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花開錯過你十二精

第一卷 煙花易冷 錯過花開錯過你 (十二)精!

淩晨三四點鍾的光景,輕薄的月光自窗外映入,如同皎潔的清輝。

盛薇被他折騰了好幾個小時,已是極累,可是她不敢睡著,一雙瀲灩的明眸時而睜開,看一看睡在身側的男人。

睡著之後,他的手臂漸漸發沉,蘇盛薇輕輕將他的手臂移開,然後緩緩側過身子看向他,他睡的正沉,呼吸均勻,麵容清俊,濃密的黑發略顯淩亂,越發顯得他邪肆迷人。

她躡手躡腳地走下床去,他像是有所察覺,忽而翻了個身,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站在床邊一動也不敢動。好在過了一會,他便沒了動靜,繼續沉睡到夢裏去。

她聽得到自己的呼吸,以及在胸腔內,如擂鼓般“砰砰”躍動的心跳聲。她赤足踏在地板上,冰冷的感覺令她本能的微微一縮。

她坐在梳妝台前,在自己嘴角點了一顆明顯的黑痣,又在左臉頰上畫了一塊醒目的紫紅,鏡子裏的麵容,頃刻間變得迥異。這是以前她在美國參加化裝舞會,跟化妝師學來的易容技巧。完畢後,她打開衣櫥,翻出那套事先準備好的布衣換上。

走到門口,她慢慢地轉動門把,生怕會弄出什麽響動,會將他驚醒。

好在一切順利,她一隻腳已經踏了出去,卻遲疑地回過頭去,借著月光模糊看見他沉靜地躺在床上,北廊下的光疏疏地漏進幾縷,而她隱在深深的黑暗中。

他的臉龐是遙遠的,模糊不清的,陷在枕間,看不真切。這是她這輩子發自肺腑深愛的男人,她也曾經相信,他是她癡等了幾世才遇上的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她也曾經癡情過,卻終是半夢半醒半浮生。像是下了什麽決心,她終於轉過身去,將門輕輕闔上。

身後的門被掩上的瞬間,她心間諸多情緒一齊湧上來。紅塵醉臥煙雨樓,長發今生為誰留。從此天涯是路人,惟與瑤箏訴憂愁。

走廊上寂靜一片,空蕩蕩的,她一雙精致的軟緞鞋,走在廊上都能聽到輕微的回響。她屏息靜氣,有風自耳畔拂過,撩動她的黑發,她隻聽到她自己的心跳,又快又急。

風襲在身上,有浸入心脾的寒意,蘇盛薇三步並作兩步,繞過了長廊,前方是一座假山,暗沉的夜色裏,四下裏是假山噴泉發出的嘩嘩水聲。

她沿著假山旁的小徑走,不遠處的廚房裏燈已經點亮,輪活的傭人們有的要出去采辦一天的食材,有的則在準備早膳與糕點。她心裏猶如揣著一麵小鼓,砰砰響個不停,傭人們說話的聲音嗡嗡的,好在天還未亮,她身形又單薄,不至於太招眼。

她微彎下腰,大著膽子往前走,終於走到了後門處。她將那扇門無聲無息地打開窄窄的一條縫隙,然後閃身出去。

外麵的世界都還未蘇醒,四下寂靜一片,無邊的黑暗中,她勉強分辨著方向,腳下深一步淺一步,一直往前走。

這是她想了許久,才付諸的行動,她以為自己會如釋重負,卻不曾想,真的離開那裏,心中最多的竟是空虛與迷茫。

她意識到,這輩子再也不可能見到他,自己再也不能回到葉家,這一走,從此天各一方,再不相幹。

即便沒人能看到,她還是倔強地將眼淚逼回。在心中冷嘲著自己,蘇盛薇,你還在遲疑什麽,你還在留戀什麽,他已經這樣對你,你還要繼續犯賤下去嗎?!

走吧,離開這個不懂得珍惜你的男人,離開這個一次又一次狠狠在心上劃上傷痕的男人,從此以後,你可以沒有愛情,你可以沒人愛,但是你不可以不愛你自己,以後,你一定要找回自己!

這一場亂世傾滅的繁華,他或許不肯退場,她卻早已經唱罷,走吧,別再留戀他!

迎麵而來的冷風叫她打著寒噤,她跌跌撞撞地往前奔去,那輪月不知何時被黑雲吞噬了,夜空是凝重的黑沉,不多久,就有冰冷的雨從天落下,無情地打在她的臉上,落在她柔弱不堪的身體上,紛紛揚揚,無窮無盡。

她的衣服已經淋得濕透,粘粘的貼在身上,再加上不間斷刮來的冷風,她的整個身體,都凍得麻木而僵硬,最深重的寒冷從體內一直透出來,前方亦是無盡的黑,仿佛永遠也不能走到盡頭。

不知道跑了多久,那堵銀灰色的高牆終於出現在了麵前,城門處兩排崗哨站得筆直,牆頭插的碎玻璃在清冷的燈光下反射出銳利的光芒,她極力睜大眼睛,挺直背脊往前走。

荷槍實彈的士兵將她攔住,這個時間,極少有人會出城去。那士兵一雙厲眼掃過她的臉,卻見她左半邊臉都是紫色的胎記,格外醜陋,他冷聲喝道:“站住,你是什麽人!?”

時下局勢雖然穩定,但是宛城素來守衛森嚴,周圍的哨兵都冷眼盯著她,她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一下比一下大聲,她極力冷靜,才說:“長官,我家小姐患了重病,老爺叫我出城去請沈大夫,情況緊急,還望長官能夠放行。”

那士兵依舊冷著一張臉,正要說話,卻從不遠處傳來軍靴踏在地上的沉悶聲響,一個級別稍高的軍官從城門的號房裏走出,那士兵連忙走過去,將她意欲出城門的事說給他聽。

那軍官聽完,黑沉沉的雙眼似電一般,冷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不由打了個寒噤,宛軍上下,沒有人不認識她,雖然她出來前刻意醜陋了容貌,但是,她還是擔心會被人瞧出破綻!

“你是要去找哪位沈大夫?”那人看了她好一會才挑起眉來問。

她回答,“是在乾平鎮上的沈大夫,我家小姐的病一直都是由她在看,今夜小姐突然犯病,故而老爺差我出城去。”

墨綠色的帽簷下,那人一雙眼似鷹般銳利地盯著她,依舊半信半疑,“你家老爺是誰?說來我聽聽。”

雨水打在她臉上,讓她幾乎睜不開眼來,稠密的長睫毛因為濕潤,而變得更為黑亮迷人。

“我家老爺是顧明卓。”

那人聞言微微一怔,蘇盛薇知道,顧明卓與葉皖庭是故交,顧家二小姐一直犯有疾病,為了醫治她,這些年顧家廣尋名醫,可謂心力交瘁。

這些說辭,自然是她一早就想好了的,因此不至於露出馬腳來。從麵前這軍官的神情來看,事情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長官,事態緊急,還望長官能開了城門,放我出去!如若耽誤了小姐的病情,老爺一定會怪罪於我。”

宛軍向來軍紀嚴明,葉智宸升任督軍後,更是嚴格規定了進出城門的管製,這軍官雖然忌憚顧家的權勢,卻還是說道:“即便要出城,也必須出示派司,如果沒有正式的通行證,恕我不能放行!”

那人話說的斬釘截鐵,渾然沒有商量的餘地,好在蘇盛薇也預料到了這一層,她自那掌心大的夾子裏取出一張短箋,遞了過去,“派司自然是有的,還請長官過目。”

隻見那白色的短箋上,用剛健的筆跡揮灑著一行字——茲有顧府女眷一名,特此批準通行,各關卡一律予以放行……目光所及,已經掃見後麵印著的朱紅小章,清晰可見“宸”的篆字。那軍官常年待在營中,知道軍中凡是正式的公文公布,葉智宸總在其後銘私印,像這樣的放行,等閑不用四少親自過問,所以他見到這印章,登時下了一大跳,本能“啪!”一聲立正,舉手行了個軍禮。

那軍官將通行證還給她,連忙命人將城門設的木柵子打開,她冷靜走過,心中卻不似表麵這般,驚惶未定間,隻是極力地屏住呼吸。心跳聲卻一下比一下更急促,無限擴大開去,像是天地間唯有她的一顆心,在那狂亂的跳著,直到走了許遠,她才稍稍鬆了口氣。

那短箋也是她一早寫好的,她書法本來就好,模仿他的字自然不在話下,那天她偷了他的印章,並在上麵銘印篆字,隻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

一切有驚無險,她終於離開了宛城,離開了這座再熟悉不過的城市,淒冷的雨依然在下,她看著暗沉沉的前方,明眸似在希冀,又似湧上無盡的哀婉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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