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猝不及防的困境

“這件事情不能操之過急,現在伊萬的手下雖然部分被安撫,但幻境迷宮的危險性已經深入人心,想要順利的執行後續探險任務,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處理。

待得這蘇醒的四人徹底緩過神來,我還需要對他們進行一輪更為徹底的詢問。”

果戈裏言明一般人記不住短暫幻境的內容,這種事情雖然可信度很高,但白寧依舊要親自問清楚。

幻境迷宮非同小可,特別是從第一層下至第二層,安全繩將會徹底失去作用,到時候若是準備不充分,很可能會永遠留在這裏.

對於白寧與江映雪之間的談話內容,亡命徒們根本就沒有功夫去在乎,之前果戈裏和白寧之前的談話內容太過於駭然,這使得他們的關注點始終都集中在四名蘇醒的同伴身上。

這四人身上的後遺症越小,他們在後續探險過程之中存活的概率也就越大。

各種噓寒問暖之聲層出不窮,遞煙的遞煙,拿酒的拿酒,揉背的揉背,簡直如親爹一般的待遇。

可惜四名亡命徒一點反饋都沒有,倒沒有那種癡癡傻傻的感覺,隻是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向外逸散出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感。

極度的疲憊感,精神嚴重透支的虛弱感,就像是連續玩了幾天幾夜電子遊戲之後的木然。

這種精神層麵的極度疲憊,沒人知道這是因為幻境的原因,還是因為之後昏迷的原因。

同樣經曆過幻境的白寧並無任何的異常現象,既沒有昏迷,更沒有散發出一種精神層麵的極度疲憊感。

這種極端的對比讓亡命徒們費解、疑惑、惶恐,他們沒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隻能靜候佳音,默默的期盼蘇醒的四人能夠早點開口,一解他們心中的所有疑雲。

又或者,至少也應該表現得正常一點,能夠對外部的感官刺激予以正常的反饋。

如此,才能證明他們不是一些睜眼的植物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一眾圍觀的亡命徒從最開始的滿心好奇到最終的不聞不問,也就過去了一個小時左右。

四名重新蘇醒的亡命徒還是呆呆傻傻的坐在原地,就好像依舊沒有擺脫幻境的折磨一樣。

要麽全滅,要麽存活,白寧的腦海之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之前白寧覺得這是在形容探險隊伍在遭遇外部威脅之後的極端結局,可現如今看來,這似乎也是對各種特殊人員的一種集中描述。

一如白寧之前所推理的那樣,幻境的內容主要依據自身的過往經曆,越是深刻的記憶,出現在幻境之中的概率也就越大。

基於這樣的基本邏輯,如果這四名亡命徒的過往充斥著暴戾和殺戮,甚至其個人的親情倫理經曆十分的痛苦,那麽他們很可能無法承受幻境之中的內容。

甚至就算已經脫離了幻境,也會因為過往的不堪回憶而陷入精神失常的狀態。

人腦的運載是有極限的,對於這幫過度依賴酒精和香煙的亡命徒,他們的神經係統更為的脆弱不堪。

或許,就算通過生理極限壓迫成功的將他們給喚醒,但由於他們的大腦一直處於高負荷的運行狀態,這種程度的蘇醒也是毫無意義。

必須要通過其他刺激讓他們放鬆神經係統。

“伊萬,給他們灌酒,如果能夠無意識吸煙的,也幫他們將煙給點上。”

香煙和酒精能夠讓人亢奮,但對於極度緊張的精神係統來說,它們又能部分的舒緩神經的亢奮程度。

伊萬對於這樣的命令依舊十分的疑惑,但正所謂聊勝於無,有序的嚐試總要比無序的等待要好很多。

煙酒本身就在四人的身旁放著,幾杯烈酒很快被灌入腹中,四名亡命徒的嘴裏也被塞入了一根點燃的香煙。

輕煙嫋嫋,隻是隨著四人的呼吸成為二手煙被吸入肺中。

白寧的手段一向有效,亡命徒對於這樣的二次喚醒也很好奇,紛紛等待著四人的反應。

酒精的作用相當良性,隨著酒精逐漸在四人體內發散開來,四人原本呆滯的眼神漸次活絡起來,神情雖然依舊灰敗,但至少已經不再是呆滯。

隨著這種外部情感的出現,各種極端情緒波動突然在四人的臉上瘋狂呈現,又哭又笑的,足見他們之前所經曆幻境的複雜與可怕。

有反應終歸是好事,一眾亡命徒吹著口哨歡呼著,將四人的極端情緒波動當做笑話在看。

幾分鍾之後,其中的一人率先蘇醒,看其左顧右盼的神情,似乎是在確認自己當前的位置和狀態。

經過伊萬的安撫,此人才從驚慌之中恢複過來,徹底接受了自己擺脫幻境的事實。

“你在幻境之中經曆了什麽?”

江映雪率先發問,非常流利的俄語,隻是一種例行的詢問,並不帶有絲毫的期待。

“不知道。

我隻記得非常的痛苦,就好像做了一個永遠都無法醒來的噩夢,大概能夠知道夢境很可怕,但就是記不起其中的細節。

那種感覺真是太可怕了,如果再經曆一遍,我恐怕會發瘋。”

亡命徒的回應很糾結,聽得出來,他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不記得幻境內容,後遺症非常的嚴重,似乎是一個非常標準的幻境經曆者案例。

“隻有恐懼的最終感覺嗎?

你還記得自己在地下一層的部分經曆嗎?”

白寧的兩個問題讓亡命徒非常的迷茫,就仿佛進入地下一層是數年前的一次偶然經曆。

“記得不是太清楚了,想回憶又回憶不出來,腦海之中朦朦朧朧的模糊一片,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將其給遮擋住了一般。

老板,你什麽會問這個問題,你不是也進入過地下一層嗎?”

亡命徒如實回應一遍,他對於白寧的這些問題也感到十分的好奇,他一個親曆者怎麽也會問這些問題。

對於亡命徒的這個問題,白寧並未正麵回應,他此時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其他三名逐漸恢複神誌的亡命徒身上。

經過後續的一係列詢問,再加上一些臨時的隨機問答,白寧依舊沒有從四人的口中獲得什麽有效的信息。

不過就是果戈裏之前所說內容的一個詳細匯總,鮮有特殊的地方。

最主要的是,四人都不記得幻境之中的內容,這使得他們的回答都隻能局限於自己對於幻境的主觀感受。

人的負麵情緒描述詞匯就那麽一些,四名亡命徒的詞匯量又有限,翻來覆去的,聽得其他亡命徒都有些厭倦了。

如果短期的幻境經曆隻會帶來這種程度的影響,亡命徒們倒是對這種短期的探險不再那麽懼怕。

人性向來如此,隻會對未知的東西產生恐懼,已知的恐怖還隻能被稱為困境。

“怎麽樣,問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了嗎?”

正在白寧凝神思考的空檔,果戈裏幽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聽起來帶著些許索然無味的語調,又像是短暫休息之後的精神不振。

聽聞到翻譯的具體內容,白寧倒是不至於玻璃心,他隻是對於果戈裏此舉的背後隱喻更加感興趣。

你可以斷言果戈裏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但你卻絕對不能小瞧這個瘋子的謀劃能力。

果戈裏的每一步都有其意義內核,縱使每一步的意義有大有小,且都透露著果戈裏極具個人色彩的惡趣味,但如果你敢於輕視這些隱含意義,你或許就會在某個瞬間被這條支流衝入深淵。

“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不記得幻境的內容,說再多都是一些沒有任何意義的浮辭華藻。”

白寧的回應十分坦然,事實上也確實並無任何隱藏的意義。

就算這裏的所有人都可以被劃歸到果戈裏的對立麵,但在這種基礎信息上進行無意義隱瞞,隻會讓自己顯得無比愚蠢。

“你不是記得幻境之中的內容嗎?

這裏,或許隻有你才是最有資格解析幻境的存在。

你的個人經驗,對於後續的探險具有重大戰略價值,甚至在某些關鍵時刻,你或許才是解決所有棘手危機的關鍵點。”

果戈裏瞬間將白寧的地位抬到有些高不可攀的地步,像是某種意義上的捧殺,又像是對於之前舉動的一種回應。

果戈裏之所以將所有的危險全部清晰無比的表明出來,將雙方之間的博弈區間轉移到更為廣闊的區域,就是因為看重了白寧能夠記住幻境的優勢。

這是重新開局的基礎,也是後續探險的重中之重。

“也許吧。

在地下空間之中,一旦陷入到幻境之中,就算中途會被驚醒,也會因為心中的迷茫情緒而再次墮入幻境之中。

所以,對於幻境的探索,其實毫無意義。

我們當前最為重要的目的,應該是找到蘇聯人放在這裏的幻境核心,隻有破了這重幻境,後續對於最終秘密的探尋才是有意義的。”

白寧瞬間反客為主,強調探究此處幻境的根源才是最為重要的。

這樣的建議引起其他人的廣泛共鳴,如果能夠找到一切幻境的源頭,他們或許就能借由手中的武器讓其灰飛煙滅。

對於白寧的這種反擊,果戈裏再次給與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輕微笑意,似乎早就在這裏等著白寧一般。

想想也是,果戈裏之前領著那麽多的隊伍前來,其中有人想要優先摧毀幻境核心,這也十分的正常。

再者,幻境當前依舊存在,這也進一步說明之前的相關嚐試都以失敗告終。

所以,白寧的這種反擊毫無意義,反倒讓自己淺薄得像是一個單純的傻子。

白寧自然不可能是這樣的傻子,他的這種問題隻是一種試探,一種鋪墊,一塊拋磚引玉的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