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滅門

濃鬱殷紅的血霧彌漫於整座天武山上,放眼望去分外邪異森然。

一股股血腥陰冷之氣由血霧中散發出來,讓被籠罩其內的夏鬆和段振天等人感到心神俱顫,渾身充滿陣陣寒意。

沒曾想烏厲竟藏有這樣強大一招,這讓原本以為勝利在望的夏鬆和段振天等人,一顆心立時沉入了穀底,心中尚存的那份希望也瞬間破滅。隻因此刻身化為狼人的烏厲,所展現出的力量委實強悍和恐怖,即便是夏鬆,也深感無力應付。

接連遭受烏厲所化狼人發來的連番強攻後,夏鬆早已身負重傷,周身傷痕遍布,骨裂皮開,血灑一地,手中赤金刀也早已不知掉落何處。

又在痛受巨大狼人一陣猛烈的拳擊爪劃,腿攻足踹後,夏鬆被擊到半空,在即將落地之時,又被狼人一腳重重踩在身上,轟的一聲,隨著無數碎石濺升,夏鬆直接被深深砸入地中!

雖被血霧遮阻,看不清前方狀況,可段振天等人卻也能從所傳來的陣陣響動中,聽出此刻夏鬆正受著那巨大狼人的狂猛強擊,都萬分憂急,苦於無力支援,隻能哀歎。

此刻夏鬆已被擊昏,狼人卻不罷手,將之從地中抓起,拋扔到半空,一個騰躍接近,接著又是對其發起一陣強擊,一道道痛毆猛擊之聲,如道道悶雷般響起,讓人聞之心顫。

最後在狼人又一記猛力足踏下,夏鬆再次被深深轟入地中。

此刻狼人終於不再痛擊夏鬆,而是轉身麵向山道一處,隨即呼的一聲迅如強風般飛衝而去……

山道間,正與魔牙嶺敵兵激戰中的天武山一眾弟子和兵士,忽感到從後方襲來一股凶悍強猛,並攜帶濃烈血腥氣味的勁風。

不少弟子和兵士當即轉身,便震駭望見一個渾身散發滾滾血氣的巨大凶獰狼人,正以一種極為凶猛恐怖的勢頭,向他們強襲而來!

見此一幕,一眾弟子和兵士早已驚得六神無主,更別提出手防擊,即便那般,又怎敵得過這樣一個強橫巨大的狼人?

隻見巨大狼人一衝入戰圈,便如狼入羊群般,頃刻間便將天武山一眾弟子和兵士擊殺大半。剩餘弟子和兵士早已駭得鬥誌全無,呆立於地不知所措,隨之也盡被狼人所殺。

狼人一時殺紅了眼,待要向己方兵士下手時,忽聽得幾名兵士同時喚了一聲:“烏厲大人!”

狼人神智略有恢複,將那刺出的狼爪漸漸收回,又見那環繞於周身的滾滾血霧逐漸被其收斂入體,那一雙迸射於狼目中的濃烈血光,也漸漸減淡,最終消失。

好一會後,隻聽狼人口中傳出烏厲的低沉聲音:“好在被你們及時喚醒,不然又將搞出大亂……若不是被逼無奈,我斷不想使出這招‘血狼變’……”

幾名為首兵士上前道:“雖是如此,可大人用出此招,眨眼間就將敵兵盡滅,真令我等大開眼界,萬分佩服!天武門必滅無疑!”

狼人烏厲發出笑聲:“對,天武門必滅無疑,我先回山上察看情況,你們稍後趕來。”

幾名為首兵士都應聲是。便見狼人烏厲轉身,狼步一踏,龐大身軀再次如強風閃掠,越過前方一眾弟子和兵士的屍身,飛躍上山。

此時山上的血霧已漸漸散了,變得甚是稀薄,返回於此的狼人烏厲,便見到盡倒於地上的段振天等人,以及那被深砸地中,重傷昏迷了的夏鬆。

“段門主,你們輸了。”狼人烏厲望著一臉痛苦的段振天等人,口發陰沉冷笑。

段振天,段嘯海等人都低垂著頭,默然無語。

等到魔牙嶺一眾兵士奔衝上山,狼人烏厲便下令,讓他們上前將段振天等人擒下。

“住手!”忽聽一道清喝聲傳來,便見一個青年和一個少女從一處奔掠而至,伸臂護在段振天等人身前。

“蘇帆,媃兒,你們……”段振天見了,出聲喚道,麵露慌色。

先前魔牙嶺大軍襲來,他讓蘇帆負責守護女兒,未曾想此刻他們竟現身出來,守在他們身前。他自知蘇帆和女兒都實力不強,如此舉止,無異於飛蛾撲火,自尋死路,想嗬斥他們離開,卻因身上有傷而無法多話,隻能幹自焦急。

這時蘇帆和段媃陡然見到烏厲化成的巨大狼人,都驚得張口結舌,又望著那一眾手持長槍長矛向他們圍攏來的魔牙嶺敵兵,更麵現慌張之色。他二人自知勢單力薄,但眼見段振天等人被敵兵圍近,又怎可袖手旁觀置之不理?

“將他二人拿下。”隻聽狼人烏厲向一眾兵士喝令。

當即幾名兵士出槍向蘇帆直刺來,蘇帆將段媃拉到身後,伸手抓住兵士刺來的槍頭,用力一拉,待幾名敵兵俯身下跌,又趁勢飛腳將他們接連踢倒在地。

接著又是一眾敵兵靠近,蘇帆取下腰間單刀,衝上前去,與一眾敵兵展開激戰。

蘇帆雖實力不算甚強,可應對一些敵兵足能做到。隻見他單刀迅揮間,又是多名敵兵被擊倒在地。

見蘇帆已拖住敵兵,段媃便俯身將父親扶起,又不住察看父親傷情。

段振天待得氣息稍有平複,可以言語後,便低聲對段媃道:“媃兒,別管我們,你們快走。”

段媃卻搖頭,又問:“夏鬆師兄呢?”

隻聽段振天歎了一聲,卻不說話。

段媃心頭發緊,忙轉首環望,卻找不見夏鬆身影。

便聽段振天痛聲道:“鬆兒連遭重創,隻怕性命難保,眼下我天武門僅剩你和蘇帆,你們若再被擒,我等就再無希望……快讓蘇帆帶你逃下山,走得越遠越好,日後……再給我們報仇……”

段媃杏眼落淚,神情淒苦,連連搖頭,不願離去。

段振天不由痛斥:“你非要讓我死在你麵前才肯答應?”

見父親話已至此,段媃無奈,隻能艱難地點了下頭。

段振天道了聲好,便運足一口氣,說道:“下麵我來拖住他們,你和蘇帆趁機火速下山……”剛一說完,就見段振天縱身躍至蘇帆跟前,替他擋住數名敵兵,又低聲對他說了要他帶段媃逃走一事。

見蘇帆麵現猶豫,段振天當即喝道:“這是命令!”

蘇帆隻能勉強答應,在又將數名敵兵擊倒後,便閃躍至段媃跟前,緊緊抓住她的手,急聲道:“師妹快走!”見段媃望著段振天兀自呆立不動,蘇帆急切下隻能強行拉扯著她,朝後山方向逃離……

狼人烏厲已望見欲要逃走的他們,晃身準備追擊,卻被強挨著傷痛,奔衝而來的段嘯海阻在身前,隻聽段嘯海冷笑道:“勿要斬盡殺絕……烏厲幫主,積些德吧……”

“可笑。”狼人烏厲發出一道輕蔑笑聲,接著揮爪向段嘯海落擊而下,段嘯海瞬間被擊昏在地。

“罷了,兩個螞蟻,跑就跑了。”本想再去追蘇帆和段媃的烏厲,想起這二人太過弱小,提不起他半分興趣,再者這兩人也對他構不成什麽威脅,便懶得再去理會。

接著便衝向段振天,一擊將其擊翻在地,令兵士將之擒下。

隨後又命兵士將段嘯海,齊斌,喬森,馬威都擒拿綁縛,最後又讓兵士將深陷地中的夏鬆給抓拉出,也取來繩索將之捆縛。

做完這些,才終於放下心,烏厲隨即解除狼人化,隻見附著於全身的厚密灰毛盡皆消失,巨大寬壯的身體也逐漸收縮,沒多時,烏厲便化為原貌。

隻見此刻的他麵色十分蒼白,頭冒虛汗,渾身不住抽搐抖動。

一股極強虛弱感傳遍全身各處,烏厲急忙取出數顆丹藥服下,可即便如此,還是因過於虛弱而摔倒在地。這正是他化為狼人之後產生的副作用,這招雖可極大增強他的力量,可也會透支他的體力與元氣,甚至還會折損壽命,若非迫不得已,烏厲斷不願施展。

幾名兵士見烏厲倒地,急忙上前將他扶起,將之帶到一處屋牆邊,讓他暫靠於此歇息。

此一戰,終究還是魔牙嶺一方成功,天武門一眾弟子兵士盡被狼人化後的烏厲滅殺,段振天,段嘯海,齊斌喬森馬威三巡捕先後負傷落地,原本可扭轉敗局的最為關鍵的人物夏鬆,也敗倒在狼人化後的烏厲手上。隻有蘇帆和段媃二人逃脫。

……

一眾魔牙嶺兵士又在另一處屋舍牆邊,發現昏迷著的烏猛,段鐵山,閻魁閻璋,一番察看,見四人都無大礙,便都離去,開始對天武山各處進行掃**。

發現已無漏網之魚,一眾兵士便又分成多股,分別去搜刮天武山上各類財物,糧食藥品,武學書籍,器械裝備……

將所搜來的所有錢財物品都搬運來,在中央空地上堆放完畢,便開始逐個打包,有幾名兵士則下山找尋拉運這些財務物什的車馬……

約過一個多時辰,昏迷中的段鐵山四人陸續醒轉,耳聽四周一片寧靜,便知大戰已結束,見自身安在,起初還道已被關押了的他們,在望見己方兵士出現,段振天幾人又被綁縛一旁,便知此戰是他們獲勝了。

段鐵山四人忍著傷痛慢慢起身,相互攙扶著向前方趕去。他們都先後被夏鬆所敗,戰況本對己方大為不利,眼下既能勝利,必是靠的烏厲。

趕到中央空地上,見到虛軟倚在一處屋牆上的烏厲,又望見那一地的碎石和一道道深坑,以及一棵棵倒塌堆疊起的巨樹,如此破敗場麵,讓段鐵山四人便知烏厲一定是動用了那項威力極為強大恐怖的殺招,才得以成功,都忍不住倒吸口氣。

見段鐵山四人趕至,烏厲張嘴勉強一笑,輕聲說道:“此番不得已再次施展出‘血狼變’,又要躺上一月了……”

段鐵山輕歎道:“此番能僥幸完成任務,多虧了烏厲兄,不然我們免不了要受穆梟大人責罰,且更被其餘人等恥笑。而今天武門已滅,我心中惡氣也出了大半,隻是因穆梟大人有令,不能宰了段振天那廝,實在讓人憋悶的緊。”

烏厲慰道:“無妨,既不能殺他,你大可先將他痛毆一頓,以稍解其恨。隻是跑了他那女兒和一名弟子,但這二人都弱而無力,無足掛齒……”

段鐵山哼了聲:“本還想宰了他女兒來祭奠我兒,倒被她給跑了。哼,有朝一日,我必要擒到這二人,送他們與段振天在陰間完聚。”說著將陰惡狠厲的目光投向不遠處被綁縛在地的段振天。

段振天與段鐵山目光一接觸,便將頭轉向一邊,此刻他隻在掛念蘇帆是否已帶著女兒逃到遠處。

若不是身體尚虛,段鐵山早已走到段振天跟前,將之痛毆一頓。

這時他又想起兒子,便向段振天喝問自己兒子被埋葬在天武山哪個位置?

段振天本不願理他,但心想他既是去拜祭兒子,於情於理不便拒絕,便將安葬其子的墳堆位置告知了。

段鐵山待得氣力稍有恢複,便獨自去拜祭兒子去了。

望著段鐵山遠去的背影,段振天暗歎:“若是他能用這份疼愛兒子的心,去關護他人,不為心中野心和欲望所控,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我與他也許能成為一對互助友愛的兄弟……”

烏猛與閻魁閻璋,待得氣力恢複可活動後,便去助烏厲運氣助力,以減短他身體休止的時間。許久之後,段鐵山已拜祭完兒子返回。

魔牙嶺一眾兵士早已將搜刮的天武山財物盡數搬運下山,放置在尋來的馬車之內,這些負責押運財物的兵士,先行出發,抄近路趕往魔牙嶺。

烏厲被烏猛攙扶著,與段鐵山,閻魁閻璋,還有一眾兵士,準備下山。

段振天,段嘯海,夏鬆,以及齊斌喬森馬威三個巡捕都被用粗硬堅固的鐵索捆縛,被一隊兵士押運扛抬著,陸續下山,兵士已找來六輛囚車,將他六人分別關入其中。

下山後,烏猛帶烏厲進了一輛馬車,段鐵山,閻魁閻璋則繼續乘馬。

就這樣,五人率領一眾兵士,逐漸遠離天武山,朝魔牙嶺返回。

先前他們來此,早就望見天武門派出的哨探之人,為防其回山報信,讓段振天等人提前防備,就由閻魁閻璋出手,發射銅輪將那幾名哨探之人盡皆殺死,這也是為何天武山上的段振天等人得不到哨探弟子兵士回報消息的原因。

……

路途之中,一眾魔牙嶺兵士都神色輕鬆,腳步輕捷,隻因此番進攻天武門他們大獲全勝,返回魔牙嶺,勢必會受到厚重賞賜,一個個都心情暢慰。

段鐵山,閻魁閻璋,卻麵帶沉重,神色疲憊。

雖說此次成功消滅天武門,可他們也著實經曆了一番苦戰,各自身負重傷,損耗頗大,隻待返回魔牙嶺後好生歇息調養一番。

馬車之內,烏猛被夏鬆擊傷的右手雖已得到烏厲的及時敷藥救治,又經過一番運功,有所恢複,可此刻依舊疼痛難忍,倚靠在他肩頭的烏厲,也因動用了殺招,損耗力量甚多,眼下除了可張口說話外,再難行動。

囚車內,被魔牙嶺兵士押運的段振天,神色沮喪,靜靜靠在邊上,沉默無聲。

齊斌喬森馬威三巡捕也是這般,段嘯海,夏鬆依舊昏迷不醒。

一行人徐徐前進,就這般平靜地行了近一個時辰。

魔牙嶺一眾走的都是偏僻山地,道路崎嶇,囚車來回顛簸,讓其內的段振天等人不住磕碰,馬車內的烏猛卻憑借雄厚的勁力,控製著平衡,以此倒未讓自己與烏厲受到顛動衝擊。

嘭——

就在眾人前行之間,一道如重炮轟震的巨響陡然傳出,驚得段鐵山等人所騎馬匹都發出一陣嘶鳴。

巨響傳自後方囚車之處,眾人回首望去,隻見那座關押夏鬆的囚車此刻已爆碎而開,綁縛在夏鬆身上的鐵索也被衝成數段,掙脫束縛的夏鬆,當即從囚車上騰躍而出!

“不好!”

見此一幕,段鐵山與閻魁閻璋都驚呼出聲,忙令一眾兵士停步。

一眾兵士也被夏鬆突然破囚而出大是驚訝,都凝立不動。

段振天與齊斌三名巡捕見夏鬆脫困而出,都驚喜交集。

烏猛已從車窗探頭望見這一幕,急忙跟烏厲說了,烏厲立時麵現震驚之色,喃喃道:“這小子真是難纏,我身化狼人對他連番重擊,給以重創,他竟還能活動……”

隻見夏鬆淩空一個翻轉,躍落至破損的囚車上,閃電般出拳,將附近押送的兵士擊倒,接著準備去營救段振天等人,先後將負責押送段振天的兵士擊倒,正準備擊破囚籠救出段振天時,卻見一道赤金光芒閃動,一人持刀欺近,夏鬆忙撤身退開。

逼退夏鬆,這人又用刀斬斷囚車鐵鎖,將段振天拉出,將刀鋒貼在段振天脖頸,向夏鬆喝道:“再向前一步我就殺了他!”

這人正是段鐵山,而他手中所持的這柄寶刀,正是夏鬆失落了的赤金刀,是先前一名兵士在天武山上撿到並呈上,段鐵山因長劍被夏鬆擊毀,便將之占為己有。

此時他見夏鬆脫困,這裏目前隻他還有充足氣力,但他也忌憚夏鬆,心想段振天等人既在他們手裏,便以其性命相威脅,讓夏鬆投鼠忌器,有所顧慮,必不會過分冒進,之後再想應付他的辦法。

見段鐵山手持自己的赤金刀放在段振天脖頸邊,知道赤金刀甚為鋒利的夏鬆,急忙叫道:“不可傷他!”

隻聽段振天向他張口急呼:“鬆兒別管我,你快走!”

“門主!”夏鬆叫道,他怎能棄段振天不管,所以不願就此離去。

“將他圍住!”在段鐵山一聲高喝下,一隊隊兵士匆匆趕來,將夏鬆裏三層外三層團團包圍。

夏鬆想動身出擊,卻忽感一股伴隨劇痛的強烈虛弱感傳遍全身,便知是自己先前為激烈多名強敵,連番將玄火勁催至極點,導致體力大大透支,又因連遭烏厲所化狼人的重擊,即便有火種的火力為他療傷,可依舊不能盡快的療愈和減弱傷痛。

適才掙斷鐵索,衝破囚籠,又損耗了他太多氣力,若要營救段振天等人,已是萬萬不能,唯今之計,隻能先行逃脫,再日後尋機會對段振天等人展開營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