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破局
“我雪鷹寨願共襄盛舉。”
“十八郎願聽七公子調遣。”
……
形勢比人強,厲勝等人顯然沒得選擇,“隻能”紛紛俯首表態。
“嗯,諸位若能在此戰中立功,天後娘娘自不吝重賞。”
對眾人的識時務,武攸宜顯然很是滿意,在收劍回鞘後,穩步便走到了主位處,一撩衣袍的下擺,大刺刺地端坐了下來。
“我等自當拚力死戰!”
一聽這話,眾寨主們的眼神全都頓顯熾熱。
“那就好,現在,我命令……”
武攸宜欣慰地點了點頭,而後緊著便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
隻是,心中卻已在盤算著事成之後,該如何才能將群盜全部剿殺滅口了……
“稟殿下,雪鷹寨主厲勝已傳回了消息,井陘群盜已將主力全部集中在了黑風寨中,準備於神堂口伏擊我軍。”
“另,據查,張虔勖所部兵分兩路,其中一路由徐進統領,藏於銅鼓寨中,兵力為兩千步騎,而張虔勖自率三千兵馬藏於麒麟寨中。”
二月十八日一大早,前去打探軍情的祈銘終於歸來。
“嗬,武攸宜那小子好狠毒的心思,這是打算連同井陘群盜一並剿滅呢。”
隻略一思索,李賢便已看破了武攸宜的算計。
“殺人滅口,理所當然,不過,如此部署,倒也方便我部聚殲所有賊子,唯一的隱憂便是那王成是否可靠。”
在隨行人等中,魏思溫的軍略水平無疑最高,一針見血地便點出了關鍵之所在。
“薛將軍,你怎麽看?”
確實,要想破局,非王成不可,問題是李賢也沒見過王成其人,心中難免有些不太襯底。
“這……”
薛訥遲疑了——王成與徐進原本都是其父薛仁貴手下的舊將,與他的關係也一直都很不錯,前些日子,也確實都答應了要歸順太子殿下。
但,那都是口頭上的,到了要見真章時,是否能做得到,薛訥並無絕對的把握。
“殿下,若是能調用太原與娘子關的兵馬,此戰當可無憂。”
見現場氣氛沉悶,劉納言頓時便有些穩不住神了。
“此事不提也罷。”
無論是太原城中,還是娘子關中,兵馬都不少,奈何,調不動啊——並州大都督是李旦那小家夥遙領的,並不管事,負責實務是長史趙文翽。
此人與武家關係曖昧,他不添亂就算好的了,要他調兵相助,根本沒丁點的可能性。
更為麻煩的是太原不能久呆,改道走大同也不是太妥當,怕的便是武後會說服高宗,調他李賢回京。
“殿下,微臣願去麒麟寨走上一趟,若那王成可用,到時也好見機行事。”
僵局須得有人來打破,魏思溫覺得自己責無旁貸。
“不妥,太凶險了。”
此時的麒麟寨肯定戒備森嚴,要想混進去,難度極大,更別說王成的忠誠度難以確定,一旦事有不諧,那,此舉無疑就是自投羅網。
李賢哪舍得讓魏思溫這等軍略大才去冒險。
“殿下,要想破局,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您都不怕冒險,微臣又豈敢惜命。”
魏思溫看得很通透——李賢若是不能在最短時間裏趕到遼東,那,一切就必然存在變數,一旦李賢倒了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這……”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李賢還是不免有些猶豫,畢竟似魏思溫這等文武全才的手下可不好找。
“殿下,末將對麒麟寨的地形頗為熟悉,願護送魏大人前往。”
就在此時,蔣雲鶴的三弟子陳東昂然從旁站了出來。
“如此也好,但須得切記一條——若是事不可為,當走為上,斷不可冒險。”
略略思索了一下之後,李賢這才下了最後的決斷……
申時三刻,天已近黃昏。
麒麟寨北麵的一棟還算寬綽的石屋中,左武衛郎將王成正自心神不寧地來回踱著步。
“嗯?”
突然,室內的光線暗了一下,王成瞬間便察覺到了不對,腳跟立穩之同時,眼神銳利如刀般地便掃向了門口處,果然發現一名黑衣青年就站在那兒。
“末將太子左衛校尉陳東見過王將軍。”
黑衣青年完全無視了王成眼中的凶光,一派風輕雲淡狀地拱了拱手。
“哦,太子殿下目下何在?”
王成並未因此而放鬆下來,身形不自覺地便更繃緊了幾分。
“尚在太原驛站,不過,侍禦史魏思溫、魏大人已到了山下,有要事欲與將軍麵談。”
陳東能清晰地感知到王成的緊張與戒備,但卻並不放在心上,因為他對自己的劍有著絕對的信心。
“唔……,那行,王某安排一下,這就下山與魏大人一會。”
王成明顯很猶豫,沉吟了良久之後,這才下定了決心。
片刻之後,王成以檢查崗哨的名義,領著換上了士兵甲胄的陳東一路行出了山寨,施施然地便到了山腳下。
“下官魏思溫見過王將軍。”
這才剛過一道山彎,就見一身便裝的魏思溫施施然地從一顆三人環抱的大樹後頭轉了出來。
“魏大人客氣了。”
王成官階雖高,可在代表著太子的魏思溫麵前,卻並不敢拿大。
“太子殿下令下官前來協助將軍以成大事。”
魏思溫並未多客套,開宗明義地便轉入了正題。
“哦?”
王成揚了揚眉頭,卻並未有所表態。
“王將軍,請恕下官直言,您已處在了懸崖邊緣,進一步得生,退一步則是粉身碎骨。”
對王成的反應,魏思溫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畢竟這可是生與死的抉擇,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都難免會有所猶豫。
“此話怎講?”
王成的眼神陡然便是一凜。
“將軍應知太子殿下向來受萬民擁戴,他若遭遇不幸,您覺得某些人為了堵住天下人之口,會做些什麽呢?”
魏思溫笑著便點出了關鍵之所在。
王成頓時便不淡定了,眼神狂閃,臉色時紅時白,額頭上很快便沁出了一層虛汗,足可見內心裏的掙紮有多激烈。
對此,魏思溫雖都看在了眼中,但卻並未再多言,就這麽靜靜地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