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投名狀

老頭姓孫名汝賢,為盤踞在浙江嵊泗列島一帶的海賊首領,此次北上是與老巢在日本九州一帶的,一股勢力雄厚的海賊談生意,無意間,卻救下了楊寒蒼。

海賊者,以海為生之賊盜,俗名海盜,明朝廷則是冠以“倭寇”之名。

孫汝賢起身走到舅甥二人麵前,看看顧懷忠,又看看楊寒蒼後問道:“他是你什麽人?”

“是我本家侄兒。”顧懷忠答道。

“你離家多年,又怎知是你本家侄兒?”孫汝賢又問道。

“舵爺,小人雖離家多年,但本家隻有一個大哥,大哥隻有一個孩子,年齡不差。今日他報上小人名號,他不是小人侄兒又是何人啊?”顧懷忠答道。

楊寒蒼沉默不語,心中暗暗點頭。

看來他真是自己的舅父了,楊寒蒼心中暗道,他在掩飾自己的身份。

“長得不太像!”孫汝賢又看了舅甥二人一眼,又問向楊寒蒼道:“你在陸上好好的,何故前來海上尋親呢?”

官府與海賊都是互有眼線,互遣細作的,由此新入夥的,總要查他個底朝天的。

“大人!”楊寒蒼挺胸大聲答道:“什麽叫好好的?家裏遭了災,爹娘都餓死了。可官府的苛捐雜稅,多如牛毛,這叫好好的?官府相逼甚緊,小人實在活不下去了,隻好帶著妹妹逃到了海上。”

眾賊聞言均是暗暗點頭,表示讚同。

這年頭,明官府把百姓們往死裏逼,苛捐雜稅、攤派、徭役等,他才不管你家裏有災沒災的,以各種冠冕堂皇的借口,掘地三尺,恨不得摳出你最後一枚銅板。

鵝城的稅都收到一百年以後了……

百姓們沒了活路,或逃難成為流民,或沒身為盜。而沿海商民,以海為生,許多人便逃亡到了海上,幹些打家劫舍、販賣私貨等勾當。

“嘿嘿……”孫汝賢聞言陰冷地笑道:“老鷹豈能被小雞啄了眼睛?你與你妹妹身上衣物,可是名貴的毛皮,你又如此的健壯,是餓肚子的樣子嗎?是活不下去的樣子嗎?還有你攜帶的弓弩、長刀、鎧甲等,甚至還有不少的錢……小猴子,老夫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老夫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你過過苦日子嗎?快快老實交代,是否是官府的細作,再敢胡言亂語,老夫將你兄妹二人掛在這桅杆之上,活活風幹!”

“舵爺……”顧懷忠嚇得跪倒在地。

“你不準說話,等他說!”顧懷忠跟了孫汝賢多年了,孫汝賢卻一點麵子都不給他。

“大人!”楊寒蒼昂首說道:“你這話說的怕是有些片麵了吧?你問我過過苦日子沒有?我想說的是,你知道餓急了的時候嗎?餓急了之時,我連人肉都敢吃!區區弓弩、長刀、鎧甲、毛皮等,乃是我截殺遼東商人所得,不但殺商人,嘿嘿,某還殺了不少官府之人呢。”

“好!”

一眾海賊聞言不禁大聲喝彩!

眾賊幹的不就是這個買賣嗎?

“好小子,聽你這話,倒也是條好漢!”孫汝賢聞言冷笑道:“可我不信!”

“信與不信,悉聽尊便!”楊寒蒼淡淡的說道。

孫汝賢冷笑著揮了揮手。

手下便押上來兩名被俘的明士卒。

一名海賊上前,割斷了楊寒蒼身上的繩索。

“去宰了他們,我就信你!”孫汝賢冷笑道。

“舵爺!”顧懷忠看著孫汝賢。

“媽的,老子讓你別說話,再敢說話,砍你腦袋!”孫汝賢一腳踢翻顧懷忠後怒道。

楊寒蒼冷冷的看了孫汝賢一眼,默默地拾起了戰刀。

“大人饒命,饒命啊!”

兩名被捆作一團的明軍士卒,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苦苦哀求。

楊寒蒼提刀的手微微顫抖。

楊寒蒼是殺過明軍官兵,還殺了不少,但那是上陣廝殺,是明軍在圍捕他的過程中,那個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時卻是兩個失去反抗能力的明軍士卒,也可以說是兩個可憐的普通人。

楊寒蒼便有些下不了手了。

可此時也是,不是他們死,就是自己亡,還會搭上小楚君。

於是楊寒蒼狠了狠心,轉頭對著顧懷忠大吼一聲:“叔父,捂住我妹子的眼睛!”

顧懷忠臉色蒼白,捂上了小楚君的眼睛,自己也閉上了眼睛。

顧懷忠雖混跡於海盜窩多年,但卻是個膽小如鼠之人。

“噗!噗!”

楊寒蒼揮刀猛地剁掉了兩名明軍士卒的腦袋,拎著腦袋,扔進了海中。

“啊!”楊寒蒼隨後衝著大海怒吼!

“彩!彩!彩!”

“是條好漢!”

一眾海賊大聲喝彩!

手上沾了明軍的鮮血,想洗掉就沒那麽容易了,也許一輩子都洗不掉了,也就是說,楊寒蒼終其一生,在明朝廷或官府眼中,就是個賊盜了,是個海賊,是個倭寇,永遠無法改變了。

“好小子,夠狠,比你叔父厲害,老夫喜歡。”孫汝賢點了點頭,終於有些相信了。

“小子,願歸順老夫嗎?”孫汝賢隨後問向楊寒蒼道。

“大人,我還有其他出路嗎?”楊寒蒼反問道。

“哈哈哈哈,好!”孫汝賢發出一陣大笑後說道:“你就在老夫手下做個……大洋山島主吧。”

“多謝大人!”楊寒蒼大聲謝道。

大洋山島主?是個什麽玩意兒?上來就封個島主?這也太誇張了吧?

楊寒蒼有點懵。

“多謝舵爺,另眼相看我那侄兒,不過……”顧懷忠說道。

“不過什麽?”孫汝賢看著顧懷忠陰森森地說道:“忠八,你幹的那些事情,別以為老夫不知!我來問你,你是否背著老夫與官府勾結?欲謀害老夫嗎?”

當海賊首領,不是那麽容易的,不但要對付官府官軍,還要提防窩裏反,提防有人搶了自己的位置,久而久之的,汪汝賢就變得異常多疑,即便對自己的親人,也是如此,更何況旁人?

“我……舵爺,你這是什麽話啊?小人在岸上替舵爺做買賣,何談勾結官府啊?”汪懷忠爭辯道。

“娘息撇,替老夫做買賣?你在岸上吃喝嫖賭,還與官府那些個狗崽子稱兄道弟的,打得火熱,當老夫是瞎子、聾子嗎?還有,你竟敢背著老夫,販賣私貨?”汪汝賢冷冷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