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江南小霸王

很顯然,信上的小詩是李青萍在潮陽江邊所作。

“潮陽細雪裏,帝都暮鍾時。”日暮時分,她一個人站在江邊,細雪紛紛,遠處鍾聲響起,多麽孤單啊!

“漠漠帆來重,冥冥鳥去遲。海門深不見,浦樹遠含滋。”帆重、鳥遲、海深、樹遠,無一不透露出她內心的沉重。

“臨別情無限,沾襟比散絲。”想起要走,這淚水、雪水都模糊在臉上,這該有多傷心?

該死!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忙著鏟屎和閱兵,都忘了給她送溫暖,傷透了她的心啊!自己是個不負責任的老板啊!

而且,自己上次還說給她做新茶來著,這麽久了毛都沒有,這不是明擺著欺騙人家的感情嗎?自己是畜生啊!

暮冬時節,潮陽江一片迷霧,江上行舟寥寥。

燕蘇心裏一片哇涼,這要到哪裏去尋找李青萍?

一陣歡聲笑語、嬉笑打鬧傳來。

不遠處,一艘精致的二層畫舫上,一群油頭粉麵的公子哥正在玩樂。聽口音像是江南那邊人。也隻有南方的這群傻子才會在大冬天的潮陽江上玩樂,還稱之為風雅。幾個衣裳單薄的小娘子都快凍成僵屍了,可為了這群傻子兜裏白花花的銀子,硬是強忍著。

聽到燕蘇的呼喚,畫舫緩緩靠近江邊。

船頭上,一個白衣白袍,羽扇綸巾的白癡輕蔑地看著燕蘇,不爽道:“你是何人?叫我們有何貴幹?”

為了上船,燕蘇隻能委曲求全,同流合汙。他從懷中摸出一把折扇,“唰”地打開,輕搖慢擺起來。

冷!真他媽冷!

“吾輩中人也!”白癡暗道,臉色稍霽。

“在下燕蘇,帝都人士,見兄台船上熱鬧,不知可否讓在下也上船玩樂一番?”

白癡有些遲疑地說:“燕兄氣度倒是不凡,但我們船上都是才華縱橫之輩,作詩如飲水,作詞如放屁,這……”

另外一個白癡出口道:“這樣吧!燕兄且當場作詩一首,若是我們覺得不錯,便讓你上船!”

燕蘇順口就將李青萍的小詩念了出來。

“好詩!好詩!”眾人紛紛鼓掌。這些白癡雖然作詩不行,但基本的鑒賞能力還是有的。

畫舫終於緩緩靠了岸。

“燕兄,請上船!”

上了船,燕蘇不再裝,直接道:“實不相瞞,這首詩並非在下所作!”

“這……”眾人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這首詩委婉含蓄,如我所料不假,應該是一位姑娘所作吧?”主位上,一個青衫公子道。

咦?這船上竟還有個識貨的?

燕蘇拱手道:“在下燕蘇,請問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江南江景天!”

有馬屁精捧臭腳道:“江公子可是江南知府之子!”

原來是江南土皇帝的兒子,難道眾人以他為首。

燕蘇:“久仰久仰!”

江景天:“客氣客氣。”

燕蘇歎息道:“江兄慧眼如炬,這首詩正是一位姑娘所作!在下正在尋找這位姑娘。若是各位有看見這位姑娘的蹤跡,還望不吝告知!”

江景天歎道:“燕兄,你是傷透了這位姑娘的心呐!”

燕蘇苦笑:“誰說不是呢!”

燕蘇將李青萍的畫舫樣子說了一遍。眾人均搖頭,說是沒見過。燕蘇的心沉入了穀底。

“公子,我見過。”一個細若蚊呐的聲音說道。

燕蘇驚喜望去,是一個彈琵琶的清倌人,年紀十五六歲左右,一臉稚嫩,卻掩蓋不住其清秀。

“姑娘,還望不吝告知!”

“一天前,奴家看見這艘畫舫往南去了。”

“多謝姑娘!”燕蘇從懷中抽出一張銀票給她。

小姑娘接過一看,一百兩!不由得對燕蘇印象大好,她有時候一個月都賺不了一百兩銀子呢。

燕蘇大喝:“船家!馬上南下全速去追這艘畫舫!”

船家為難地看著江景天。江景天笑道:“無妨,我等正好無事,就幫燕兄來一出潮陽江千裏追佳人!這也是一段佳話!”

眾人不可思議地望著江景天,這位江南“小霸王”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江景天心裏暗暗鄙視,他可不像這幫家夥這般無知。

如果之前還有所懷疑的話,剛剛那一聲散發著身為上位者氣息,囂張霸道的大喝足以說明一切。如果說自己是江南“小霸王”,那麽這位就是大周小霸王,惹不起啊!

隻有燕青有些遺憾。要是這個家夥拒絕多好,他就可以一手一個把他們全部丟下江去了。

燕蘇笑道:“多謝江兄成全!改天來燕氏大酒樓坐坐,在下請江兄喝酒。”

江景天笑道:“燕兄客氣了!燕兄相請,敢不從命?”

眾人紛紛大喊:“燕兄,見者有份哦!”

他們前兩日才去了燕氏大酒樓,一頓飯吃得他們懷疑人生。都是一些他們沒有見過的稀奇玩意兒不說,還好吃得不講道理。當然,最後買單的時候也很感人,所有人把褲兜都翻遍了才湊夠。

燕蘇大笑:“都請!各位報上我的名字就行!”

船家調轉了船頭,把船帆拉滿,順風的畫舫猶如離弦之箭。

船上,眾人繼續尋歡作樂。

期間有人說起了帝都最新興起的公廁。當然,對於文人士子來說,他們談論更多的是公廁門口的對子。

“且看來客多情,甘解衣帶終不悔。莫道此物無用,化作春泥更護花。”

“嘿嘿,這對子真是妙啊!”

“不錯,恐怕全天下沒有比這更文雅的公廁對子了!”

“聽說江東那邊興起了寫茅廁對子的風潮,可惜沒一個比得上帝都公廁對。”

“還有那個不知何人寫的公廁小報也神神秘秘的呢!很多人都想一探究竟。”

“話說,江兄好像親自去公廁看了對子,還買了公廁小報,拿著手紙進去了幾分鍾!”

所有人都望向江景天,就連燕蘇也不例外。不過才幾分鍾,這也太快了吧?這家夥,看來有別人理解不了的難言之疼啊!

最初的慌亂過後,江景天淡定道:“不錯!”

“江兄,那公廁小報上麵寫的都是些什麽呀?聽說還有圖解是也不是?”

江景天滿臉不屑道:“都是些粗鄙不堪的玩意兒,不值一提!”

“可是,”一個聲音弱弱道,“當天晚上你說出去散心,又偷偷去了公廁買小報呢!不過這次好像才進去了一分鍾不到。”

太慘了!燕蘇望向江景天的目光已經充滿了憐憫。

幸好江景天不知道寫公廁小報的人就坐在他身邊,否則他該是如何的絕望?

江景天麵不改色:“沒錯,本來是散心,走到公廁附近剛好鬧肚子,就順便進去了,不提也罷!”

“原來如此!”

大半日後,船家指著前方一艘畫舫問:“公子,是前方那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