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們有什麽遺言
跟女伴說了會兒話，黃崢心情稍微好了些，在對方的陪同下前往書房整理一些資料。
他今天“早起”是有原因的，待會兒得去見巡捕房的庇護者，雙方有一個新的合作項目需要商議，那可比酒吧什麽的要賺錢得多。
就在黃崢整理資料的時候，下麵的人陸續向他匯報調查情況。
首先是劉俊傑等人的行蹤，下麵的人找遍了他們四個人的住處毫無發現，他們常去的娛樂場所同樣沒見人。
“真是奇了怪了，這些家夥上天了？”黃崢滿頭霧水。
接著是對光明小區的探查情況，三號樓的監控雖然被臨時關閉，但其它監控都是好的，於是下麵的人發現，劉俊傑等人從昨夜進入三號樓後就沒有再出來過！
得到這個消息，黃崢臉色沉了下來。
下麵的人隨後又在監控裏了解到，蘇安今天早上全須全影地開車離開過小區，之後還帶了一個女孩子回來！
“這臭小子居然沒死？”黃崢失聲驚呼的時候用力過猛，下巴險些脫臼，“他不但沒死，還能跟個沒事人一樣？
“這怎麽可能！”
最後，下麵的人通過走訪三號樓的住戶得知，昨夜頂樓確實發生過一聲爆炸！
他的人發現電梯不僅壞了，且有明顯遭受爆炸衝擊的痕跡。
聽到這裏，黃崢一屁股跌坐在辦公椅上，張大的嘴半天都沒合上。
好半晌，他才看著女伴怔怔道：
“還真讓你說中了，蘇安那小子用了原力手雷！劉俊傑他們這四個廢物，真的讓他堵在電梯門口給一鍋燴了！”
他大感不可思議。
蘇安是怎麽會事先知道，劉俊傑等人昨夜會襲擊他的？
難不成有人通風報信？
自己麾下有內鬼？！
“不像是原力手雷，破壞力太小。”女伴同樣很驚詫，她仔細看了看手下傳回來的現場照片，很快發現華點。
“不是原力手雷就是普通手雷！這小子家裏居然有軍火！蘇堂鏡非法持有武力，原來也不是什麽正經商人！”
因為自己的失算，黃崢一陣惱羞成怒，他拍著桌子起身大吼，“打電話給杜榮，讓他調集人手帶上武器，去把蘇安給我滅了！
“記住，這回隻要把他的右手大拇指帶回來就行！”
女伴明白黃崢的意思：
帶回蘇安的大拇指在合同上畫押，再找專人模仿蘇安的字跡簽名，三號樓便會就此成為他的財產，而他一分錢都不用付出。
“直接去嗎？這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女伴謹慎地問。
大白天的一夥武裝暴徒衝進居民區開槍殺人，這實在是太過喪心病狂，冀州市再怎麽說也是一座法治城市，基本秩序還是有的。
“你別忘了，杜榮有個巡捕房線人的身份，現在蘇安家裏有非法軍火，杜榮在巡捕房的便衣帶領下去抓他，遇到他的抵抗把他殺了——這很合理！”
黃崢滿臉凶狠之色，“事後讓巡捕房補上相應手續，宣稱有便衣巡捕參與此事就行了！”
憑他在巡捕房的關係，這事不會有任何問題。
正因為有恃無恐，他現在都懶得跟巡捕房商量，等對方派出一個真正的巡捕，帶著搜查文件參與此事。
既是秘書又是伴侶還是親信的女人，隨即撥通杜榮的電話。
等女伴安排完，黃崢示意對方給他挑選今天要穿的衣服鞋襪。跟巡捕房庇護者見麵的時間快到了，他得立即趕過去。
“如果今天的行動還讓蘇安提前得知有所準備，那是不是證明我們這裏真有內鬼？”女伴忽然開口。
黃崢冷笑一聲：“知道這件事的就你我幫傭三人，以及杜榮他們，如果真有內鬼，事後排查起來可是半點兒都不難！”
當然，他打心眼裏不認為自己手下有內鬼——內鬼投靠蘇安圖什麽？
對方啥也沒有。
......
戴著棒球帽與口罩的蘇安，蹲在人來人往的街邊點了一根煙，隔著馬路看向對麵的八度酒吧。
時間尚早，酒吧沒什麽客人，進出的都是工作人員。
他把口罩從中間開了一道口，這樣無論吃東西還是喝水都很方便，隻是他這副樣子略顯奇怪，引得不少行人側目。
蘇安怡然自得地吞雲吐霧，對身旁的異樣目光視若無睹。
片刻後，他看到一輛黑色轎車駛入酒吧前的停車區，目光掃過車牌時不禁微微發亮，果不其然，杜榮隨後提著兩個包走了出來。
對著手機裏的照片看了看，蘇安將香煙掐滅丟進附近的垃圾桶，從剛剛亮起綠燈的人行橫道若無其事走了過去。
此時此刻，杜榮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蘇安盯上。
進了酒吧，他徑直來到二樓的一個包廂。
在滿屋子站起身的打手注視下，杜榮將手裏的其中一個皮包丟在桌上，隨著拉鏈被拉開，晃眼的現金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今天的目標是蘇安，照片之前發到了你們手機上，相信你們都看過。
“我要補充的是，對方疑似有手雷等軍火，很可能還做好了以逸待勞的準備，咱們不能掉以輕心。
“老板這回給我們每人五萬的保底工資。”
長相平平身材普通的杜榮麵無表情地說道，“事成之後，按照在行動中的表現領取額外獎金，規矩你們都熟悉不用我多說。
“總之，想要多掙錢就得多出力。”
聚集在包廂中的五名打手無不精神振奮，笑嘻嘻地依次從杜榮手中接過現金。
平常時候他們是酒吧的工作人員，每個月才幾千塊工資，這點錢當然不值得他們玩命，去參與什麽街頭械鬥殺人行動。
但是有任務就不一樣。
每回出外勤都有專門價錢，那才是他們甘冒風險打打殺殺的源動力。
杜榮自己也拿了五萬，三十萬分出去之後皮包才癟下去一半。
由此可見，事成之後大夥兒還能有不菲收入，隻是到時候就不是平均分配，而是多勞多得。
從皮包上戀戀不舍收回目光的打手們，這會兒是一個比一個有勞動積極性。
“杜哥，蘇安手裏有軍火，還有可能做好了準備，咱們強攻他家危險不小，依照以往的規矩，這種難度的任務不該隻給幾萬塊吧？”
一名三百多斤的胖子不解地問。
杜榮淡淡地道：“他手裏雖然有東西，但本身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年輕人，並不是什麽悍匪慣犯，實力不能說弱小，隻能說不值一提。
“我們隻需要注意著點他的手雷，這次的行動不會有任何難度。
“到時候你們在正麵吸引他注意，並不需要埋頭猛攻冒生命危險，我會從別處爬上天台，索降到他家裏，內外夾擊拿下他易如反掌！”
胖子恍然：“原來是這樣。”
眾人聽到這裏都放鬆下來。
這的確是個沒多大風險的任務。
放下錢袋子，杜榮將第二個皮包拿上桌，這裏麵裝的是手槍和子彈，他正要打開，包廂的門忽然被敲響。
“什麽事？”杜榮停住動作回頭。
一名酒吧服務員在外麵畢恭畢敬地開口：“老板派了一個人來見杜哥，說是有關於光明小區行動的最新指示，事涉機密必須當麵談。”
杜榮皺了皺眉。
行動馬上就要開始了，黃崢怎麽還有臨時指示？什麽要緊情況非得派人來當麵說？
他覺得奇怪。
但他並沒有懷疑什麽，知道他們即將去光明小區發起行動的，除了他自個兒就隻有黃崢那邊，來的不可能是旁人。
現在對方都說了事關機密，他作為手下當然得先聽聽內容。
“讓他進來。”杜榮把手按在皮包上回應。
門打開後服務員遠遠退走，進來的是個頭頂棒球帽的男子，他很貼心地隨手關好門，這才摘下口罩，露出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跟眾人熱絡地打起招呼：
“喲，都在呢，下午好啊夥計們！”
“蘇安？”杜榮一眼認出來人身份，頓時意外地喊出聲，隨即眉頭微皺，“你是怎麽進來的？”
這個問題一問出口杜榮就後悔了，因為答案再明顯不過。
果然，蘇安笑眯眯地道：“你聽了我那番話都得讓我們進門，這酒吧裏的服務員還能不讓我來見你？”
杜榮雙目如劍：“這麽說你知道我們要去殺你？你是怎麽知道的？給你偷偷報信的人是誰！？”
蘇安神色鬆弛地攤攤手：“我哪裏知道你們要去殺我？這不是你告訴我的？
“我隻是合理推斷，在劉俊傑等人失手後，你們對光明小區還有後續行動，而黃崢大概率派你出手。”
因此，他早早來到酒吧外蹲點，直到看見杜榮提著兩個明顯裝著不普通東西的黑皮包進門。
蘇安的處事原則很簡單：與其等你的敵人準備好了去對付你，不如先下手為強。
所以他來了。
“這麽說你知道怕了，來這裏是打算服軟，跟我們老板簽合同？”杜榮總算想明白過來蘇安出現的原因。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它可能。
蘇安抬起手指搖了搖：“不，你誤會了，我過來是想問你們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杜榮一陣疑惑。
蘇安笑容不減地掃視眾打手一圈，意味深長地問：“在人生的最後時刻，你們有什麽遺言想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