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拌菜
安寧元年的第一場雪如約而至，整個大周帝都銀裝素裹。
“少爺，不好啦！”燕青的大嗓門在侯府響起。
正在菜地裏勞作的燕蘇頭也不抬地說：“咋啦？老頭子掛了？那還不快快準備一下，你少爺要成為大周最年紀的侯爺了。”
說罷，他抹了一把汗。感受著大棚裏適宜的溫度，他滿意地笑了。
他終於還是趕在大雪落下之前在後花園蓋起了這座溫室大棚，搭棚子用的是江南一種透光絲綢，取暖用的是地暖。他的菜園子很小，工程量並不大。連帶著，他把整個侯府住人的地方都裝上了地暖。
這個冬天，他表示一點都不慌！
隻是如此一來，他帝都敗家子的名頭再一次被打響。幸好老頭子不在家，否則他難免會被追殺一番。
“不是侯爺，是我們田莊裏的青菜都被凍死了！”燕青著急道。
燕蘇臉色一沉，田莊裏的青菜可是關係到他的酒樓生意，“走，去看看。”
燕家田莊距離都城並不遠，騎馬半小時就到。
“少爺，你來了。”被燕蘇提拔為田莊管事的王二迎了上來。
“情況嚴重嗎？”
“都被埋在了雪下麵，停止了生長。現在還好，太陽一出，雪融化，恐怕都會爛掉。”王二如實道。
燕蘇走到菜地，拔開積雪，拔出了一顆凍得硬邦邦的大白菜。作為比較耐寒的大白菜都這樣了，其他青菜更不用說。
“可惡的狗皇帝！”燕蘇暗罵。
要不是姬紅雪把他手上的資金都榨幹，他說不定能在田莊裏將溫室大棚也建起來。當然，隻是可能，畢竟這邊的工程量太大了些。
王二欲哭無淚：“少爺，該怎麽辦呐？這可都是大夥兒辛辛苦苦地澆種出來的，就這樣糟蹋了嗎？”
“是呀，少爺，為了這些青菜，大夥兒可都是起早摸黑。”
燕蘇想了想：“別慌，先集合大夥兒把所有的青菜都拔出來。”
王二一臉質疑：“少爺，青菜在雪裏還能保溫，拔出來就快就蔫了。”
燕蘇神秘道：“咱們做拌菜！”
王二一臉迷惑：“什麽是拌菜？”
燕蘇笑笑，不解釋。
整個莊子的人都動了起來，很快就把所有青菜都拔光。燕蘇吩咐人把青菜都煮熟，切成段。黃瓜不用煮，直接切成絲。
將切好的青菜裝進醃菜的大壇子中，燕蘇開始親自調味。
“天啊！放鹽就算了，為何要放霜糖？少爺又開始敗家了！”
“吸！那可是香油啊！就這樣往下倒嗎？敗家子啊！”
“醬油、蒜末？還有那個不是少爺特意找來的花椒和茱萸嗎？”
……
把所有調料和青菜均勻地攪拌之後，燕蘇拍了拍手：“好了，都來嚐嚐。”
沒有人動，所有人臉上都是一個表情：“這玩意兒能吃嗎？”
燕蘇一指燕青：“燕青，你來！”
燕青苦著臉上前，接過燕蘇遞給他的筷子，小心翼翼夾了一筷子呈現紅黃色的拌菜，閉著眼放進了嘴裏。
“嘎吱，嘎吱……”燕青瞪大了眼睛。拌菜一入口，麻辣鮮香各種滋味充斥味蕾，他沒差點把自己的舌頭都吞了。
趁著別人還在遲疑，他趕緊又夾了兩筷子，口中嚷嚷道：“不好吃，一點都不好吃！”
“青小子，我信你個鬼嘞！”莊民紛紛上前搶著品嚐拌菜。很快一壇子拌菜就被瓜分一空。竟然能用最簡單的青菜製作出如此美味，所有人望向燕蘇的目光都充滿了崇拜。
“王二，製作方法你看到了吧？”
“少爺，看到了。”
“那好，你把所有的青菜都製作成拌菜，從明天開始在燕氏大酒樓出售，作為我們的招牌菜之一。”
“少爺，這拌菜該如何定價？”
燕青：“一碗鹹菜市價十文，我看這拌菜怎麽也得賣五十文一碗！”
王二：“五十文？那些霜糖、香油都不止！怎麽也得賣二百文一碗。”
燕蘇搖搖頭：“格局低了，我們燕氏大酒樓主打的可是高端！”
“少爺，你說賣多少錢一碗？”
燕蘇伸出五隻手指。
“五百文？這也太貴了吧？”
“五兩銀子！”
庒民倒吸一口涼氣。黑，真是太黑了！
“這麽說，剛剛我們吃掉了幾百兩銀子？”王二傻了。
把所有要凍壞的青菜做成拌菜，不止挽回了損傷，還能大賺一筆。
雖然如此，但青菜的問題還是要解決，總不能讓人用拌菜來涮火鍋吧？大冬天的，要是能夠吃上一口新鮮的青菜，那該有多安逸？
大棚呀大棚，燕蘇的眼睛突然撇到另外一邊的大酒坊。
有了！
燕蘇一頭紮進了剛剛完工不久的大酒坊中。他對酒坊內部開始重新布局，把各個大灶台都分得遠遠的，在灶台之間規劃出一塊塊小小的土地。
幹啥？當然是種菜啊！這大酒坊日夜不停地燒火釀酒，不正是天然的溫室大棚？釀酒過程中產生的汙水還可以用來澆菜，一舉兩得。
隻要規劃得當，便不會礙手礙腳。比如把黃瓜、豆角這些爬藤的安排在角落邊沿，小白菜、韭菜這些低矮的安排在中間。
當然，酒坊畢竟麵積有限，種不了原先那麽多青菜。但供應燕氏大酒樓還是綽綽有餘，庒民也可以跟著嚐嚐鮮。
解決了一個迫在眉睫的大問題，燕蘇心情不錯，在田莊中逛了起來。
很多庒民的房子都破爛不堪，漏雨又漏風，雖然灶台都有生火，但四處漏風的屋內根本留不住溫度，穿得破破爛爛的小孩子擠在低矮的房子中簌簌發抖。
見燕蘇心有戚戚，跟在一旁的王二忍不住道：“少爺，你別傷心，燕氏大酒樓開業之後，你不但從村裏招了很多工人，還高價購買庒民的蔬菜、肉類，現在我們的生活已經變好了很多，至少不會餓死。庒民們都很感激你呢。”
燕蘇罵道：“我要的不是感激，我要他們不會凍死在這個冬天！”
王二低下了頭。可惜燕氏大酒樓開業得太遲了，否則他們未必不能攢夠錢把房子翻修一下。
燕蘇不容置疑道：“立刻叫人把所有破損的房屋都翻修一下，錢我先墊付著。”
“是，少爺。”王二眼角濕潤了。
少爺雖然敗家了一些，做生意心黑了些，但對他們這些庒民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