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名動京城

庭院內。

中年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此地隻留兩人對立。

徐夫子吹胡子瞪眼,看許楓是怎麽都不如意。

《梁山好漢記》?

前陣子偶然間聽學子們提起,還以為大有學問。

誰知看了兩眼,不堪入目!有這閑暇時間,倒不如多看幾遍四書五經。

成何體統。

許楓如此荒廢學業,搗鼓勞什子好漢記。

還想要彌補?不可能!

“我這雲庭書院廟小,容不下許秀才你這尊大佛。”

“若無事,就先退下吧。”

說罷擺擺手,轉身向屋內走去。

徐夫子疲了。

休息會還得去前麵的學堂教書,沒時間和許楓掰扯。

誰知還沒踏出兩步。

身後便傳來熟悉的聲音。

“先生,何必將話說的那麽絕對。”

徐夫子轉過身,卻見許楓依舊站在原地,衣袍無風自動,眉眼如畫。

看上去倒像回事。

他在心裏罵了句金玉其表敗絮其內。

並沒有急著離開。

好整以暇站在原地,等待他繼續開口。

許楓心領神會,沒再停頓。

但並非解釋。

而是轉而詢問起他來。

“如果我說這梁山好漢記有大學問呢?”

說是劍眉微挑,恍然讓徐夫子回到幾年前。

許楓的容貌與十二歲時重合。

同樣意氣風發。

但很快就緩過神來,眉心緊鎖眼中滿是不信。

“莫要誆我,幾個草寇能有什麽可瞧的?”

他僅聽幾人提及。

雖然沒看全,但也大概知道內容。

官逼民反,落草為寇。

動輒打殺,學子能從裏麵看到什麽?

對於徐夫子的質疑,許楓並沒有要講解的打算。

略微搖頭。

明明是個學子,倒像是說教他。

“千人千麵,書亦是。”

“不同的人讀會有不同的收獲,夫子何不仔細一觀,到時再點評也不遲。”

“我就站在這,等待先生的批評。”

話音落下,一本書撲麵而來。

萬幸許楓躲閃及時,否定打在臉上可不好過。

厚厚的論語落地。

徐夫子不知從哪裏變出來手板,指著門大喊。

“滾出去!雲庭書院不歡迎不思進取之輩!”

放肆!

簡直無法無天。

才寫出來本書,就過來指點起他。

不知天高地厚!

許楓聽聞沒在此地繼續停留,轉身離去。

隻是出門前。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徐夫子。

無論過程如何,目的已然達成。

本來定好的休息自然沒有成功。

連續兩個逆徒登門。

徐夫子氣的胸悶氣短,還不容易緩過來。

他走進學堂。

按照以往讓學子拿出書來,隻是……

本來就因為梁山好漢記惱火的徐夫子,好巧不巧瞄到某位竟然在學堂偷看。

食髓知味般入神,連他何時站到身邊都沒發現。

咚——

隻聽耳邊傳來聲大響,學子錯愕地抬起頭。

“你!把書拿出來。”

徐夫子的臉色漆黑,濃的能滴出墨汁般。

嚇得他瞳孔微顫,下意識伸出手。

“夫…夫子!”

學子正欲解釋。

卻不知醉翁之意不在酒。

眼前那位真正在乎的是被他藏在下麵的梁山好漢記。

他皺眉看著空****的桌子,伸手將掌心朝上。

“快點,難道還要我去你那裏親自動手?想要挨手板了?不務正業!”

隨著聲冷哼。

學堂內的人都將目光轉向這邊。

眾目睽睽下,那位學子手抖的和篩糠似的,顫顫巍巍將梁山好漢記遞上,低聲說著。

“不不不!夫子您請。”

收繳書後,學堂秩序恢複。

不過教書的那位卻有些心不在焉,盤算著這本書。

它究竟哪裏出色?

讓一心向學的書生不顧功課。

許楓那淡定從容,仿佛一切盡在運籌帷幄中的模樣出現在腦海裏,徐夫子忍不住摸向書封。

最後還是掀開。

他看著首頁梁山好漢記五個大字嗤笑。

“我倒要看看這本書有什麽可取之處,讓他那麽自信,敢拿到我麵前班門弄斧。”

可隨著越發深入,咀嚼劇情。

徐夫子仿佛置身在那個動亂的年代。

奸臣當道!

逼的有能之士落草為寇,登上梁山。

明明隻是抱著看看的態度。

結果直到最後一頁。

還意猶未盡。

他嘴裏吐出口濁氣,看向昏黃的油燈感慨。

“治國之首要不在民眾而在官吏。”

是徐夫子錯了。

這本梁山好漢記非但沒有過,其中還蘊含很多治國良策,更與儒家思想緊緊相扣。

忠義孝三者皆有。

思及許楓白日所說的話,那張老臉臊的通紅。

這該讓他如何麵對這位學生?

猶豫片刻。

徐夫子如視珍寶般,把它揣進懷裏。

推開庭院的大門向外走去。

提著盞燈籠。

敲響了不遠處,府邸的大門。

管家開門,原本因為被驚擾的不爽在看見來人是煙消雲散,疑惑且恭敬地詢問。

“徐夫子,您這是?”

為何深更半夜來到這裏。

難道是老爺上次送來的信件上寫了什麽?

卻見徐夫子將懷裏的梁山好漢記掏出,鄭重其事地將它遞出去,仔細叮囑。

“這本書勞煩托人送到京城去,交予你家老爺,給他也看看我學子書裏的學問。”

管家聽聞滿眼錯愕,究竟什麽書讓麵前這位如此珍視。

他不敢怠慢,點頭接過。

豎日。

一本書被送往鏢局,帶去京城。

而它的作者渾然不知,自己的書即將掀起多大的風浪。

……

京城中。

許多書鋪開始從如意軒那裏購置梁山好漢記,放在自家店中銷售,很快便被清空。

議論聲四起。

因為幾位先生的講述,成為學子間熱議的書籍。

成為春日宴的重頭戲。

來品鑒裏麵的人物。

另外一邊,左相忐忑的站在養心殿。

他萬萬沒想到,清早會被陛下的聖旨給召到宮中。

龍椅上,皇帝身著明黃袞龍袍,頭戴冕旒。

手裏正拿著本《梁山好漢記》

珠簾垂下,隔絕底下窺伺的目光。

看到書名左相想到了什麽,瞳孔微震。

這不是許楓寫的嗎?

雖然近日京中小有名氣,但他並未放在心上。

誰知被傳到陛下手裏!他記得這的內容可是造反!

雖然麵上平靜,但後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打濕。

皇帝對此並不知情,指著手裏的書開口。

“左相,這是怎麽回事。”

高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好整以暇,等待左相的回答。

殊不知這位的心裏天人交加。

以為皇帝是來問罪的。

那裏還顧得上保留嶽婿之間的體麵,雖然沒有明說但已將所有都撇得一幹二淨。

“回陛下,此書老臣有些印象。”

“是小女夫婿所著,並未細看,隻是給尋常百姓解悶看看的,難登大雅之堂。”

“誰知竟輾轉到宮中,是臣管教不嚴請陛下責罰。”

好話歹話都被左相說了。

他低下頭,等待上麵那位發落。

誰知等來的卻是陣輕笑。

皇帝將梁山好漢記翻開,簡單翻了幾頁便將它放在桌上,並對著底下的那位說。

“左相不必覺得緊張。”

“朕倒覺得這本書有趣得緊,某些地方刻畫格外傳神,雖然隻是杜撰,但不難看出真才實學。”

隨即抬手。

旁邊的太監福至心靈,連忙去旁邊端了個凳子。

但沒有聖上開口。

左相哪敢落座,看著那凳子猶如芒刺在背。

隻得故作不解,本分站在原地。

心底已經將許楓罵的不成人形。

在那個破地方寫書也能妨礙到他,真是災星。

當初怎麽就犯渾,把女兒許給他。

正在心底腹誹。

不料上麵那位忽然再度開口。

“左相,有此婿怎麽還藏著掖著?”

“為何先前的時候不引薦一番,倒叫朕看看寫出此書之人何等風采。”

伴君如伴虎。

左相進退維艱,不知這位究竟是真的感慨。

還是旁敲側擊。

畢竟梁山好漢記即便再如何引人入勝,但也擺脫不了謀反這不爭的事實!

若是牽連宋家……

許楓和相府是撇不清幹係,思慮片刻後,他心裏很快就有了主意。

隻聽撲通一聲。

左相跪倒在地,那張老臉滿是羞愧,顫聲道。

“啟稟陛下。”

“臣這女婿雖有功名在身,但隻是秀才,若真有才不必引薦,自然有緣在金鑾殿相見。”

“所著之書能得陛下賞識已是難得,哪敢奢求。”

說罷捂臉。

一幅羞愧難當的模樣。

皇帝聞言略微眯眼,不動聲色撇向旁邊。

暗處的侍衛略微頷首。

與調查並無詫異。

許楓的底子早在書被送到禦前就被調查的一清二楚。

自然包括那六年的聲色犬馬。

不過……

皇帝想到探子在紙上所寫,幡然醒悟眸色微暗。

究竟是真糊塗還是假平庸?

他撇了眼桌上的梁山好漢記,那原本喜怒不形於色的臉忽而流露出幾分欣賞表示。

“下個月就是鄉試吧。”

“你這女婿十二歲便考得秀才,雖沉寂許久,但六年能磨礪出梁山好漢記,也算厚積薄發。”

左相聞言滿臉錯愕,萬萬沒想到聖上竟會如此欣賞這本書。

還以為會雷霆震怒。

連忙拱手再度行禮,匆匆推辭。

“陛下謬讚!小婿怎麽擔得起。”

彼時。

皇帝已沒了要繼續聊下去的打算,抬手下令。

“罷了罷了,左相回去吧,倒叫你白跑了趟。”

這場以為的危險消弭在無形間。

左相麵色凝重的坐在回相府的車,頗為不解。

陛下怎會突然對這本書感興趣。

不該。

……

另一邊。

梁山好漢記的知名度再次上漲,好處格外顯著。

許楓不知不覺成為當地的名人。

就連在雲庭書院的學子對他的成見都少了很多。

時常會來詢問後續。

“好了諸位,我該離開這裏了。”

望著麵前站著的幾位,許楓忍不住無奈的發出聲歎息,他不過是借幾本書。

誰知又被堵在門口。

眼前站著的赫然是當日來書院小道上的‘攔路虎’,他正睜著眼好奇地詢問。

“許師兄,下一冊的內容是什麽呀?”

又是這出。

應付他們的手段,許楓早已駕輕就熟。

故作神秘的轉身拋下句。

“天機不可泄露。”

隨後溜之大吉。

可沒想到,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回到家的許楓正翻閱書籍。

誰知家丁通傳,有客登門。

將門打開一看。

門外站著身穿儒袍的老者,赫然是徐夫子。

他正背對著兩人。

許楓見狀,恭敬行了個弟子禮開口詢問。

“夫子,你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聞言。

那位轉過身來,那張素來嚴肅露出愧意。

如實將心裏話說出。

“當日的話是我偏頗,平白斥責了你,如今已將梁山好漢記買下來,的確蘊含著大道理。”

初看不知書中意,再看已是書中人。

當初他落榜。

不也抱著懷才不遇的想法。

許楓將書中人官場失意的惆悵刻畫的入木三分。

若真要比。

徐夫子自認為他遠不如。

對此,站在門內的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