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短暫的安寧

“都散開,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待得這幫亡命徒表態完畢,江映雪再次冷冷的命令一句,伊萬也開始催促眾人散開,營地之中再次恢複到秩序井然的一片。

仿佛,剛剛炸營的場麵就是一場不大不小的玩笑鬧劇一般。

營地裏麵死一般的寂靜,除了騾馬們偶爾的響鼻聲以外,聽不到其他雜音,所有的亡命徒握緊手中並不怎麽頂用的槍支,堅守著心中最後的一份鎮定。

這個時候,他們是真的羨慕那些擁有重機槍的同伴。

有一份自保之力,終歸是好的。

營地之外的夜色依舊寂靜,長久的沉默,就像是一種無邊的死寂,透露著幾許陰森的味道。

遍地的野豬屍體更是讓這片區域凸顯得像是一片亂葬崗,些微起伏的雜亂荒丘,毫無生機的一片死地。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當幾許蟲鳴聲重歸於這片大地,白寧終於鬆了一口氣。

那幫野豬終於離開,他的豪賭再次平安落地。

“伊萬,去收攏收攏你手下的人,看看一共傷亡了多少。”

白寧神色平靜的吩咐了一句,伊萬此刻隻是驚疑不定,因為他並不清楚野豬群是徹底退去了,還僅僅隻是暫時潛伏了起來。

經由這一場亂杖,伊萬對白寧更加的忌憚,完全讀不懂對方的所作所為,卻跟著一同稀裏糊塗的轉危為安。

確實很難去判定,到底是那幫亡命徒稀裏糊塗的反擊讓野豬群膽寒,還是白寧的亂戰計謀讓野豬群開始忌憚。

稍微猶疑了幾秒,伊萬也非常光棍的去執行自己的任務。

管他呢,他隻是一個打工的,隻要能夠跟著有肉吃,高層玩出花來都不關他的事。

“今晚就這樣安全了?

你到底是算計了那隻野豬王,還僅僅隻是算計了兩名亡命徒?”

江映雪此時也有和伊萬一樣的疑問,她是這裏名義上的最高領導,總不能稀裏糊塗的隨波逐流。

“算不上算計吧,隻能算是咎由自取。

今晚的考驗隻是一個開始,明天我們就要開始深入密林,最好要有一個健全的準備。”

野豬群並沒有殺幹淨,這是鐵一般的事實,目前又隻有高爆炸藥和重機槍子彈能夠對其產生實質性的威脅,這就很矛盾。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離開了固定陣地,一旦野豬群來襲,他們可能連展開重機槍的機會都沒有。

“你是說,野豬群之所以敗退,傷亡慘重是一方麵,等待更好的攻擊時機又是另一個方麵。

除非我們永遠待在這處小村莊之中,不然,隻要我們敢於走出去,立馬就是橫死密林的下場。”

這種推斷顯而易見,稍加提點江映雪便能心領神會,白寧這也是在暗示她,有什麽底牌就盡快拿出來,不然寸步難行。

“不是可能,是一定。

今晚這杖打得異常艱難,但這也僅僅隻是果戈裏的一個考驗而已,真正的危險還在後麵。

這種危險是神秘的,甚至連果戈裏都隻是一知半解。”

白寧在做心理建設,江映雪對此也心知肚明,她也有點好奇,既然連果戈裏都一知半解,那他白寧不也是毫無頭緒?

“行至此處,你不會隻是一個幸運的賭徒吧?”

江映雪調侃一句,心中有些想要發笑,但終究還是沒有表現出來。

這是一種非常莫明奇妙的笑點,略顯無奈又帶點欣喜,就因為一枚紅色晶核便貿然的踏足此地,確實帶著幾分魯莽的喜感。

可江映雪又同樣知道,想要探尋這個世界上的秘密,哪有不冒風險的。

如果世間的隱秘都像是路邊的敗草一般易得,這通古斯區域的隱秘也輪不到她這個後來者來探尋。

“幸運也罷,不幸也好,都隻是人心對於客觀事實的一種情緒反饋。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人生之所以充滿變數,並不是因為勝利是短暫的。

在死亡這口黑棺降臨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蓋棺定論。”

白寧的回應飄忽而隱秘,聽得江映雪心馳神往。

這就是白寧的獨特魅力,他可不是一名無所顧忌的莽夫,這是在看透世間乏味外表之後的大徹大悟,是對既定精神追求的異端狂熱。

有人掉在錢堆裏,有人掉在色欲堆裏,白寧則是掉在探尋隱秘的陷坑之中。

追求精神享樂的方式有很多種,白寧所擁有的確實非常獨特。

伊萬很快收攏了所有的殘兵敗將,算上那兩名在蒸騰的烈焰中直升天堂的倒黴蛋,亡命徒之中還有三人死於慌亂中的墜馬,兩人摔斷了胳膊。

一場亂戰下來,死傷達7人之眾,這個數量雖遠不及之前的秘密基地之行,但這還僅僅隻是一個開始,對於士氣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要知道,守在營地都尚且不能自保,一旦踏入密林之中與巨型野豬剛正麵,是個人都知道不能力敵。

在這種巨大的恐慌情緒之中,其實很多的亡命徒都已經生出了怯意,要不是山高路遠,已處於密林深處,他們是真的想當逃兵,一走了之。

營地的篝火依舊熊熊燃燒,強光燈也因為電量不足的緣故而暫時熄滅,在火光飄忽的陰影裏麵,取得大勝的亡命徒們再也沒有心思飲酒作樂。

一個個的蜷縮在營地中央,像是一群被累壞了的野狗,周身透露出一種江河日下的頹然之感。

順風局,並不一定是勝利局,可以將其理解為一種盲目的心理優越感。

如今心事重重的亡命徒,就算能夠繼續抵抗野豬群的侵襲,他們也已經有些惶惶然,自覺不可力敵。

如此散亂的人心,伊萬心知肚明,但他也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撫。

錢多錢少已經不是問題的關鍵,有命花,那自然是重金福利,人死錢還在,沒有那個亡命徒會拿這份買命錢。

後半夜的營地,隻剩下營火的畢波聲和此起彼伏的輕微鼾聲,所有人的睡眠似乎都非常淺淡,不大的聲響便能讓一些人驚醒過來。

旭日東升,清晨林間的薄霧籠罩而來,使得此地的氛圍變得更加的朦朧與迷幻。

白寧起的比平時要晚很多,剛掀開帳篷,就看到老村長別林斯基跑來營地要錢。

這老家夥,昨晚那麽大的動靜都沒能讓其失眠,看來金錢的魅力在這裏確實大過很多東西。

如果有可能的話,白寧還真想要雇傭幾個本地的村民當炮灰,但這種想法很快便被他給否決掉。

這幫村民熟悉地形,一旦遇到危險,他們可能溜得比誰都快。

在村子裏麵逛了逛,一些早起的村民正在將一些普通野豬的屍體做成煙熏臘肉保存,這說明村民雖然將巨型野豬當森林之神崇拜,但信仰的堅定程度其實並不高。

以前他們或許不敢吃野豬,現如今村莊外麵遍地都是野豬屍體,這讓其中的很多村民都報以一種僥幸的心理。

相較於那些亡命徒,這裏的村民或許實力低微,但確實更加的危險。

逛了一圈返回營地,江映雪依舊獨自一人坐於她的專屬火堆旁邊,就好像營地四周的屍山血海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舞台背景一般。

“怎麽樣,下一批直升機什麽時候抵達?”

白寧默默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挑起幾塊煎好的豬排細細咀嚼,風味再次改變,明顯經過調料的預先醃製處理。

如此精致的生活習慣,你很難相信這是剛剛經曆過一場凶性大戰的心態,更何況,江映雪也深知未來的路途到底有多難走。

“怎麽,你是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借口去說服那些亡命徒,讓他們繼續去當炮灰嗎?”

江映雪的回應依舊毫不拖泥帶水,直奔主題的強度和她此時的精致生活毫不相關。

“亡命徒的定義是拿錢賣命,可不是拿錢送命。

初代種的強度已經足以讓他們膽寒,沒有更為強力的武器,在他們看來,其實與裸奔無異。

你能大量提供這種便攜式的大威力武器嗎?”

“隻要有錢,很多東西都是不難的。

有一點我依舊非常的好奇,對於後續的探險,你到底有沒有一個明確的規劃?

又或者,你總不能依靠一些非常飄忽的舉動,嚐試著在一些更為飄忽的險境之中,抓住那仿佛萬分之一的機會吧?”

轉瞬之間,江映雪直接從被詢問者轉變為詢問者,這是一種天然的風險規避覺悟。

“很多的不確定性都來自於盲目的自信。

詳盡的未來規劃可以給人以一定的安全感,但若是事情遠超這樣的規劃,又會讓人陷入到無端的恐懼之中。

我們來此的目標很明確,隻要堅定這個目標,那麽其他的一切未知風險,不過就是些許增加氛圍的灼熱煙花罷了。”

眼見白寧依舊沒有正麵回答,江映雪也是撇嘴輕笑一聲。

在她的判定之中,其實已經確定白寧其實什麽都沒有規劃好,隻是憑著一股瘋狂的莽勁在奪路狂奔。

隻可惜白寧對於之前危機的處理手段太過於犀利,一切階段性的結果都是利好的,這就讓人很難去界定其心理成分。

一名幸運的賭徒。

這並不是一句戲言,這就是江映雪對於白寧的直觀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