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同學
陽光從教室一側的窗戶斜射而入，正好落在男孩那雙有些泛舊的鞋上。
稍暗的光線裏，他揚起一張黝黑的麵龐，微露靦腆地向同學們打招呼：“各位同學好，我叫劉奕寧，希望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能和大家成為朋友。”聲音不大，稍帶口音。
鄧老師即帶領大家一起鼓掌，並道：“熱烈歡迎劉奕寧同學加入我們萬境水岸小學五二班這個溫暖的大家庭，他在原來的學校裏表現和成績一直都很好，希望他能盡快適應新環境。對了，有哪位同學願意和他同桌呢？可以舉手。”
不少男孩都紛紛舉起手來。
鄧老師環顧一周，目光最後落在了許多身旁的空位上，道：“許多，你是班長，劉奕寧在以前的學校也是一直擔任班長的，不如你們兩個坐一塊，正好可以交流一下班級管理的心得，看怎麽把我們五二班建設得更好。”
許多即回應：“好的！”
劉奕寧背著書包走過去，許多幫他將椅子拉開，兩人對視微微一笑。
鄧老師交代完新學期各種事項後，班幹部們開始發新書和本子。座位上的同學們就蠢蠢欲動地輕聲聊起天來。
坐在許多前方的賈貝貝回頭，朝劉奕寧道：“喂，你以前成績有多好啊？”
劉奕寧眨眨眼，低聲道：“還行吧。”
賈貝貝再追問：“到底年級排第幾？別裝呀，鄧老師很少主動誇人學習好的，上一個被她這樣表揚的人還是你同桌——許多，我們班長。”
和賈貝貝隔著一條過道的田恩賜也揶揄道：“就是，都同學了，別藏著掖著了，到底年級第幾呀？看能不能超過許多、”
劉奕寧望他們一眼，似感覺出，要是不說出答案來，這幾人會沒完沒了，於是淡淡道：“第一。”
果然，周圍幾人都露出了羨慕驚異的神情：“哇塞——好厲害！”
特別是坐劉奕寧身旁的幾個女孩子，無一不露出欽佩的眼神。
這讓一直被女孩們嫌棄成績差又調皮搗蛋的田恩賜很是不爽，於是鼻子一哼：“那你們學校每個年級幾個班？一個班多少人？”
劉奕寧扭頭看他，似乎從對方眼神裏看到了挑釁，卻毫不在意，語氣平淡地道：“就一個班，9個人。”
“啊？！”這一來，所有人都似要跌破眼鏡。
田恩賜和許大胖更是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我還以為是哪個好學校來的精英學霸呢！原來那種鳥不拉屎地方的破學校。”田恩賜說著提高了音量：“那你們學校考試時，每個人都能穩定保持年級前十了！”說著再次大笑起來。
許大胖也樂壞了：“要我在那種學校裏，肯定也是學霸了。”
兩人還要繼續調侃下去，許多正好發完了本子回到座位，聽到田恩賜和許大胖的對話，冷不丁道：“那太好了，鄧老師不是說了麽，下下周就要進行摸底考試，正好你們可以和劉奕寧比比看，看誰才是學霸。”
他這話一出，那些看出田恩賜和許大胖言語中明顯欺負新同學的人，立刻就起哄：“就是，到時候比比看，誰輸了請客喝奶茶。”
這讓田恩賜和許大胖頗覺沒麵子——他們不過就是想試探一下新同學，偏許多好管閑事。而許多一直是班裏的前幾名，家裏條件好，長得也帥氣，性格仗義，深受同學們的歡迎。田恩賜和許大胖一貫以欺負老實人為樂，但麵對許多時還是不免矮了三分。
這刻看對方懟自己了，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這時，鄧老師在台上宣布：“好了，今天的報到結束，請同學們回家後將書皮包好，下周一上課時要檢查，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放學！”
“好——”同學們即背上書包快快樂樂出了班級門。
許多和劉奕寧正好整理完書包，兩人一道走出門。
在下樓梯時，許多問：“對了，你住哪裏？”
劉奕寧頓了頓，答：“附近。”
許多看出了對方神色中的不自然和疏遠，於是笑笑：“其實不想回答的問題，不回答就是了。人一定要學會拒絕，就像先前他們問你成績的事，你完全可以瞪著他，然後說；‘有必要和你說嗎？’或者；‘關你屁事’！哈哈，下次試試。”他說完拍拍對方肩膀，然後快步跑下樓梯，朝前方的賈歡歡和賈貝貝喊：“喂——歡歡，貝貝，等我一下！”
劉奕寧站在樓梯中間，望一眼對方瀟灑離去的背影，許多和雙胞胎勾著肩膀，仨人說說笑笑，就好像陽光下一幅輕鬆歡快的校園圖畫。
他又低頭望望自己那雙舊鞋，以及身上洗得發白的深藍色T恤和舊牛仔褲——他和他們雖然進入了同一個校園，可他和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他忽然想起來在那個遠方深山裏的鄉村小學，也是今天報道。那裏隻有一棟教學樓，兩間教室，六個年級的孩子一共才不到五十人。除去爬山、摘果子、掏鳥窩、下河摸魚這些遊戲，他們唯一的娛樂就是在教室前小小的水泥操場上打籃球。
僅有的籃球框架還是校長自掏腰包買來的，地上是用紅色油漆畫的線。
那兒的校園及不上這所學校百分之一，可那片天空很藍，雲朵也很白，同學們熟悉的笑臉令他懷念……
遠處，許多和賈貝貝、賈歡歡一道走出校門，門口的監控“滴”一聲記錄下了他們出門的時間。
“嘿，”賈貝貝道：“許哥，剛剛你為什麽幫新同學懟田恩賜，那家夥心眼最小了，回頭逮著機會肯定要找回來的。”
許多大大咧咧道：“我就看不慣他喜歡欺負人的霸道樣！再說了，我是班長，路見不平肯定要拔刀相助的！”
賈歡歡聞言，直接給對方一個點讚的手勢。
賈貝貝又道：“不過那個劉奕寧以前的學校，真的一個年級才9個人嗎？那是怎樣的小學呀？”他歪著腦袋完全想不透。
賈歡歡道：“你對別人那麽好奇幹啥？開學馬上就要考試了，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這次你要沒能考好，連我都要跟著挨批鬥。最重要是——我給你補課那些費用，老媽說了要看這次成績才給結算的。”說著一臉焦慮。
賈貝貝忙將胳膊搭大哥肩膀，拍著胸口信誓旦旦：“放心好了，經過這個暑假你的悉心教導，我肯定……肯定……”他聲音越來越沒底氣：“要超過田恩賜的，哈哈哈——”
賈歡歡被雷了個裏嫩外焦：“靠，田恩賜上學期期末墊底，你就準備超過他？！”
賈貝貝已經跑向前方：“那不然怎樣？學習這事我本來就沒天賦，家裏有你一個學霸就夠了呀！”
賈歡歡氣得大吼一聲：“賈貝貝，你給我站住！要是我那一千塊的補課費拿不到，你得拿壓歲錢補給我！不然哥跟你沒完！”