、我家沒錢了,現在全家上下隻能拿出來兩千多塊。”

“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這兩年陸續給了你家不下於四、五萬,還幫你走動搞來這一個棉紡廠的工作,廠裏一個月也要給你一千多吧,你怎麽會沒錢,你玩我呢?哥哥現在真是遇到大麻煩了,你要是見死不救,過幾天我就要去要飯了。”

“哥,我也沒想到啊,我們這不都好好的嗎,怎麽就會突然遇到這麽多事情呢。先是天齊被人打傷,住院了,然後又是你生意出問題,我下崗,你姐夫她那邊突然有人來討債,我剛拿到的工資也被要過去了。”

說著,王芝曼嚎啕大哭。

哭聲穿過病房,在走廊裏不斷回**,一些病人和家屬聽到,心裏在想,誰家人死了?

不得不說,做生意人的頭腦就是精明,那邊立刻就想到了什麽,沉默一會兒問道:“我問你,你們家裏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我總感覺是有人背後在搞我們。”

老式雜牌手機的聽筒音量非常大,在這安靜的病房裏,和開免提幾乎沒啥區別。

何俊海不斷反思著自己,在想這個問題。

王芝曼望著丈夫,看他搖了搖頭,自己最近也沒得罪人呀。

“沒有,我們一家子都是老實人,能得罪誰,再說了,我們這小縣城,和農村沒區別,除了幾個大領導,其他人有什麽能量,能做到這些事?”

“不急,你們再好好想想,你們一家三口都好好回憶一下,這些天都和哪些人有過摩擦接觸,就算是罵兩聲都別忘了。我有預感,這次一定是得罪人了,這背後的人能量很大,人脈通天。”

掛斷電話後,一家三口都陷入了回憶。

何俊海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臉色蒼白,額頭上疼得冒出了虛汗。

剛剛發生的一切,全部看在了何天齊的眼裏。

他額頭上的汗不是疼出來的,疼出來的早就流完了。

他心裏害怕,在不斷地反思自己?

舅舅說的這個背後之人,難不成就是劉問山?

不會吧,他一個窮小子,身上從來沒穿過什麽名牌,能有什麽能量呢。

昨天下午放學後,是誰打他的,他心裏其實早就有數。

他回想著那股下死手的狠勁,堅硬的磚頭猛地往他腿上拍,絕對是抱著要廢了他的想法來的。

可關鍵在於沒證據,誰也沒有看到是誰打了他的,他當時一頭栽在便池裏,臉上套著黑布袋,什麽也看不見。

還是後麵有老師過來上廁所,才發現他,給他緊急送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