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徐家

回到宮中,馮保看著手裏那張厚厚的代表著五萬兩白銀的銀票,還是選擇了向乾清宮走去。

走到乾清宮,裏麵還是燈火通明,朱翊鈞正站在床前看著那張全國勢力統計圖,聽到腳步聲,朱翊鈞回頭剛好看到了馮保。

“馮大伴,剛才出去幹什麽了?可是讓朕一頓好找啊。”

看著朱翊鈞似笑非笑的眼神,此時倒是馮保心裏有些不安。

“稟陛下,奴才剛才就是去望望風。”

“哦?望風要那麽久?怎麽還要出城呢?”

聽聞此言,馮保大驚,連忙跪到了地上並將自己剛才藏於衣袖裏的銀票取了出來;

“陛下,都是徐家指示啊!奴才可什麽都沒做啊!”

看著馮保遞上來的那張無比結實的桑皮紙,朱翊鈞有些好奇,

“此為何物?”

“稟陛下,這是徐家發行的銀票,這張是五萬麵值的銀票。”

聽到馮保的話,朱翊鈞大驚,“此物能替換五萬兩白銀?”

看到朱翊鈞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馮保才悄悄地鬆了口氣,“是的,在京城徐家商鋪便可兌換。”

“哦?這麽厲害,他徐家憑何可以發布銀票?”

“稟陛下,現在的徐家有織工數萬,還有海運收益;一年收入不隻百萬兩。”

聽聞此言,朱翊鈞深吸一口涼氣,“馮保,現在不是僅有一口解除了海禁嗎?怎麽徐家能獲利如此之多?”

“陛下,江南地區以徐家為首的有九大家族,他們在汪直死後,根本不理會中央的海禁政策,都是因為偷渡,他們還能獲利甚多!”

...

汪直是明代宋政權創立者,號五峰船主,南直隸人。

他由於海禁政策而中斷海上貿易,於是召集幫眾及日本浪人組成走私團隊,自稱徽王。

然而,他後來被浙江巡按使王本固所擒,並在嘉靖三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被處死。

在最鼎盛的時期,茫茫大海上隻有汪直一人的船隊在茫茫大海中航行,號稱‘淨海王’!

...

聽聞此言,朱翊鈞無比震驚,“那他們一年豈不是能獲利近千萬兩白銀?”

這也不怪朱翊鈞如此震驚,畢竟在曆史上明朝一年的財政收入也不過隻有一千五百萬兩白銀左右!而這九家豪門就獲得了千萬兩白銀!

“稟陛下,是的。”

看著麵前的五萬兩的銀票,朱翊鈞仍是感覺無比的不真實;

但此刻,他也隻好壓下心中的震驚之情。

“那你剛才和徐家見麵,所為何事啊?”

聽到朱翊鈞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馮保冷汗直流,“稟陛下,徐家不想讓海瑞入朝,所以詳情我在陛下耳邊美言幾句。”

“哦?光進幾句讒言就能獲得五萬兩白銀?”

“陛下,奴才有罪!”說著,馮保就作勢要抽自己。

“這些等會再說,他還給你說了什麽?”

“徐琨還給奴才說,他們會請求山東孔氏的幫助,以斷絕海瑞的做官之道!”

“哦?他們為何如此害怕海瑞?”

“在海瑞擔任應天巡撫時,這九大家收入慘淡,連田地都少了不少。”

“那就是說,海瑞對付這幫豪門大族還有些訣竅是吧?”

“依奴才所言,的確如此。”

“他們可有私軍?”

“陛下,雖然在名義上,他們並沒有自己的私軍;但江南地區的數萬官兵,其實都是他們在養活啊!”

“馮保,自己去領五個板子,這事就算過去了;下次再犯,休怪朕無情!”

見到皇帝原諒了自己,馮保大喜過望,“謝陛下,陛下仁慈!”

“好了,下去吧;再找個人給朕把這五萬兩銀票去兌換。”

......

第二天剛一睡醒打開乾清宮的大門,朱翊鈞就看到了自己門前堆得像一座小山一樣的銀子;旁邊還有一個正在哀嚎著的馮保,一看那五個板子就給他抽的不輕。

“陛下,這是那五萬兩銀子,奴才連夜將它們兌換回來了。”

“陛下,奴才可否歇息幾日?”

看著確實傷得不輕的馮保,朱翊鈞也沒有難為他,“你選一個人代替你吧。”

“謝陛下,這是張鯨,奴才不在的這幾日,就由他代替奴才服侍陛下。”

“奴才見過陛下。”

麵前的張鯨看起來也就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

朱翊鈞掃了幾眼,“好吧,馮大伴這幾日可要專心養傷哦。”

其實,馮保此舉也有逃離朝堂之意,

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有一場大風暴就要來了啊!

......

就在馮保離開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張居正就和海瑞一同入宮來了。

看著麵前身材幹瘦,手上溝壑縱橫的‘中年人’,朱翊鈞顯得無比的難以置信;

畢竟,誰家禦史大官會穿的與普通農戶一樣啊!

見到朱翊鈞的震驚,海瑞也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陛下,臣本布衣,讓您見笑了。”

“海卿何故道歉,有你這樣的臣子,是朕與大明的福氣啊!”

看到皇帝認可了自己,海瑞顯得很是高興,“謝陛下。”

“這次兩位愛卿前來是有何要事呢?”

“陛下,此次前來就是想把汝賢兄所改的‘考成法’獻給陛下。”

“哦?張鯨,還不速速給二位愛卿奉上熱茶?”

此時張居正和馮保好似才注意到皇帝身邊的太監換了人,“陛下,馮大伴為何不在你的身邊?”

“馮大伴最近染了風疾,在宮中療養。”

“兩位愛卿,快快將考成法遞給朕一觀!”

聽到皇帝催促,張居正趕忙將自己謄抄的考成法遞給了朱翊鈞。

朱翊鈞打開一看,也和張居正一樣,一下就被裏麵殘酷的刑罰給震了個大驚。

“海卿,這些刑法是否有些過了啊?”

“陛下,臣認為此等刑罰還尚且有些輕微,怎麽能說過重呢?”

“這些貪官汙吏們貪的錢可是普通老百姓的救命錢啊!要臣看來,流放三千裏都絲毫不為過!”

“陛下要是不同意的話,還不如放臣回去耕田呢!”

看著麵前的海瑞,朱翊鈞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在忍不住地突突,這可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汝賢兄,慎言!”見海瑞如此出言不遜,張居正趕忙彌補。

“陛下,海瑞這人急性子,剛才的話,你別往心裏去。”

朱翊鈞揉了揉眉心,“太傅,是朕要海卿回來的,朕當然知道。”

“這考成法就這樣頒布吧。”

“張鯨,傳朕旨意,賞海卿玉帶一件,一百金!”

見海瑞還要拒絕,朱翊鈞趕忙說道,“海卿,這些日子苦了你了,朕給你的,你就收下吧。”

看著朱翊鈞純淨的眼色,再想想自己家裏的幾個小家夥,海瑞還是接受了這份禮物。

“臣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