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借刀殺人

“趙都督不好好在營州守著,跑平洲來遊山玩水嗎?”

李賢根本沒給趙文翽留什麽麵子,開口便是問責之言。

“回殿下的話,末將奉兵部之命校驗渝關。”

哪怕被甩了臉色,在這等眾目睽睽之下,趙文翽也依舊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原來如此,來人,打開城門,讓趙都督所部進城。”

就在趙文翽心神不寧之際,李賢突然笑了。

“啊……”

趙文翽瞬間便傻住了——他想過李賢會怒斥自己,也想過李賢會拿自己開刀,獨獨沒想過李賢會如此輕易地讓自己入關。

他很想問問這是鬧哪般,奈何,李賢話音一落便走了人,壓根兒就沒給他開口試探的機會。

如此,問題可不就出來了——這渝關,他進還是不進呢?

“全軍聽令:隨本將進關!”

望著已然洞開了的關門,趙文翽那叫一個為難,臉色時紅時白地變幻個不休。

最終,他還是咬牙揮了下手。

沒法子,哪怕明知前麵有坑,他也不得不跳,否則,不說李賢會不會放過他,武後隻怕首先就會拿他來開刀了。

部隊是進了關,隻是,趙文翽很快就鬱悶地發現他的兵馬居然沒地方可住——南、北兩座軍營都被謝堯與李賢所部給占據了。

“殿下,微臣校檢渝關乃是兵部急務,不知您此來是……”

這也未免太欺負人了些!

趙文翽當場就被氣著了,丟下部隊不管,徑直便上了城門樓,這就要找李賢要個說法了。

“本宮身兼河北道行軍大總管,在轄區內校驗諸軍乃是本職,需要向你趙都督報備嗎,嗯?”

要說法?

給就是了。

李賢可沒打算慣著對方。

“微臣不敢,隻是微臣所部連個駐地都沒有,這校驗之事實難進行下去,倘若有個閃失,微臣實不知該如何應對兵部之稽查。”

李賢這話說得好有道理。

趙文翽完全不知該如何反駁,無奈之下,也隻能將兵部給搬了出來。

“此事好辦,甕城不是還空著麽,趙將軍所部就先在內裏安下帳篷好了。”

“條件是艱苦了些,但,都是為國盡忠嘛,就不必計較那麽許多了,明日一再,三方匯聚,共同研討個校檢方略出來也就是了。”

真要擠擠,謝堯所部的北營房其實還是能擠出些鋪位來的,足夠用來安置趙文翽所部,但,李賢卻並不打算這麽做。

“這……”

趙文翽很想就這麽拂袖而去,卻不免擔心李賢找借口把他給拿下了,可要他就這麽認命麽,心中又十二萬分的不甘,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渝關勾連關內關外,乃兵家要地,非勁旅不可守,校驗一事,事關社稷安危,輕忽不得。”

“本宮之意已決,此番校檢當以一個月為期,望諸位將軍多用點心思,莫要掉以輕心,否則,本宮定斬不饒,爾等可都聽清了?”

李賢沒管趙文翽究竟是怎個反應,在環視了一下諸將後,麵色肅殺地便宣布了一番。

“諾!”

聽著這等殺氣騰騰的話語,謝堯等人頓時都被驚到了,齊齊躬身應諾不迭,唯有趙文翽卻是心中暗自叫苦……

“趙文翽這個蠢材搞的什麽名堂,竟然被那小畜生給搶了先,本宮要這廢物來何用!”

接到了趙文翽緊急送來的密信後,武後當即就被氣到了。

“娘娘息怒,這其中必有古怪,老臣懷疑趙都督身旁有人私通太子殿下,否則,也不至於消息走漏得如此之快,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也是個斬草除根的大好機會。”

掐脖子的妙招居然被李賢如此輕易便化解了個徹底,薛元超心中難免也有些大失所望,不過,一計不成,他自然還別有一計。

“哦?”

一聽此言,武後頓時便來了興致。

“娘娘明鑒,從渝關到遼東就隻能走狹窄的遼西走廊,還須得渡大小淩河,若有一軍從北麵殺至,於兩河之間強襲,怕是太子殿下所部連逃都無處可逃。”

薛元超陰森森地笑了……

“孫兄,三弟,你們看這事……”

新城,鬆漠都督府的一間密室中,李盡忠一臉的無奈,隻因武家來人給他們下了最後通牒,再不出兵,那,天後娘娘便會調集重兵滅了契丹。

這,可不僅僅隻是叫囂,而是實實在在的威脅——北突厥剛被裴行儉率部殺了個大敗虧輸,豐州已成了大唐的屬地。

如此一來,契丹已是三麵被大唐給包圍了,即便不算李賢所部的遼東軍,光是營州與豐州的兵馬之戰力,就已經能嚴重威脅到契丹族的生存,更別說大唐強軍百萬,真想滅掉契丹族,不過彈指間事而已。

“大哥,請恕小弟直言,我們其實沒得選擇,那李賢極度仇視我契丹人,若是讓他做大,我契丹一族注定不保,這一點,從他分散安置粟末靺鞨一族便可見一斑。”

李報國曾在李賢的手下吃過大虧,早就已將李賢恨到了骨子裏去了。

“滅掉李賢不難,隻是,你們可曾聽過漢人一句古話——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我契丹一族目下雖有崛起之勢,可跟大唐一比,不過隻是滄海一粟而已。”

“一旦大唐皇帝盛怒發兵來攻,我契丹一族除了一路往西北逃之外,隻怕再無一絲生機。”

孫萬榮年幼時,曾在長安當過近十年的質子,深知大唐的強盛,也很清楚武後的無情無義,所以,他始終不讚成對李賢下手。

“呼……,這也正是李某擔心之所在啊。”

李盡忠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確實很想除掉李賢,哪怕明知武後的許諾都是屁話,概因李賢的威脅已然凸顯了出來。

奈何,契丹一族真心扛不住來自大唐的報複,錯非如此,上一回他也不會僅僅隻讓粟末靺鞨動手了。

“大哥,武後那個老賊婆不就是想著要借刀殺人麽?那,咱們何不來上個依樣畫葫蘆呢?”

李報國一邊用茶水在文案上比劃著,一邊陰冷地笑著。

“嗯……,可以試試看。”

李盡忠瞄了下自家三弟所畫出來的圖案,眼神陡然便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